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剑仙剑之桑落

　　桑落是隔天回的乌蒙灵谷，远远的便见屠苏坐在自家门口的大石上，手里捏着一片柳叶吹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曲子，看了一眼在祭坛忙碌的韩休宁，默默隐去气息，往祭坛走去。
　　走到韩休宁身边，桑落方才问：“屠苏怎么了？”
　　“你让我告诉他当初将煞气封印在他身上，使他得以生存，我稍作改动，说他重伤后一半魂魄被拖了出来，我想让他活命便将焚寂剑灵封在了他体内，他可能有些迷茫自己究竟是谁吧。”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吧。”桑落默默点头，这样确实比她之前的说词好些。
　　“说起来，你……可是有所不适？”韩休宁盯着桑落的脸看了一会儿后才问，两年前桑落将她复活后她就觉得桑落不对劲，当时桑落是说去鬼界的时候受了些许鬼气的侵蚀，调养一些时日便无事了，可现在怎么还没好？
　　“并无，怎么？”桑落一头雾水的看着韩休宁。
　　“真的？我观你脸色泛青，又穿得实为……厚重，有些担心。”韩休宁将桑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其实跟以前比起来，桑落现在何止叫一个穿得厚重，桑落现在简直就是将曾今的冬衣加厚两三层当夏衣穿。
　　“无事，只是修行心法有异，加之曾今冰寒入体，以致现在有些畏寒。”这是紫胤告诉她的说词，说是那日陵越问起，大有不屈不饶的架势，所以他在陵越和屠苏面前就是这么说的，至于在掌门和诸位长老面前，这样的说词自然是糊弄不过去，但好歹将桑落成魔之事压了下来。
　　“真的？”
　　“真的。”
　　“没忽悠我？”
　　“没忽悠你！”桑落已经有点头痛了，什么时候韩休宁那么难缠了？！
　　“姑且信你。”
　　“谢大巫祝大人大人有大量~！行了，我去看看屠苏。”桑落默默翻了个白眼。
　　“诶，对了，小落啊~，你……可有心仪之人？”韩休宁又拉住了欲走的桑落。
　　“啊？何意？”桑落一僵。
　　“咳咳……就是觉得……云溪他……年龄不小了，也不知道他心意如何，然后又想到你，所以顺带着关心一下。”
　　“休宁，我怎么觉着……这话有些变味儿呢？”桑落总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什么变味儿，说正经的呢。”韩休宁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正紧的样子。
　　“……那你就关心屠苏呗，绕到我身上算甚？”桑落也不跳这个坑。
　　“好吧，那你替我问问云溪。”
　　“什么？为何是我去问？”桑落一脸囧然。
　　“这不是……这么多年了……何况我现在还没你与他来的亲厚，突然这么问，我怕他反感。”韩休宁一脸的期待。
　　“真是……帮你养儿子还要帮你物色|儿媳妇，我亏大了。”桑落一脸鄙视的瞄了一眼韩休宁。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赶紧帮我去问问。”其实韩休宁是想直说你做我儿媳妇挺好，但她也怕被现在的桑落揍一顿。
　　“休宁，你几岁了？”
　　“什么呀！当初你可是比我活泼多了，现在怎么一脸的老太婆样？”韩休宁开始挤兑桑落。
　　“我应该是这样了，你……倒是有点像童心该泯的时候未泯，不该泯的时候泯了。”桑落暗指韩休宁以前那沉稳中带着急躁的性子。
　　“哎呀，行了行了，赶紧去吧。”韩休宁的急脾气又完美的显现出来了。
　　“……”桑落无奈的摇摇头，走下祭坛，一步步往屠苏那里走去。
　　走到屠苏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多多少少有些迷茫的表情，偏头想了想，换了个姿势，和他背靠背坐着，然后才道：“怎么？昨天一天跟休宁相处得不好？是她又让你背经书了？”
　　听着桑落一半正经一半说笑的语气，屠苏也没生气，只是淡淡道：“娘……不太一样……以前她从来没有夸过我，也没有对我展现出一丝笑意过，这次……”想到自家娘亲昨日的举动，他差点以为有人冒充。
　　“呵，其实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娘，她这脾气真是……呵，你可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怎样的？”桑落哭笑不得。
　　“那时……你来乌蒙灵谷，并非第一次见我娘？”屠苏想起自己幼年时遇到桑落，他很确定那是他第一次见桑落。
　　“我认识你娘时，她还是个姑娘呢！”
　　“那时候……她……如何？”所有的孩子都会对父母的旧事感兴趣，屠苏自然也不例外，幼时韩休宁不会提及，而昨日方回来，自然也来不及说，何况按他的性子，以及以前的记忆，他也不会问。
