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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宅私密
涂宿这个“丧门星”的称谓，在世家子弟的范围内流传甚广。京城女子对他无比倾慕，而官家子弟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凃宿幼年丧母，又与父亲失和，长年他在街上浪荡的日子要比在家里的日子还多，各府的长辈自然也是不喜这个浪荡子，约束儿辈不要与他多交往，他父亲本是户部的右侍郎，位高权重，可偏偏奈何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涂宿诗才虽是极好，但立志不走科第之路。他爹爹以前打断了多少棍棒，也不见他幡然悔悟。
这些年涂侍郎心灰意冷，眼不见心不烦也懒得多管，任由他醉倒在街上。偏偏世人多爱他的诗词，所以京中聚会都少不得约他添兴。涂侍郎每每推脱不过别人的盛情，还要派人寻他的儿子，再强拉着过去，他心中郁闷，只想着哪一日人家都厌了他那狂浪的性子，不再捧着他，也许他才会转性有所收敛，回到正途上来。
可是纨绔子弟谁不羡慕涂宿这番醉卧脂粉红尘的风流倜傥。世家子弟中总有几个狂妄之徒想要学他的作风，但只要与他走近被自己的长辈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毒打。
涂宿的福分不是人人都能消受，他们气恨之余，就给涂宿起了个绰号“丧门星”，这也是实话，真是遇见了他就倒霉。
话说这场围猎结束的时候，涂宿才在山坳里睡醒，晃晃悠悠地出来。眼见着岑芝山和令旗裹着毛毯坐在马上，还好奇地问：“掉水里了？”
岑芝山正发着高烧，迷迷糊糊。令旗倒是还能认人，见是他瞪了一眼，不肯再跟这丧门星说上一句。
天色将晚，家仆们正在点算今日打到的猎物。凃宿射杀的这只梅花鹿，品相极好。林盛在旁边恭维了几句。
涂宿环顾了四周：“沈洌怎么不见，上个月他还说要找机会来围场活动筋骨。九王爷今日设局，他却没来？”
林盛答道：“小王爷把请帖早就送到沈府了，沈府回话说是人不在京城，到西山养病去了。”
涂宿笑了几声，没再言语。
再说此时沈府，小姐们已吃过晚饭了。沈玉玘给沈三老爷请了安，就准备回房休息。
沈三老爷最后看了她一眼。“女子无才便是德，多认几个字知道相夫教子的道理，就是你上学的用处了。”
沈玉玘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她不难猜到沈玉珠又告了她的状，说她被学堂里的姑娘们取笑了。
但她这爹爹怎么这次突然帮自己说话了。
沈玉玘回到房间还在纳闷，沈三老爷最不喜欢儿女丢了自己的面子，怎么转性了？
说起来，沈三老爷深恶卢氏生前的才名，每每见她题字写诗，都说她不守妇道。老太太让女儿们都去读书，他虽应承了，但是心中不喜。
听沈玉珠说沈玉玘在学堂说了奚落，他反不以为然。陈瑞在他眼里，就是个老不尊，当年陈瑞悼唁卢秀婉的悼亡词名满京都，世人都叹他们夫妇不偕，卢秀婉是红颜薄命。
他的名声受了连累，自然讨厌陈瑞多管闲事，这些年压着心中的怨气，对陈夫子的忿恨从不曾消退。
他根本不希望他的女儿中再有一个卢秀婉。
他最后对前来请安的沈玉珠也是这般嘱咐，勿要在人前卖弄才情。
沈玉珠唯唯诺诺，却不是这么想，她今日去到陈园，看到满堂莺莺燕燕，富贵逼人。她誓要在陈园出人头地，将沈玉珂一干人彻底比下去。她名满京城之日，便是她扬眉吐气，嫁得金龟婿之时。
沈玉玘回到屋里，急切地掌灯看书。
宝珠在旁边伺候着，没有多时，她瞅见了小姐手心的伤痕，抓起她的手就惊叫起来。
沈玉玘赶紧捂住她的嘴，动作激烈之下她手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流了出来。
宝珠吓怕了，一见小姐身体有恙，这就要找沈澈过来。沈玉玘忍着疼借着烛光看看，连忙拉着她：“多大点事？你叫他干嘛？”
宝珠：“姑娘，你不是和少爷绝不互相瞒着吗？”
沈玉玘语塞，瞪了她一眼。“你记性真好。这种事不必告诉，你也别在哥哥面前多嘴。
宝珠：“姑娘，你在少爷那儿不是这么说的。”
沈玉玘：“是吗，我分明记得你是我的丫头，不是他的丫头。”沈玉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宝月没了言语。
正说着，楚惜惜进了来。
