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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色之黑(二)
——阳光很刺眼。
士郎意识到自己清醒的时候,比平常还要多花了几分钟。
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没法完全睁开。
做了一个什么梦的样子,但因为已经醒过来了,所以一点记忆也没有。
只留下庆幸自己被刺痛双眼的阳光唤醒的感觉。
虽然莫名其妙,但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摆脱了那个连一星半点画面也没有在脑海里留下痕迹的梦魇。
“————什么啊。”
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句,一边把衣服往头上套,一边想到那个家伙今天并没有出现。
到底几点了呢?
因为太困了,结果连时间观念也失去了。
再不清醒可不行啊——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呢——
——咕。
不,那并不是梦。
这个时候突然注意到了,那并不是梦,尽管像是梦游一样的,却并不是梦。
“————什么、啊——”
一想到那个画面,士郎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自责起来,鼻头发酸的同时,反胃感不断得涌现,就算只是刚醒来,还什么东西也没吃,也像是要把胃酸也反出来一样的、恶心得想吐了。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根本不合理、也根本不可能、就连呕吐也不能抑制冰冷粘腻到像冰冷滑腻的蛇在胃部滑动的感觉。
“——唔、呕……哈、啊——”
还没站起来,就先跪下了,膝盖狠狠得着地之后,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就被恶心感打败。
像是身体的免疫系统运作起来,要把外来的病毒赶出去一样的抵抗所产生的症状。
汗液滴落在手背上,站不起来了。
要被打败了——
“——卫宫士郎,听到的话就站起来,这样就认输的话,你也就只有这个程度了吗?”
——这个声音——
什么啊……
什么叫“只有这个程度”啊!
又看不起人了,那家伙——谁也好,就是那家伙,绝对不能忍受那家伙看不起——
“……开玩笑啊……Archer,谁站不起来了——”
用力的撑住地面,膝盖作为支点支撑全身的同时,发出像是超负荷一般的骨节摩擦声。
但是,并没有再倒下去。
只要一次就足够了,卫宫士郎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再倒下去的话不止会被看不起,而是永远都爬不起来了吧。
——这样想着,一边站直的时候,一边抬头看着那家伙的脸。
被阳光亲吻着的坚毅的脸,剑刃一般灰色的眼珠正盯着这里。
“————影响加深了吗。”
咕哝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这家伙移开了视线。
“什么?”
“先去洗漱之后,吃完饭再说吧。”转过身,Archer背对着少年,走出了房间,“反正一会你就知道了,全部也会告诉你。”
*********
吃早餐的时候,全部都很沉默,樱还在沉睡。
也大概因为这样,所以很不放心的远坂,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和伊莉亚坐在了一起,而且一定反应也没有。
早餐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了。
大概是Archer也事先和伊莉亚说明了什么的关系,她也变得不太寻常的安静。
像是在考虑什么一样。
一个两个的,简直好像只有卫宫士郎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真是讨厌。
收拾了碗筷之后,还是像之前那样围着矮桌坐好了。
从收拾厨房开始就一直沉默着在走神的Archer,在这里的情况也一点都没有改善。到底在想什么呢?如果不说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明白吧。
“喂、Archer?你到底有什么事?”
不起个头也就不能开始谈话,只能先行打破沉默了。
Archer看向一边的视线,也终于转移过来。
“——我只是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不过,一切也都不过是因为圣杯战争才开始,那么也要先确认一点才对。”
什么?
