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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谎言与幸运
“要不你也同我们一起离开？很显然，她们已经掌握了所有枫素族人的消息。”逸辰安提议到，因为千草阁内的高手虽比不上玄机阁，但总好过此处，遇到敌人基本上就是单打独斗。
攸桐拒绝了，她还想再见见故人，虽不知是否还能有此机会。
第二天一早，逸辰安同烟霖二人就离开了。
至于烟霏，她却意外地说要留下来。
攸桐自是不反对，其余人都很惊诧。只听烟霏说:“我还有些事没办完，这事需要攸桐帮忙。”
“到底什么事啊？”烟霏觉得好不容易团聚了，如今又要分开，有一万个不解。
“你们先走吧，等我完了，就去找你们。”
逸辰安说:“那我们等你一起。”
“不，你们一定得先行一步，不然等她们找来，三个人都齐了正好省事是吗？”
“姐姐，你难道又要抛下我？”还是做妹妹的比较了解姐姐，她见烟霏眼神漠然决绝，便感有些不妙。
这时，攸桐出来说话了。“你姐姐真的是有事要同我一道做，你就放心先离开吧，况且有我们在，定是不会让烟霏受伤的。”
“真的？”
“我骗你做甚？”攸桐看起来诚恳无比。
有了攸桐这么一说，本来还疑惑的逸辰安也放宽了心，同烟霖一道离开了。
就在逸辰安和烟霖离开后没多久，烟霏就开始吐血。攸桐心头一酸，昨晚夜深时，她便注意到了，烟霏很可能是大限将至，昨晚都还在吐血，但却害怕被人发觉，所以独自离了房门，来到了小院墙脚。
这份心，既注意到了，攸桐便顺手推舟帮了一把，这是烟霏所没有想到的。
“方才多谢你了。”烟霏轻喘着气，那熹微光景的模样，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
“强撑了这一路，辛苦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烟霏自认为隐藏得很好。
“昨晚。”
烟霏凄然一笑，暗叹攸桐的灵敏聪慧。“我过会儿就离开，没有亲眼见到我死，她们是不会死心的。”
“难道你要去送死？”
“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种解脱，你明白吗？”烟霏最近两月都忍受着身体上由内而外的极大痛苦，攸桐不难想象轮到自己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攸桐道：“所以，要让我告诉烟霖，你的死讯？”对于这种做法，攸桐除了理解，更多的是心痛，她不想让烟霖看到自己最后的惨状，听说枫素族人最后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已算轻微。
“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她的话。”
攸桐又是一滴泪自眼角滑过，从昨日得知烟霏姐妹二人的身份后，她便时时感伤，弄得归鸿也心里不安极了。
“好，如果我还有命的话，就告诉她。”
“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烟霏带着一种极为眷恋的目光，痴痴地盯着从门外照射过来的日光。“比起枫素家族有些人，已经算长寿了吧。”
“别说了。”攸桐不忍听下去，跑到了外面，她几乎都不敢再多看几眼烟霏，那神情可以叫她心碎。
不是没有见过将死之人，曾经开过棺材铺的她，不知见过多少将死的，已死的人，但烟霏的姿态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绝望是什么呢？就是当看到命运无法逆转之时罢。
可即便绝望了，还是要拼尽所有力气去为别人争取一丝光亮。在烟霏心里，她明知烟霖最终会步自己的后尘，却依然还要为她多博得几年的生命。
有姊如此，烟霖也算幸运。
“我不能让她走！”攸桐忽然想起什么，转而跑回房间，却见烟霏已闭上了眼睛。
“烟霏！”
那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攸桐，攸桐松了一口气。
烟霏说：“没那么快啦，我估摸着还有好些天，阎王才会收我。”
“你还是别走了！就算走，也不见得能碰上雨蔷她们。”让一个病重之人，去外面飘荡，她于心何忍。
“我了解她们的行事作风，很容易找到她们的。”
“我不管，我不准你走。”攸桐不大会讲道理，事实上，这会儿换个人来说，大可能说上上十种烟霏要留下的理由，但攸桐说不出，她就觉得自己没法冷静地看着一个人去送死。
“这样看来，你还真有几分像我妹妹。”烟霏笑说到，也没有反驳攸桐的话。
“可惜我没你这样的好姐姐。”唯一还算好的师兄，如今也不知人在何方。
“兄弟姊妹，家人亲朋，有一人已是大幸，归鸿将军就很好。”
攸桐明白烟霏的意思，又道：“就让我们陪着你吧。”
烟霏没有说话，转而望着别处道：“你又不练武，在屋里挂剑做什么？”
“谁说我不练？”说完攸桐这才想起来，今非昔比。“只是我内力尽失。”
“难怪……”
“我以为到最后，大家都会失去武功，看来你不是。”
“这个说法我倒没听过，诅咒应验之前会失去武功？”烟霏平生所识得的枫素族人加上烟霖也就两三人，加上从阑音会长老那儿听过的传闻，的确从未有武功尽散的说法。
“哎，兴许老天爷就是对我比较特别吧。”
“呵，如果能因此避免我这样的痛苦，那的确算好事。”烟霏说着，见归鸿进来了。
归鸿轻望了一眼攸桐，便知她才哭过，却也不提，免叫她在将注意力放在生死大事上。归鸿简单问候了烟霏两句，便出去了，攸桐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攸桐将烟霏的情况告诉了归鸿，归鸿只说：“你可不要学她。”
蓦地，攸桐睁大了眼睛，她原就是这般打算的，且已和逸辰安说好，时候到了，让往生门的人来接她。
“别这样看着我，你那点心思还是很好猜的。”归鸿顺了顺攸桐的黑发，看着她，一时无话。
“那你猜猜我现在想什么？”
“你在想能遇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攸桐哑然失笑，还真是一语中的，随后归鸿又补充道：“我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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