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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一节星
寒冬,夜,孤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北方寒冷的空气随着呼吸不停的倒灌进肺里,一点又一点的榨取着体内残存的热量。虽然独自在这座中部偏北的城市中闯荡已久,却始终不能适应这种北方特有的寒冷。
“好冷啊”,我自言自语的说道,使劲的搓搓手,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脚下这条位于繁华边缘的归家必经之路明显属于武侠小说中无灯无人无名的三无路段。这种既不影响市容,也没保护诸多管管线线的路自然也不能期待什么特殊关照,以至于连注意石子儿这种关乎安危的事情也由年久失修的地砖们代劳了。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剩下路边的植被了,虽然北方的气候难以养活南方绵软茂密的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可是挺拔的杨树和槐树以及拥有顽强生命力的野草却也将这条无名之路装扮的有声有色。即使时值严冬,斑驳的树影也会为这条破败的小路增添一丝生气。
一边学着中世纪的贵族们踮起脚尖飞快的跳跃在各种碎石之间,一边大口的呼吸着冰凉却新鲜的空气,路面虽然有点昏暗,但唱歌壮胆这种事情我是做不来的。这里虽然不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却也不是荒无人烟,如果不幸被什么狗仔发现,没准第二天就成某某小报头条的闹鬼男主角了。
这条路唯一骇人的地方就是距离路边不远的那口古井了,没人知道这口井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不过却从没有人在那里打过水,因为传说那里有人跳过井,也有人说那里被日本人投过毒,虽然都没有证据,不过这种事大家都宁可信其有。反正无中生有的事多了去了,多信一桩又能怎样。
怀着万分敬畏的心情“跳过”了这段最危险的路,家的灯光就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狠狠心给本已冻透的身体再灌上两大口凉气,双腿便如腾云驾雾般的朝着那灯火阑珊处大步奔去。
舒适的床,温暖的家,酒足饭饱后的惬意早已赶跑了刺骨的寒冷,斜斜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每当在这无聊的时刻就会有一个更无聊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活着是为了什么?”,虽然这个问题早已被16世纪的哈姆雷特升华成为了“to be or not to be”这种国际问题,可是那些选择了“not to be”的众位亲们却从没有机会将答案告诉这许多还奋斗在红尘圈中的“TB”们。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答案,每人手操一词各不相让。
作为一名思想文艺的叛逆青年,我一直坚信有死后的世界,不管是转生还是天堂,灵魂总会有所归属,就像我们常说的,这是一个圈子。地球圈也好,世界村也罢,今天跟你聊天的他或许就是你隔壁的舅舅的外孙的姐姐的小姨的前世。虽然容貌完全不同也没有前世的记忆,人却还是那个人,只是出现的形式你不认识了而已。
不过想归想,拿不出证据的推论也只能是一个想法而已,就好像如果大家都用道理说话,那还要法院做什么。所以虽然怀揣梦想,却总是在为现实打工。那些坚持理想人们的成功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忽悠更多的人日复一日的工作。其实不管贫穷还是富贵,最终都会变成后人的垫脚石,就像牛顿说的:“我之所以看的比别人更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不过日复一日的劳累却疲惫了每个人的身心,也阻止了我无节制的发散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能解决宗教与现实冲突的问题。更遑论前生今世,旦夕祸福,天堂地狱,万物起源等诸多具体问题了。不过世事难料,谁又知道我不会是那个智者呢。
飘散的思绪如雪花般在脑海中飞舞,连身手敏捷的我也被绕的眼花缭乱、神魂颠倒,以至于什么时候被周公挽着袖子同去神游都完全没有察觉。
灯就这样彻夜的亮着,好像那乌云中的星,微弱却坚强。
是夜,安好。
第二节思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令人无比信服,那无疑是宗教。因为不管是虔诚的还是暗藏心机的亦或只是临阵磨刀的信徒们全都相信自己会得到神灵的赐福,他们是那样的相信,以至于把素昧平生的神灵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求财要拜,求子要拜,求福要拜,连考英语四级都要拜。当然,宗教的繁盛有其包容万物的胸怀和予人希望的本质,但主要的原因却是宗教连接了生前与死后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即使是得道高人也不过是按照经文所写解说一气。毕竟真正见过那边样子的人都留在那边了,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反正从没有人回来过。不过本着赏善罚恶的原则,纵贯几千年,横跨数千公里地域的许多宗教都不约而同的提供了地狱和天堂两种去处,善良的亲们去天堂,剩下的唉们只能坐电梯下去了。