头上冒出了问号。
说着“先确认一点”的Archer看向了伊莉亚,那个作为圣杯也作为Master存在于此的少女。
“冬木的圣杯,一个只不过是受容器皿而已,只是为了打开门扉之前所准备的仪式的一步,但那个却不同——”
“喔,已经注意到了吗,不过也对,好歹也是参加过上一次圣杯战争的从者,如果连圣杯战争究竟是什么也不太了解的话也说不过去了。Zoken那可真是脑子完全腐烂了吧,会连那个都忘记,也怪不得马奇里家族的血缘会衰退。”
少女不明意味的微笑着说道,“是的喔,虽然身为容器的圣杯没有意识,但是选出Master的大圣杯可是带有意志的喔,因为这块土地本来就留有原型。”
“——这样就可以确定了。”微微闭起双眼,Archer像是叹息似的说道,“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若大圣杯拥有意志而选出Master,也就是说,选出的Master是符合其意志的吧。”
“————”
伊莉亚突然沉默了下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真是想到了盲点呢,Archer。虽然是跟着‘那个男人’但你要聪明多了,该说是要刮目相看吗?如你所说,若选出Master的大圣杯拥有其意志的话,那么挑选出的Master也应该符合那意志吧。”
“是吗,那就没问题了。”
虽然嘴巴上说着没问题,但是Archer的表情却看起来一点“没问题”的意思也没有,他皱着眉头,倒像在说“问题大了”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上一次圣杯战争之时,不是选定了一个歪斜的Master,召唤出了歪斜的怨灵吗?选定的Master符合圣杯的意志,因为圣杯被污染,所以也理所当然。那这一次又如何呢?”
他这样说着,锐利的灰色鹰眼,扫过了远坂凛,最后凝固在了士郎的身上。
那视线像是穿透人的刀刃一样的锋利。
“凛也好,那边那个小鬼也好,间桐樱也好,也不过是学生而已。白天上学晚上开战,像是过着家家似的开启圣杯战争,唔,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谁像过家家啊!
虽然是想愤怒的拍案而起,不过,远坂已经对Archer予以怒瞪。
“而且,所选定的人之中,还有你这个小鬼这样的门外汉、半吊子。”
唔唔,这家伙,每说一个字都像是钢刀一样扎穿人的心脏了。
因为这家伙没有说错,所以就算想反驳也无能为力。
毕竟卫宫士郎的确就是个门外汉、半吊子,在那之前连圣杯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啊。
“那和圣杯的意志有什么关系啊!”
还是忍无可忍的,双手一拍桌面,整个人站起来瞪住他。
“——啊啊,没有明白吗?要说没有关系的话,那问题就大了呢。”
面对少年的怒气,英灵还是游刃有余的回击。
“既然大圣杯选定Master是大圣杯的意志的话,那么,选定都是学生的人作为Master也必然是它的意志了吧。”
啊——
对了,是这样的。
既然选定的Master符合那个的意志那么,选定的Master也有其必然。
远坂也好、樱也好,都是必然的。
“但是,像凛这样本来就为了参加圣杯战争而进行了准备的魔术师倒也不是不能解释,而间桐樱也不需多说。那么在这其中唯一的外来者,局外人,产生最剧烈的违和感的不就只有一个人了吗?”
——说到这里的Archer,刀刃一般铁灰色的眼睛已经盯着这里。
若隐若现的杀意,简直让人汗毛都倒竖起来。
士郎反射性的往后挪动了左脚。
是的,唯一的局外人、外来者,最强烈的违和感的来源,的确是来自于卫宫士郎。
就像在一列的圆形之中突然闯入了正方形一样。
但是——
这家伙的杀意却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混蛋,根本不明白啊!突然就把杀意对准别人冒出来的家伙,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人吗?!
“——什么啊,我不明白——”
“——哼,也对,不说明白不行。”收回那视线,Archer的杀意减淡了,“也就是说,你这家伙算是特别的吧——由大圣杯意志决定的,连圣杯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将令咒赋予你这个门外汉、半吊子。”
虽然的确是门外汉和半吊子但是别那么强调了啊!
继续瞪视着Archer,不过这家伙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那么,那意志所求为何物?拥有意志者,也拥有其目的吧。”
——————。
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屏住呼吸,士郎觉得头脑变得一团乱了。
若大圣杯拥有意志,选定Master也是按照其意志,那么其选定的标准是什么?
这标准又从何处来呢?
如果这标准是从其目的而来呢?
可是,就算大圣杯拥有意志,它也只不过是个无机物吧——为什么会拥有目的呢?
“——的确,本来不应有什么目的存在,但是若现在这个被污染的圣杯,那内容物有其目的呢?”
