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微光

　　房间里回荡着嘈杂的音响声，郑明秋坐了下来，拿起沙发上的麦克，调适着声音。

　　云小图担忧地看着郑明秋，迟疑地开口：“秋子，你……没事吧？”

　　郑明秋灿然一笑，却牵动了右颊的伤痛，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能有什么事，郑嵩打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揉了揉红肿的脸颊，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那丝血迹，咧着嘴吸了口气：“不过这次打得确实重了。”

　　李云飞第一次见郑明秋这样狼狈，一时愣在了那里，磕磕绊绊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

　　“别去了。”何正拿起桌上的罐装啤酒，递给郑明秋：“还冰着，你拿着先用。”

　　郑明秋拿着啤酒在火辣辣的脸颊上滚了一会，打趣道：“还是何大帅哥体贴。”

　　云小图暂停了音乐声，凑近郑明秋，关切地问道：“秋子，你这是怎么了？要是你累了，咱们今天就不唱了，你到我家休息一会，过几天你想出来了，咱们再聚，你别勉强自己。”

　　郑明秋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没事，你们三个把我当林妹妹了啊？快别围着我了，本姑娘有日子没开嗓了，今天难得人到齐了，怎么能这么散了。”

　　“啪、啪”何正连开两瓶啤酒，倒在了四个杯子里，推到李云飞和云小图面前，说道：“既然秋子都这么说了，干脆今天彻底一点，谁也别想逃。”

　　虽然父母总是会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三令五申，好像爱情和酒精就像毒药，可是在那些叛逆懵懂的时光里，谁都不会把苦口婆心的劝说当真，用云小图的话说——这年头，谁的青春不沾点酒精味儿！

　　郑明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还是何正明白我。”

　　李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你们今天是不想回家了，小图，我劝你还是先给家里通个电话，就说今晚上毕业聚会，不能回去了。”

　　云小图本来正在心里犯嘀咕，李云飞这句话可谓十分及时。第一次夜不归宿的刺激感让她异常期待，骨子里被压抑的不安分顿时全都冒了出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出去打电话。”

　　刚才的低迷气氛瞬间被一扫而光，郑明秋打开音效，拿着麦克低低唱着《爱你爱到不知痛》。

　　只好爱你爱到痛到不知痛，缘来缘离没法懂……很老的一首歌，却被她唱得十足动人。

　　KTV里交替闪烁的光影很好的掩饰了她脸上的红肿，何正和李云飞坐在一旁听得入迷，
　　只有云小图看到她眼底隐约的泪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郑明秋。
　　相对于云小图的晚熟，郑明秋在初中时期已不乏追求者，的确，她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甜美得像个洋娃娃。她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是男孩子争相谈论的对象，在云小图还不知七夕是何物的时候，郑明秋就已经收到过很多次匿名的捧花……

　　即便如此，云小图还是不相信，在这样的年纪，能真正的懂得爱，这个字对她来说太遥远了，那该是二十五岁以后的事情，郑明秋也很少跟她谈论这方面的话题，只是在云小图偶尔犯八卦的时候把收到的情书扔给她看。

　　云小图觉得今晚的郑明秋有些反常，她几次想开口询问，都被她递过来的麦克挡了回去。再加上KTV里高涨的气氛，她很快就忘记了盘亘在脑海里的那些疑问。

　　大概是遗传了云爸爸的优良基因，云小图虽然很少喝酒，功力却不差，可是她玩色子的技术实在臭到了家，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再空，说出的话已满带酒气。

　　李云飞万年不变地唱着老掉牙的校园歌曲，可是在这样即将离别的时节唱出来，格外的应景，云小图罕有地忽略了李云飞的五音不全，被他的歌声打动。

　　她两颊通红，眼睛亮的惊人，干脆推开了面前的酒杯，呼啦啦地打开一听啤酒，摇晃的站起身来，碰在李云飞的酒杯上，大声喊道：“小李子，你唱的太好了！我要为你干一杯！”说完就把易拉罐举过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李云飞自知嗓音不好，在KTV里永远都是背景，今天喝了酒反倒放得开了，听到一向毒舌的云小图也夸奖他，李云飞略显羞涩，陪着云小图干掉了面前的一大杯酒。

　　何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拉住云小图的手腕：“你慢点，一会儿喝醉了可没人陪你闹。”

　　云小图本就有了醉意，被何正拉得一个趔趄，顿时生起气来，打掉何正的手，胡搅蛮缠道：“谁说我会喝醉，何正，你敢跟我比酒量吗？我们四个就你喝得最少，你耍赖！”

　　“我耍赖？云小图，你不要猪八戒倒打一耙，刚刚玩色子是谁输了没喝的？”

　　云小图较起劲来：“你敢说我是猪八戒？！”

　　郑明秋被这两个冤家逗得大笑起来，指着桌子上的色蛊，说道：“你们俩也别争了，掷色子比大小，谁输了就献唱一首，要是唱的不好自罚一杯。”

　　云小图大声叫好，拿起色蛊就一通摇晃，停下之后煞有介事地对着色蛊吹了口气。

　　何正嗤之以鼻：“别故弄玄虚了，快点开吧。”

　　“哈！何正，你输了！”云小图得意洋洋地指着色子：“全都是六点，看你怎么大得过我。”

　　何正挑了挑眉毛：“我愿赌服输。”

　　云小图越发得意，狡黠地转着眼珠，说道：“要唱一首女声歌曲，不然不算。”

　　何正出奇地没有反对：“好。”

　　熟悉的旋律回响起来，竟然是惠特尼•休斯顿的那首《I will always love you》，云小图一向不怎么爱听外国歌曲，虽然在那个时候，如果谁有一张西域男孩的正版专辑就变成大家羡慕的对象，可是云小图实在不明白，费劲地看着字幕听音乐有什么享受可言。不过她对这首歌倒是印象深刻，一方面是因为电影本身十分成功，另一方面也跟歌词简单有关，好听的旋律让她记住了这首歌，还特地去网上查询了歌词，记在了课堂笔记的最后一页。

　　云小图一直以为这首歌一定要女声唱出来才完美，可是何正略带沙哑的嗓音却像被赋予了魔力，与旋律无比契合。如果说刚才那一刻云小图还想着给何正大喝倒彩，那么此时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欣赏起来。

　　云小图看着他站在屏幕前唱歌的样子，恍然发现，何正已经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稚嫩的男孩了，不知何时，那个比她矮了整整一个头的玩伴，那个常常被她讽刺为“豆芽菜”的小何正，已经消失在流逝的时光里。

　　云小图第一次怀着少女的心态打量何正，竟然惊奇的发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何正都优秀得令人嫉妒，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云小图突然觉得，那些时常在小说里出现的夸张词汇用在何正的身上十分贴切——身姿颀长，剑眉星目……云小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停止这样无下限的YY。

　　一曲终了，李云飞鼓掌叫好，郑明秋也大为惊叹，俏皮地作晕倒状：“何正，我终于知道学校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了，你再唱下去，我都要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何正不置可否，云小图虽然心里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何正的确唱的很好，想到这个，云小图越发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何正，她灌了一口闷酒，夺过何正手里的麦克，大声说道：“秋子，我要跟你合唱！”

　　“好啊，唱什么？”

　　“《同桌的你》！”

　　郑明秋失笑，她和云小图自初中相识，一直都是同桌，这首歌倒是十分合适，她笑着点头：“好，不过唱完这首，我要跟大家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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