　　“她？像爆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打起来了，其实……我也好武，只不过近几年收敛很多。那时候她年少气盛，我也差不多，我爹娘带我来这里办事，第一次来乌蒙灵谷，便想好好看看、玩玩，却被你娘误以为是玩物丧志，拎起法杖就要揍我，我那时候……也是缺根筋吧，有人能跟我打架修行，我就巴不得立刻动手，也不管是好意歹意，虽然休宁那时候的实力差我一大截，因我没用全力，也就不分上下，但即便如此，乌蒙灵谷也被我们折腾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我爹娘哭笑不得，休宁也被老巫祝给罚了抄经书，但乌蒙灵谷总得有人修，我看着被破坏的快没了原样的乌蒙灵谷有些不忍，就在半夜，给每户人家施了隔音阵，祭了法术，将乌蒙灵谷修好了，却也因为灵力耗尽，睡了三天，醒来后就见休宁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连连道歉。”桑落将头仰靠在屠苏肩颈边，从高处往下看着乌蒙灵谷，一脸的笑意。
　　“娘……居然……是这种性格。”屠苏也被闹得苦笑不已。
　　“很难想像对吗？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她，当初乌蒙灵谷出事，村里几乎所有巫祝和巫卫都战死了，你被重伤后又被封印了焚寂剑灵，伤口虽有法术可以勉强治愈，但是煞气却在不断翻腾，也因此而高烧不止，我要照顾你又要安排村里的事务，弄得焦头烂额，那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休宁的感受，她一人独立支撑整个村子，自然也无法分更多的心神在你身上。好在那时候师尊已经来找我，并提议将你一起带去天墉，那段你昏迷的时间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他在照顾着，因他是我父亲所委托之人，我也稍微能相信他一些，不然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会怎么样。”看着蔚蓝的苍穹，桑落微微眯上了眼睛。
　　“……抱歉。”
　　“胡思乱想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错。其实你娘对你并不亲厚的事，你也别怪她，乌蒙灵谷原本并不止一个大巫祝，而是有两个，一个是你娘，另一个叫做百里墨辰，他比你娘长了一岁，和你娘成亲的时候也不过才双十又一，成亲后没多久就有了你，可在你出生三日后，他就不得不离开了这里，之后原本两个人的职责，只剩下了一个人挑，休宁原本就是个对自己异常严格的人，自那之后便强迫自己无情，她将自己当成织布机那般使用，织布机不停的织布，她就不停地处理谷里的每一件事务，不给自己休息，不给自己思念你爹的时间，也将你当作下一任的大巫祝培养，其实休宁和墨辰感情很好，她这样逼自己忙成那样，只是不想自己的感情决堤。”
　　“我爹……没有去世？娘不是说……”屠苏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是，你娘告诉你她已经去世了，是因为被指派去了那个地方的人，就永远回不来了，既然再也不能见到，那可不就跟去世了没有差别？”
　　“那，落儿你既然认识我爹……我爹……长什么样？”
　　“你除了鼻子像你娘，其他的都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包括眉间一点朱砂。”
　　“……落儿……虽然只有一天一夜，但在这里看着这一切，我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屠苏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放眼看了乌蒙灵谷一眼后才道。
　　“很快，你会好的，我已找到除煞之法，也有办法将那不属于你的一般魂魄取出，将你原来的魂魄归位，届时，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去走走、看看，圆你儿时之梦。”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桑落心道她的信用度已经那么低了吗？
　　“你没骗过我，但你却瞒着我，那天师尊所言……说实话，我和师兄都不信。”屠苏也就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说，他想来不善言辞，更别说绕着弯的问话。
　　“呵呵……那你觉得……我这是什么问题？我现在可是能跑能跳会折腾，若没有那么多事，也没有这些责任，人间或许会被我闹得鸡飞狗跳也说不一定啊~！”桑落哭笑不得，一边安稳了屠苏，一边心里想着自家师尊断人思虑的能力实在不咋地。
　　“……”屠苏沉默不语，若要比这三寸不烂之舌，他绝对不是桑落的对手。
　　“如此说来，你娘……甚是担心你的未来……其中包括，你的婚事。”桑落见屠苏不语，知道一时间不可能让他放弃疑虑此事，但好歹现在不再追究了，既然这样不妨将韩休宁的问题抬出来。
　　“……什么？”屠苏愣了半天，他觉得他的耳朵似乎……这两天特别不灵光。