“等、等一下。”
远坂有些急切的打断了Archer的话,“说起来,Archer,你一直都没说出来吧,圣杯究竟为什么会被污染这件事。你其实应该是清楚的才对吧。”
————
Archer吐了口气,“是的,差点忘了。这个情报的确是重要的东西。不过,这就要从第三次圣杯战争说起了。”
“诶?”
“圣杯被污染的事,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才被察觉,但其实,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之时,就是圣杯被污染的开端。那场圣杯战争之中,为了获得胜利的爱因兹贝伦意图召唤一切罪恶和黑暗之源的安哥拉·曼纽,这位人世间恶之集合的‘魔神’,但是,人类怎么能召唤出‘神’呢?结果,被召唤出来的不过是作为其‘恶’之象征的普通青年而已,很快就败北了。这位歪曲的英灵当然也被圣杯所回收,但是,你知道吧,那位安哥拉·曼纽只在生时只不过是众人希望他为‘恶’的象征,也就是一种集体愿望而诞生的英灵,因此他一进入圣杯,就等同于许下了愿望。那时候具备真正‘愿望机’功能的圣杯,也将其作为愿望来接受,也由于他的灵魂存在是绝对的‘恶’,因此也将圣杯原本无色的魔力彻底污染。”
听到这里的远坂,像是已经陷入了思考那样,一点也没察觉的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那么,Archer。安哥拉·曼纽的愿望是什么……?”
“…………”闭上眼睛,像是回忆着某个画面似的,Archer回答着远坂,“按照四次战争时候的情况看来,应该是‘出生’吧。”
“什——?!”
“在圣杯之中,就像是胎儿仍在母体,等待出生吧,在四次圣杯战争之时,安哥拉·曼纽就已经快要出生了,但在那个时候,切嗣做出了毁掉圣杯的决定。”
“——那么,安哥拉·曼纽的愿望失败了?”
听到Archer的消息,真是让人松了一大口气。
“第四次圣杯战争那时候,他的确是失败了,想要‘出生’的愿望落空了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的,Archer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那个家伙现在应该还在圣杯里面吧。”
这一句话,立刻让人的心脏沉入了谷底——
还在圣杯里面的意思,就是圣杯仍旧在为着他的愿望而运作吧?
——那么,也就是说——
意识到这一点,士郎觉得自己浑身都冷得发起抖来了。
“是的,大圣杯的意志所决定的标准,就是要让安哥拉·曼纽顺利‘出生’为考量,不论用什么手段,也要实现,这就是那‘愿望机’最初接受的愿望,为此也一定会达成。”
Archer冷笑着,声音也趋于冰冷。
再度的、浮现出了杀意。
针对于卫宫士郎的杀意。
“那么,作为特别选定的你,也就是说,是安哥拉·曼纽出生的关键了吧。”
——像是在说着卫宫士郎的存在即是错误似的,那个冰冷的眼神。
比遥远记忆之中的那个Archer更为冰冷。
“——你是想杀了我吗,Archer。”
顶住那冰冷的杀意的视线,尽量让自己镇定的问着。
Archer闭上了眼睛,他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杀意已经完全消失,接着不过就是苦笑而已。
“要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就完美无缺了。只要在看到你的那个时候选择对你视而不见就可以了,就算救了那时候的你,在之后的每一天要杀你的机会也有很多次,累积到现在说是有成千上万次也不为过。”
可是,这家伙却没有一次选择动手。
虽然小时候也会对还是小鬼的士郎时不时脸色冰冷,对卫宫士郎也非常嫌弃的样子。
但是一次也没有杀掉卫宫士郎的打算。
说是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也是谎话,不过只是借口而已,按这家伙的个性,要是真的打算做什么,不论是谁也不可能影响他的决定,就算是老爹也不例外。
当然,一点也不会自我陶醉、自以为是到认为他对卫宫士郎有什么特殊感情,应正如他所说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恐怕才是真相。
“既然你没有选择杀掉卫宫同学,那么一定用了其他方法吧?”
