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三千鸦杀

　　从现世回来之后，乱明显察觉出蓝染的心情不大好，白日里无论是忙实验或是批示文件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看着她的方向蹙眉，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也特别多。乱问过他一次，蓝染不说，熟知他性格的乱也就不再问，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可能地减少他的烦恼。

　　可是他又在愁些什么呢？

　　平子真子他们是他觉得听之任之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放掉的，他找到了更好的实验素材，自然不会再把精力浪费在残次品上。夜羽落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谁让雏森掉了一根发丝便把那人剃成秃子，谁让雏森少了一根手指甲便要那人赔上整条手臂……虚圈那边更是渐渐稳定，前几天她被乱菊拉去吃酒，回来就听说他带着市丸银和东仙要搞定了原本的虚圈之王拜勒岗。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难道是那天的现世之行出了问题？

　　在那之后，乱也曾被偷偷去现世看过几次，为了救那个灭却师少女而舍弃死神之力的志波一心显然十分适应现世的生活，而由于他的原因，那少女体内虚的能量也还算稳定，一来二去两人竟看对了眼，约会过几次之后就隐隐有了谈婚论嫁的趋势。

　　婚嫁一事向来是乱的心结，一开始的时候蓝染说她太小，现在她长大了，都快搁成了老姑娘，他又放话说等他取代了灵王之后再娶她要她。

　　男人的允诺太动人，每一个措辞每一句话都是像为她考虑，但乱不是喜好浪漫会因为几句誓言脸红的小姑娘，她只知道她想要他，而他，至少现在还不想要她。

　　蓝染又去忙他的实验，乱则一个人坐在队长室里，眼前的菱花镜中只有她形单影只的身影。

　　“我想要他。”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婆娑着镜面，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论他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我都认了，无论他心里有没有我，我都想要他。”

　　她的世界实在太冰冷了，人与人之间永远都是无利不起早，不求回报一心为她的人从来都没有过，而她只想抓住眼前这个男人，她只是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

　　这日傍晚蓝染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窗台边凝望着窗外的乱，少女的银发随意地散落在身边的地板上，长长的睫毛时而忽闪一下，樱唇嘴角却始终轻轻抿着，察觉到他回来便扭过头看他，异色的杏眼水漉漉的，欲语还休。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样看我？”蓝染冲她笑笑，揉了揉她的银发。

　　乱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阿介好看啊，我喜欢看。”

　　蓝染任她亲近，等她完全挂在他身上以后，长臂一收揽住她的腰，笑意渐深：“是不是又想去哪玩？银说你偷偷跑去现世好几次。”

　　乱知道都瞒不过他，却还是将头埋在他肩上，锁骨被撕咬的轻微痛处让蓝染微微蹙眉。

　　“别咬那里，不然明天出去又要用镜花水月。”

　　两人闹了一阵，乱见气氛差不多了，从他怀里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阿介怎么了？和市丸银他们去虚圈都不告诉我。”

　　蓝染脸色微变，乱见状，紧张地垂下眼帘。

　　她这样谨慎怕他，蓝染不免又忆起平子的话，想到他对她这么好，她却可能从没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的男人，而是也想利用他达到某种目的……

　　念头一起，蓝染觉得胸口发闷，就想要随口敷衍过去。

　　他应付的语气太明显，一向温柔的声音也有些沉，乱看着他，在那双深褐色的凤眼里看到了他对待实验目标才会出现的寒意，再想起近来他对自己的冷淡，禁不住心里委屈，甚至在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泪顺着脸庞滑落下去，撞在蓝染肩窝处。

　　蓝染没想到她会哭，也不知她为何哭，只知道她将头埋进他怀里哭得太可怜，连忙把人儿从怀里掰过来，带着薄茧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帮她擦泪：“好好的哭什么？”

　　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哭，可是一旦哭起来竟停不下来，一颗一颗，一串一串，就那样默默地落泪，也不用任何抱怨，便叫他看清了她心里的无限委屈。

　　自从遇到乱，她只哭过几次，除了第一次是因为灵王，剩下的都是因为他……

　　蓝染忍不住挑唇，突然觉得这些日子的郁结烟消云散，平子真子怎么说怎么想是他的事，可他们都在一起了这么久，她的心再硬能硬得过他？他都快被她捂热了，她真能一点不动心？

　　无论最初怎样，到了现在她对他的感情也应该比他对她更多……这样就好，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地交出自己的心，他只要等到那一天，她就彻底属于他了。

　　“乱，别哭了，我心疼。”男人的语气柔了下来，乱意识到这点，适才的忌惮也散了个一干二净，趴回他肩膀处咬他，狠狠地咬，咬到嘴里都有了血腥味。

　　蓝染抚着她的背，她咬得越使劲，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明显。

　　肯咬他，就是不怪他了。

　　“我要吃蛋糕，我要去现世玩。”松了口之后又愤愤地锤了他一下，乱转过身去不理他。

　　“好，让银跟着你。”蓝染答应地无比畅快，市丸银打不过她实力也属上成，是最佳人选。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轻轻地扣了扣她的下巴，“还有吗？”

　　乱撇撇嘴，拍开了他的手：“暂时没想好，但是你随便跟我摆脸色，我不高兴。”

　　她耍脾气的模样太娇太可爱，蓝染低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那乱要我怎么做？”

