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屠苏传

　　屠苏被孩子闹得很不舒服，睡得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搭着他的脉，这手感非常熟悉。
　　待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令他大吃一惊：“少恭！晴雪！你们……”
　　“图书……与来你萌认数啊！”
　　屠苏扭头，映入眼帘的是方家小少爷几乎被打成猪头的脸。
　　“方少爷，你怎么了？”
　　“没熟么……”兰生低下了头，他才不要说回来之后被二姐不由分说一顿胖揍呢，多丢人。
　　“苏苏，你现在怎么样？”晴雪坐到床边，关切地问。
　　“我没什么，晴雪，你不是回幽都了吗？”
　　“别提了，”尹千觞在一旁说，“我妹子本来说好跟我们一道回幽都的，谁知道还没到幽都，芙蕖的信鸽就到了，把我们走后你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你离开天墉城了，晴雪不放心，就偷着留了个字条，一个人要回来找你，我们发现她不见了，担心她的安全，也一路追过来，谁知道那么倒霉，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钱被偷了，看到城里有告示，少恭就说过来看病顺便挣点钱，谁知道——我说百里屠苏，你真的怀了少恭的孩子？”
　　“恩。”
　　尹千觞大剌剌就这么问了，屠苏也很平淡地点头了，旁边方如沁却控制不住一声惊呼，欧阳少恭回头看了一眼：“方二小姐，您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是，恭贵……欧阳大夫，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很好。”少恭满意了，又看向屠苏，“屠苏，这几天你做好准备，我给你开药落胎。”
　　屠苏却没接话，看着欧阳少恭。
　　“你还恨我，是么？”
　　“少恭，我不恨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做？”
　　“我不想告诉你，”少恭换了个姿势，“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那我也告诉你，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开什么玩笑！”少恭还没表示，千觞先不干了，眼看就要发飙，少恭抓住了千觞的手让他冷静下来：“屠苏，你不同意我给你落胎，是担心我再次害你么？我实话告诉你，我曾经是想害死你，但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你失了陵越的孩子，又被迫离开天墉城，我的报复，也就到头了。如今你不欠我的。至于你觉得我欠不欠你的，我不关心，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有能力的时候报复回来就是。我们且说眼前：你身体不好，这个孩子落得越晚，对你伤害越大，这个建议也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茶博士茶小乖最先提出来的，只不过他不大敢下这个药，所以我来开方子，之后检查用药都不经我的手，由茶博士负责，他与你无冤无仇，不会害你，还救过你的命，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没有什么信不信的，我只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屠苏……”
　　少恭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咕咕咕”的声音，众人都向外望去，兰生第一个跑出去看：“锅支！是锅支！”
　　“芙蕖又有信到了么？”晴雪也跑出来，却见一只身背铜轴浑身黑色的猫追着一只雪白的信鸽跑，鸽子慌不择路，扑到晴雪怀里，猫弓起了背，炸了毛，喵呜一声，正欲夺下口里食，晴雪英勇地随手抄起旁边巴拉巴拉小魔仙道具一般的扫帚，狠狠抡到黑猫胯上，黑猫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哪里来的猫！”晴雪忙着安抚怀里吓坏了的鸽子，打开它脚上的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片白绢来，看完脸色变了：“不好了！芙蕖说，陵端坚信是苏苏杀了肇临，又在太后面前说要捉苏苏回天墉城！”
　　“不要慌，晴雪，陵端也只是说说，太后又没有同意，他一个后宫嫔妃，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出宫的。”少恭给千觞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对屠苏说：“屠苏，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等茶博士来了，自己跟他说吧。反正孩子是你的，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晴雪听少恭口气疏离，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事，有些不满：“少恭！你怎么说得好像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苏苏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是，”少恭承认，“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好歹也应该负点责任吧！”
　　“怎么负责？难道你让我娶他么？”
　　晴雪语塞，千觞抱着黑猫回来，听到这话紧张起来：“不行！不行啊！我跟你们说，这个绝对不行！百里屠苏，你愿意生就生，我们可以付你赡养费，或者孩子让我们养都行，但是让少恭娶你，这个绝对不行！那样我怎么办！”
　　少恭漫不经心拎着猫，取下铜轴里的白绢：“我突然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诶……”
　　千觞急了：“少恭你……”
　　“这样不是挺好，千觞你可以给我做妾。”少恭丢下一个大雷，把千觞劈得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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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屠苏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不然真的会是个大雷：“少恭，白绢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少恭把白绢收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紧张得汗都下来了的方如沁，回头给了屠苏一个微笑，“这是黑曜。”
　　啥？
　　众人目瞪口呆，方如沁的汗出得更多了：“恭贵……”
　　“是找我的。”少恭不动声色。
　　是哦，天墉城要找少恭，不派信鸽而派黑曜，倒也说得通。
　　但是……
　　“少恭，你不是离开天墉城了吗？天墉城还给你发什么信呢？”
　　“是陵越。他说的和芙蕖说的差不多，陵端想出宫追杀屠苏，陵越问我能不能找到屠苏，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
　　“光地老弓了，浪里保固图书？！（皇帝老疯了，让你保护屠苏？！）”兰生的话因震惊越发不清楚。
　　“除了我，他也实在没有人可用啊。屠苏知道，”少恭看了一眼屠苏，“天墉城里，他还能信谁？”
　　“兰生闭嘴！”方如沁喝道，转而恭恭敬敬对少恭说，“欧阳大夫，屠苏现在身体不太好，让他好生养一养吧，我们围在这里，他也要耗费精神应付。”
　　众人相继散去，少恭在方如沁背后，走到“□□”匾额下：“方二小姐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方如沁回头对少恭行了一礼，眼神却显得不像方才那么恭敬了：“恭贵妃，您想让我解释什么？”
　　“不敢当，比如说青玉坛？”
　　方如沁嘴角露出一丝笑来，有点嘲讽，也有点轻蔑：“看来恭贵妃还没参透方家的事。”
　　“不，有你这句话，我就都明白了。”少恭把手里的白绢又塞回袖中，“我若不明白，一开始也不会替你挡住雷严这封信，倘若让他们看到这上面的内容，方二小姐猜一猜会怎么样？两家的饭，不好吃吧？”
　　方如沁并不怕，微一昂头，流苏鎏金花丝镶豆大红宝石的坠子也跟着跳了跳：“恭贵妃若想说出去，只管说，我不怕。”
　　“你是不怕，兰生呢？”
　　少恭闲闲一语，就让方如沁瞬间变了脸色。
　　“方家能有今日，是靠了谁，方二小姐比我清楚。兰生既然在这里，你背后的靠山就还没打算摊牌，所以，若是为了一个青玉坛——我看你到时候如何向这靠山交代。”
　　“请恭贵妃恕罪，不要和我们草民一般见识！”方如沁不愧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翻脸比翻书快，也是能屈能伸，当即就跪倒求情。
　　“二小姐请起，我也无心刁难，只想求您一件事。”
　　“恭贵妃请说，但有驱使，无不奉命！”
　　“去江都花满楼帮我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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