这样说着的远坂,像是不解似的看着Archer。
不错,既然说简单粗暴的方法行不通,那么那家伙不可能不会去寻找其他的方法。
会配合老爹摧毁圣杯,那么也一定不会容许安哥拉·曼纽“出生”的愿望达成。
“——是的,实际上我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自嘲着笑着,Archer哼出声来,“那是因为我意识到,只要我以这个状态存在,就能够作为修正病毒一样的圣杯的程式。当然,对于那个意志来说,也许我就是所谓的重大BUG吧。”
“…………呒唔,我不是很明白,Archer你的存在就是重大的BUG——”
不止是说出问题的远坂没有听懂,这里也是一头雾水了。
“——那么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我呢,其实本来不应该是卫宫切嗣的Servant。”
这样说着的Archer,忽然之间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Saber。
像是感受到了Archer的视线,Saber抬头与他的视线撞上了。
“本来应该是卫宫切嗣的Servant的,应该是你吧,Saber。”
被点到了名字,Saber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说起来,大概是想起之前Archer第一次提到四次战争的圣杯被摧毁的事的时候,Saber的表现就有点奇怪。
当时因为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结果不小心忽略掉了。
那么,难道真的是——
“……是的,按照我的认知,我本来应该是被卫宫切嗣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召唤出的英灵,作为卫宫切嗣的从者而参战。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卫宫切嗣的从者却并不是我。虽然说有其可能性,但是卫宫切嗣准备的圣遗物是我的剑鞘,那么会回应那圣遗物的召唤的,也应该只有我才对。”
但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却出现了这样的偏差。
“——是的,卫宫切嗣的从者本来应该是你才对,不过当时好像是出了一点差错的样子……”
Archer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受不了一样的移开了视线。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因为意外而出现的我,成为了那意志意料之外的重大BUG,大概是因为我被那黑泥吞噬之后,被默认为战败了吧,没有契约在身,那意志也将我算作消失掉的英灵而排除了。游离在那意志之外,避开它,作为BUG而存在。”
Saber看着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圣绿色的双眼变得非常锐利。
“是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呢,Archer。你是怎么得知我才应该是上一次圣杯战争里切嗣的正统从者呢?或者说,你是如何判断的呢?”
——是的,说到了点子上。
这疑问让Archer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说起来,还没发觉吗?”
“什么?”
“不应该有的经验,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却像是经历过了似的,拥有其经验。”
Archer哼笑着。
“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吧,Caster的短剑。你只看一眼就判断出了它的性能,那个黑影,也只是看过一眼,就明白了被它吞下去会变的怎样。到底是哪里来的经验呢,卫宫士郎?Saber对Caster的战斗一点悬念也没有就终结,她的宝具也从未在你面前展现过,你又是如何知道那把短剑的功用呢?本来就不应该知道才是正确的吧?因为没有经历过,就自然不会拥有那经验,这才是正常。”
——突然的沉默了。
并不是想要沉默,而是因为意识到了他所说的是正确的才只能沉默。
就像使用工具那样,只有用过才知道怎样正确的使用,这就是经验。
就算是天才,一次都不曾用过那个工具的话,也根本不可能对那个工具拥有正确的认知才对。
所以,只有一眼,就对那短剑进行了正确的判断的卫宫士郎,根本不能说正常。
那么究竟是怎样知道了呢?
“之前有过猜测吧,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曾经经历过这件事的某个平行世界的你的信息的流入,但是,鉴于大圣杯拥有意志的这件事的基础上,也许那就是你所拥有的经验的累积,这样考虑呢?不,不对,也或许并不是卫宫士郎的经验累积——因为在这里的卫宫士郎,并不可能俯瞰无限的平行世界的所有可能——不过,依照大圣杯的目的,也许并不是无限,而是特定被挑选出来的,具有‘将安哥拉·曼纽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的平行世界也说不定——但就算是特别挑选过的并不是无限个,作为卫宫士郎来说也不具备那个功能。”
“——等、等一下。”
远坂高高的举起了手。
“我大致了解了,Archer你的意思,但是听起来简直是荒唐的不得了啊,这样的事——真实的经验积累,这不是比平行世界干涉更加荒唐吗?”