　　乱想了想，嘟起嘴来：“都说没想好，我去小寒和乱菊那里住几天想一想，等想好再回来。”

　　都这么久没有好好碰过的人儿，蓝染哪舍得放她一走好几天，可无奈刚刚是他先问的，总不好在她气头上反悔，只得暗暗酝酿着是明天还是后天再想什么理由把人接回来。

　　乱这一走到底只走了两天，一来十番队刚没了队长一切都比较混乱，没人有空陪她玩，二来也是蓝染亲自去十番队接人，无论是乱菊还是夜羽寒都不好意思再多留她。

　　好在与蓝染的矛盾已化解，离开两天，乱也想他了，想男人宽阔的肩膀，想他抱着她，耳鬓厮磨。

　　蓝染的确没做到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之前的却都做过了，鸦杀虽然不爽，可蓝染始终没越雷池一步，他也不好说什么。

　　再说蓝染好歹是个正常男人，碰到他家大小姐缠得那么紧还守得到今日已是不易，鸦杀在与他定下这契约之前倒没想过曾经在王庭安分守礼的大小姐会变成如今这副恨不得分分钟把蓝染吃抹干净的模样。

　　蓝染有时被她迫得无法，只得乱七八糟地给她派任务，比如去虚圈监督虚夜宫建筑工期和去现世监视志波一心一家之类，可是看到志波一心居然这么快连孩子都有了，乱更受打击了，回来就抱着蓝染不撒手，蓝染被她撩拨得不行，不得不大半夜的就去冲了回冷水澡。

　　在那以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不仅再没派她去监视过已经改名黑崎一心的志波一心，就连有关他们的消息都格外小心谨慎地不让乱听到，免得她知晓了黑崎真咲在黑崎一护之后没隔几年又生了对双胞胎女儿会真吵着要给他生孩子。

　　不能要她是因为鸦杀，但不能有孩子则是蓝染一开始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有多危险，说是一场豪赌也不为过，成功他就是新的世界之主，失败他死无全尸，他是自信，他是坚信自己不会失败，但他不想拿他和乱的孩子一起赌。所以在确定再不会有人威胁到他之前，他都不想要孩子。

　　事实上乱比他想的更了解他们目前的处境，特别是在朽木露琪亚被派往现世之后，距离他们真正与尸魂界决裂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乱明白他再怎么算无遗策，到了这时候也没心顾虑旁的事情，便按下心来帮他做事，能独自解决的都不给他添麻烦，只是在涉及到全灭中央四十六室的时候，蓝染到底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可当他领着市丸银和东仙要赶到，仅剩的漏网之鱼刚刚软着腿爬到他们面前，一把刀子就从后面抛过来，正中那名贤者的后腿。

　　曾经高高在上的贤人惨叫一声，抱着受伤的腿哭叫得像待宰的牲畜：“别杀我，别杀我！”

　　在他身后，银发少女安静地举起了刀。

　　黑色的死霸装犹如夜色一晃而过，带出一片血色。

　　那名贤者最后看到的是少女随着夜风起舞的银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右手反握一把短刀，刀边滚下一颗血珠，鲜艳夺目。

　　还未踏进清净塔居林中的蓝染三人只看见最后那人匍匐倒地，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乱已经抖落了刀上的血，将那人的尸体丢回塔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乱桑好可怕~~”银发男子夸张地向后退了两步，乱却恍若未闻，扑到蓝染怀里乖巧地蹭了蹭，害得市丸银永远上扬的嘴角也跟着抖了抖，“蓝染队长你让这么可怕的乱桑演苦情戏真的没问题吗？”

　　蓝染抬眼看着好比修罗场的清净塔居林，再看看他怀里怎么看都不像演戏料的乱，不免也开始头疼起来。

　　倒是乱不明就里，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困惑地眨了眨眼：“苦情戏？那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淡漠如雪，蓝染想到他计划实施假死以后她以这副模样去四番队认领尸体，那画面……妥妥的比市丸银这个用来拉仇恨的还像真正的凶手。

　　“要不让乱桑跟我演坏人吧……”市丸银也意识到了这点，抱着几分玩笑意味地提议道。

　　乱被他们说蒙了，最后还是东仙好心地和她解释了计划，可中间涉及得太多，乱听得一知半解，只听明白了蓝染要假死，他们在犹豫到底让她扮演一个死了丈夫万念俱灰的队长遗孀，还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跟着市丸银走，擅长脑补的护庭十三队众人自然会把她和市丸银这个“凶手”归为一类。

　　乱不擅长演戏，也不想演戏，更别说还是这种一点失误就会酿成大错的戏，当下根据自身条件选择了阵营，但蓝染又发了愁，乱是不用操心了，那又要怎么在他假死前塑造一个契机，让乱光明正大地跟着市丸银走？

　　“蓝染队长觉得情杀怎么样？”恢复了狐狸笑的市丸银兴致勃勃地提议，随后和乱耳语了几句，乱听懂了，觉得这种类型的扮演难度还成，便认同地点了头。

　　“情杀？”

　　却是蓝染意识到此计不妙的时候，乱已经拉着市丸银的衣襟将他拉到了与自己齐平的位置，樱粉的唇毫无预兆地压在他脸颊上，一如她平日里对蓝染的所作所为。

　　“就是平时怎么对阿介，现在就怎么对你，了解了。”

　　那个瞬间，蓝染的脸绿了，而市丸银，他觉得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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