　　“咳，她……想给你物色个媳妇。”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不过能借此暂时将屠苏的注意力引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为何不曾提及？”屠苏僵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像这样的话题，一般不是父母直接跟自己的子嗣提的吗？还是他观念不对？
　　“她怕你会反感，毕竟曾今你们便不亲厚，现在你才刚回来，也不会久留，她一个做母亲的……突然这样问……就怕自己的儿子会厌烦，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东西是看透了，但有些东西……却埋得更深了。”
　　“……其实……不必，我……”屠苏将目光转向一边。
　　“……屠苏……你……看上哪位师姐或者师妹了？”桑落看着屠苏那微红的耳根，心里莫名涌出一股酸涩，但还是装作语气轻松的试探。
　　“……没有！”屠苏有些头痛。
　　“啊？！”桑落登时跳了起来，其实她也可以想得到，跟她和屠苏走的比较近的除了芙蕖就是芙华，有的时候芙玉也会来看看，其他的也没人了。
　　“怎么？”屠苏有些不明白桑落那惊悚的表情。
　　“屠苏……你……不会是……哪个师兄或者师弟？”
　　“……………………”屠苏想昏过去的冲动都有了。
　　“屠苏……休宁恐怕不会同意。”屠苏这么多年一直在山上，不可能接触到除了同门以外的人，所以桑落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可能了。
　　“落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屠苏默默抚额，他真的很头痛。
　　“可是……你七年都一直在山上……不曾下山，不曾接触外界，除了同门外也没有其他人……除了这两个可能……也没其他的了……”桑落很无辜。
　　“……”屠苏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好好好，我不提了，到时候你自己跟你娘交代吧。对了这次带你下山，你想去哪里？有差不多二十几天的时间，之后得回天墉城，你的煞气毕竟还未除，也不好下山太久了，而下次离山，怕是就得等到你身体恢复后了。”看着屠苏那样，桑落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作罢。
　　“嗯，我知道，落儿……一定要知道那人吗？”屠苏发觉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啊？没有啊，休宁让我来问的。”桑落强装镇定，可胸口却一阵阵揪着难受。
　　“哦，那……过两日，就出去走走吧，不过山下的地方我也不认识，落儿一直在外闯荡，还是你带路吧。”屠苏的声音莫名的沉了下去。
　　“行，那我想想，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说一声。”
　　晚上，韩休宁匆匆忙忙的冲进桑落的屋子，拉着已经只剩一件淡青中衣倚在榻边看书的桑落问话：“云溪跟我说，墨辰还活着？”
　　“谁跟你说他去就必死无疑？虽然存活下来的可能只有两成，但也没说一定就会死啊。”桑落鄙视的白了韩休宁一眼。
　　“那他……现在过得可好？”
　　“不愧是夫妻，我见到他后他第一句话也是这一句，真默契，他……应该还算可以，实力应该不错，是现任十巫之巫礼。”桑落看了看韩休宁道。
　　“那样就好。”
　　“……虽然不能联系的太过频繁，但是难得带两封信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多谢，不必，能得知他活着，已经足矣，我现在这心思……除了村子外，只有云溪，已经没有办法再容纳更多东西了。”韩休宁摇摇头微微笑道。
　　“如此……随你。”
　　“这么说来，云溪可说了……他心仪之人？”韩休宁又跳到另一个问题。
　　“唉~如此好奇，何不自己去问？他没跟我说。”桑落执了手里的书卷就往休宁头上敲。
　　“哦。”韩休宁老实的点头，然后又抬眼瞄了瞄看书的桑落，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你不好奇？”
　　“好奇？好奇那个干吗？”脸上装着不在乎，心里却不一定，桑落现在只觉得自己胸膛里那颗禁不起折腾的东西又在乱来了。
　　“真不好奇？”韩休宁似是打定了不死心的主意。
　　“……你可以回房间了，我要休息。”桑落翻了个白眼，默默叹气，她今天别想看书了，随手将书甩在床头。
　　“那一起睡，好久没睡一张床了~！”韩休宁还记得当初她没成亲时，便和桑落睡在一张床上，弄得百里墨辰天天醋缸打翻。
　　“你不会想要和我睡一张床的，半夜冻死你。”她现在又是望舒傍身又是凝冰诀的，就算不是潜心打坐，潜意识的吐气纳息也能散出令人生畏的寒气。
　　“不至于。”韩休宁不信这个邪。
　　“随你，不过到时候出了人命可别让你儿子怪在我身上，你最好现在留封遗书什么的。”桑落不再理会韩休宁，直接躺了下来裹上被子，至于大半晚上韩休宁被冻得直哆嗦的往自己卧房跑就是另一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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