——稍微等一下。
虽然远坂是说理解了,不过,当事人可是半点没有听懂!
士郎无言的也举起了手臂。
“——唔,看来士郎是完全没明白啊,也对,Archer那么说或许不是很好懂,那么我来打个比方好了。”
远坂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接着对着士郎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样说吧,我在桌面上放上一个杯子,杯子里盛满了水。那么我呢,是具备有可以观测到所有可能性的眼睛的人,也就是说,这杯水的任何可能性我都看过了,比如我没有碰这个杯子就这样让它安静的放在桌面上的,又比如我伸手去推它的话,它就翻倒下去了,水全部撒出来了,还有我将它举起来把里面的水全部喝掉了。也就是说呢,我知道了这杯水在三个平行世界中经历的状态与最终的结果。不过,现在这杯水还放在桌子上吧,这杯水维持着最初的状态,就这样在我眼前。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我做出的动作对它的影响,也知道了它的三种会通向的结局,不过呢,现在它是全新的,它的状态是并未经历过以上任何事件的状态。那么现在,我要对它施加不在以上三种结果之内的第四种影响,那我就会避开之前所做的三种事情吧,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它也得到了我所得到的经验,得到了其他平行世界的经验呢?”
————好复杂。
几乎没有听懂,但是,也稍微懂得一点。
“也就是说,远坂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水杯吧。”
远坂皱起眉头,然后盯着正坐在那里的士郎,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么再简单一点想,因为拥有观测到这个世界的所有可能性的某个什么东西,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因此对我也施加了那个影响?尽管我是什么也没经历过的,这个平行世界中的我?”
“——呣,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他’的观测,而不自觉的将‘他’所拥有的经验传达给了你也说不定。我之前说过吧,观测水杯的所有可能性,所以也许,那个家伙并不是观测世界的可能性,而只是观测着‘卫宫士郎’的可能性而已。”
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远坂失声叫起来。
“啊——!这么说的话!也许就和水杯一样,已经知道了前三个结果的话,当然会想要知道其他的第四个结果——但是,本来应该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可能性了啊,也就是说,水杯的可能性只有三种而已,第四种对于本来应该能够观测到所有的可能性的来说是不可能的未知才对,那么要扭转这未知的话——不可能吧?”
——对了,这样的话,就产生了矛盾。
原本来说,不应该会有第四种结果,因为“他”应该已经看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么为了这未知的话。
“为了这未知的话,就需要将根本的东西进行修改。”
Archer冷淡的声音响起,因为太冷静,所以反而令人感到了寒意。
“而且,因为已经拥有了之前的所有可能实现愿望的可能性的经验,也因此可以根据那经验进行适当的调整,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拥有经验所以知道什么是已经选过的选项,那么,为了到达那个可能,已经选过的选项就不会再选了吧。”
他抱起了手臂,轻描淡写的说着,“一次失败了,没关系再次重来,这是第一次经验,第二次失败了,没关系,再次重来,于是又积累了一次经验,这些选项全部都行不通,那就走其他的路,一次次针对经验进行调整,到最后得出最佳的选项。”
远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完全不能相信一样。
这样的猜测也太过荒唐了吧,如果正如Archer的猜测所言,那么如果这就是大圣杯的意志的话,像是玩游戏一般玩弄着他人,只为了实现那个‘恶’降生的愿望。
简直是、要令人从脊背泛起恶寒,全身都要发抖的感觉。
而其玩弄着的主要对象——
哈、哈哈哈,不正是坐在这里,一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卫宫士郎吗!
感到了愤怒,那愤怒像是火一般在脑海里燃烧了,简直要把脑细胞全部杀死。
不过,还有东西要问。
是的。
所以必须暂时忍耐这愤怒。
“——Archer,你说的最佳选项是什么?”