她一看是这样的情景，她拉着沈玉玘坐下，细瞧了伤势。“姐姐真是巾帼英雄，这伤口都流脓了，还不喊一声，让人悬着心。”
沈玉玘讪笑了一声，见她从丫头小莲的手中拿过一只红漆百花安蝶盒，在里面取出两个绿釉雕花瓷盒。
“玉玘姐姐，这是给宫里面的贵人用的伤药，效果神奇。”
她用锦帕蘸着清水，给沈玉玘清理伤口，再用一只一丈青从瓶子里挖出些药膏，涂抹在她的手心上，沈玉玘感到一阵清凉。
“我家挂着皇商的名头，采买茶叶，瓷器，这样天南海北的到处走，也屯了些外面买不到的东西。这药叫花颜膏，主料是白獭髓，夹杂了软玉和琥珀，对伤痕有奇效。你让宝月想着给你按时敷药，没几日就能好起来。”
说着她又将另一个瓷盒塞到沈玉玘的手里。“这是灵芝孢子粉，你每日取些许粉末用开水冲泡服用，调养身子。”
沈玉玘连声道谢。心里很是怅然，我那废物汤和人家的药料相比，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她又安慰道其实药效还是差不多的。
楚惜惜好好嘱咐了她一顿，自己忍不住流下泪。“姐姐，天京居而不易，以后在学堂都要受她们的欺负吗？”
沈玉玘跟她相处下来，知道楚惜惜性情敏感悲伤。沈玉玘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好言安慰了她几句。
楚惜惜：“我娘只有我和弟弟，盼着我们能支撑家业，光耀门楣。弟弟年幼尚不懂事，我年长却懦弱无能。今日在学堂中的那些侯门小姐，一听我是皇商的出身，无人愿意理我。以后都在陈园读书，不知又要添多少烦恼。”
沈玉玘摇着头：“她们眼光狭小，你也不必去理他们。”
楚惜惜叹了口气。“我最羡慕姐姐的胸襟，什么都不在乎。”
沈玉玘干笑了几声，她最在乎的是离开。
楚惜惜心中烦恼，接着说道：“我也想给母亲分担，却不知如何做起。”
沈玉玘瞧着她的神色，奇怪地问她：“是三姐姐对你不好吗？”
楚惜惜不言语了。
沈玉玘明白了：“三姐姐性情爽朗，只是丫头们嘴碎，欺负你一个外来的……。” 她心想这世上的人多嫌贫爱富，但看到了楚家的泼天富贵，又觉得人家的根基浅薄。
沈玉玘叹了口气。古代闺阁小姐虽然看着身在福中，各有各的烦恼。
“也许你嫁得如意郎君，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沈玉玘打趣她。
楚惜惜气恼地打了她一下。“人家把心事说给你听，你还这样。”
沈玉玘笑着连称不敢。
楚惜惜：“我听我妈说，姑妈细问了我的生辰八字。我妈想着可能姑妈手里有了合适的人家。但玉珂姐姐都未议婚，怎么先给我打算起来了。姐姐你帮我想想，这是为何？”
在楚惜惜的眼里，二夫人虽然喜欢她，但也断没有爱她胜于自家的闺女。她这番热情，反而让楚惜惜担惊受怕起来。
正说着，二夫人派人来到了银绣阁，要沈玉玘去见她。
沈玉玘和楚惜惜对视了一眼。她也奇怪，她和二夫人只是打了几次照面，请安的时候看二夫人的面色也都是淡淡的，从不大亲近。这会儿夜深了，怎么独独让她一人过去。
但她也不敢推脱，别了楚惜惜跟着婆子去了二房的宅院。
没想到一进屋子，二夫人就迎了上来笑问：“四姑娘路上冷不冷，赶紧给四姑娘把暖炉拿过来！”
沈玉玘笑着请安。她环视了屋内四周，惊奇地发现屋里竟然有个道姑，十分扎眼。
那道姑也在从上到下地打量她，那探究的眼光让沈玉玘不由身上一颤。屋里的人都严阵以待，束声屏气，看着很是古怪。
只有二夫人一脸的亲切，给她倒了茶，又让她吃炕桌上的茶果子。她一点也不着忙的样子，坐在炕上，一味地和她说了不少闲话，问她上学可有不习惯的。又交代她谁若是欺负了自己，就让她找沈玉珂主持公道
沈玉玘小心应和着，心想这个娇弱的二夫人究竟壶里卖的什么药。
二夫人沉吟了下，问道：“四姑娘，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沈玉玘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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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你们喜欢我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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