Archer没有回避问题,他只是目光有些微闪烁,但还是回答了,“间桐樱是黑圣杯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黑影那东西,你也知道了,黑影是那边流入之物,虽然因为樱而在这个世界拥有了形体,但是,那东西不可能和安哥拉·曼纽无关吧。同是连接的‘门孔’与伊莉亚也不同,作为残缺的圣杯的间桐樱,并没有能够完整调整圣杯的机能的那个功能,也就是说,她是无法自己关闭那个连接,而自然让那个影流入了,作为连接的门扉,虽然是残缺的机能,但是对那个来说也许并不是如此。也即是说,若安哥拉·曼纽通过间桐樱而降生,那么间桐樱也无法抗拒。”
这样说着,英灵没有避开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少年,“————也即是说,间桐樱是作为安哥拉·曼纽‘出生’的最好的‘母体’。”
倒抽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了胸腔。
原本还燃烧着的怒火,瞬间也被Archer的话熄灭了。
只停顿了一下,Archer还是继续说下去,“那么,对于要实现安哥拉·曼纽的愿望的圣杯来说,间桐樱是相当重要的吧,绝对不能够出问题的存在吧,那么,保护她就是必须的了。”
只是一瞬间,明白了Archer的意思。
头脑发胀的痛了起来了。
“那么,选定谁来保护间桐樱呢?唯一的人选,也只有人格有缺陷的你了吧。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对你施加影响,例如□□,逼迫你做出某种选择,那么要让你无法放弃樱的唯一方法是什么呢?”
他耸动肩膀笑了起来,简直像是苦笑。
“让卫宫士郎爱上间桐樱,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啊。”
————呼吸终止了。
胸口像是被棉花塞住一样,喘不过气。
Archer的话,简直让人手脚都冰冷起来。
因为爱的话,就可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因为爱的话,所以放弃理想也会变的理所当然。
于是,至今为止一切遇到的异常也突然间变得理解了——
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像是免疫系统在排斥着病毒一样的反应——那不过是对不合理进行反抗而已。
只是大脑根本无法认识那异常,身体却先一步察觉了吧。
“——Archer。”
“什么?”
“当初如果在公园里,我选择要不顾一切的保护樱的话,会怎么样?”
“啊啊,那当然就是要消灭与人类为敌的你和樱了。我和那个家伙不同,我所掌握的信息量,是他所不曾拥有的,他并不知道你所下的这个定论可能会造成什么结果,和他不同,我呢也不能放着卫宫士郎不管。”
抱起手臂,Archer毫不在意的说道。
一点也不像提起别人的生死似的。
什么叫不能放着卫宫士郎不管啦!
“在确认间桐樱为一切恶的源头的时候,为了保护这里的人就要那么做。而为了保护间桐樱,背叛原来的自己,背叛你最初给我的回答的你,就是我的敌人,就是那么简单。”
他这样说着的同时,尽管抬着嘴角,钢灰色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认真的。
如果卫宫士郎走错一步,就会立刻毫不留情的排除,他就是这么个人,所以一点意外也没有。
不过呢——
最初的那个答案啊——
想到那个答案,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是啊,那时候不是很坚定的对着这家伙说了吗,绝对不会后悔。
这家伙果然是——
“等一下,那昨天晚上——”
迅速想起来了一件事,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个意外,如果按Archer的理论来说——
“显然是那个捣的鬼吧,尽管拥有意志,但毕竟没有人性,只能够凭借发生的事件来判断成果而已,也就是说,确认间桐樱生还,并且你一直在保护间桐樱的话,就擅自确认了吧。”
唔……脸不小心红了起来。
虽然樱是很可爱的女性没错,但是也是重要的后辈。
可以说是亲人的存在,但是——那也与那个感情不同吧。
“接着加强□□联系,也就为了扩大影响而已,所谓坚定的保护樱到底,直到安哥拉·曼纽的‘出生’,为止。”
维持着抱着手臂的那个姿势,Archer呼了一口气。
“不过,因为我本身是排除在外的BUG,所以,也许那意志无法影响我,也就是所谓的形成了真空区,可以对被篡改的程序进行修复吧。”
这样子,就明白了。
说了这么久,也真是口干舌燥起来。
士郎想着要不要去厨房端杯茶过来的时候——
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某个房间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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