这虽然可以解释为外星人为古代人类创造了如此如此的神话。但既然能够创造神话,那样的外星人恐怕跟神灵也便相差无几了。不过如此通灵的外星人却又为何会垂青于一个游离于文明之外的边缘行星呢,亦或者说,地球原本就是外星人的一个试验场呢?谁给了地球第一粒种子,谁让地球有了生命,谁又推了猴子一把让它站起来,我们连自己的起源都说不清楚,更别说探索地球的本源了。
可能正是有了这种种的疑问,人们才会不断的思考,思考推动了进步,造就了一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这种周而复始的情况历时千年,而我们不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反而给自己提出了更多的问题。我们要高超音速,我们要量子物理,我们要创造生物,而认真思考我们会活着还是死去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同一条路,同一个人,不同的时间,同一个想法。日复一日的我依然穿梭在日复一日的路上。蒲松龄说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我虽无越甲三千,但是日思夜想的努力却总会有所进展,通过无数次的推论之后。一个相对讲得通的推论出现在我的思维中。
其实所谓灵魂只不过是一个记忆的载体,而天堂和地狱也不过是存储和删除记忆的容器。天堂是存储器,将被认为有用的个体留存并再次使用;而地狱则是复选器,筛选相对有用的个体送出并删除无用的个体。至于背后的始作俑者则是外星人。而我们,则不过是外星人用来观察实验的复制体,虽然有着类似的基因,却是外星人的原始形态。而所谓宗教,则是对这一切的美化,就像政治家们对我们的承诺一样。
霎时间,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要轮回?为什么会似曾相识?死去的人都去哪里了?就连为什么要下地狱和上天堂都有了答案,尽管对于为什么求子求财求女友之类的问题会跟神灵扯上关这种事情依然迷雾重重,但仍不失为一大进步。欣喜之余,我赶紧张嘴喝了两口新鲜的西北风,毕竟路还有很长,过热的头脑显然不利于思考。
继续开心的蹦跳在崎岖的大路上,胸怀天地的感觉暂时的冲淡了袭人的寒意,皎洁的月光也为我照亮了回家的路,虽然明天还会是同样的一天,至少明天的明天仍然在对我们释放着阳光。希望这东西有时候就跟男人一样,没完没了的骗你了之后还告诉你,生活,没他不行。
第三节别
想通一切并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我依然每天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走着相同的路,去着相同的地方。对于人来说,丢不掉吃穿住用行,就脱不开现实的枷锁。带着三分无奈七分悲哀,在一个不太寒冷的晚上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古井边,毕竟连肖邦都弹不出来的悲伤的确不太适合向人类倾诉,所以我决定全部倒给古井。管他里面是有死人还是有毒药呢,反正倒出来的都是热腾腾的希望,人畜无害。
第一次接触古迹,敬畏之心还是有的,不过显然畏比较多,因为哆哆嗦嗦的走着正步的我的确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不过剥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之后,古井其实就是口普普通通的井,可能因为周围的建筑污染的原因被废弃了而已。而从井口剥落的石头来看,这也明显是建国以后的产物。至于种种传说,估计也是人们无聊之余编造的闲谈之资。理性的分析了一下,敬畏之心明显减弱,以至于在找了两块砖头摞起来当凳子之后,我就这么一人一井的聊起天来。
当然只是我一个人在说,井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在这个不算太冷的冬夜,我仿佛是首次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遇到了久违的好友一般不停的说着,说着,说了那么久也不肯停歇,就连失去树叶修饰的白杨树也好像被我感动而隐匿了自己的刚强,竟在微风中缓缓的摇曳着枝干,用斑驳的树影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影子。就这样,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不停的说着,倒着,倾诉着,回味着久已不曾记起的走心的感觉。
或许真诚得到了回报,刚刚结束忘记时间的倾诉之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主动搭讪的活人。不过这人显得并不怎么友善,问话都不带一个请字。
“小子,带钱没。”一个明显被压低了三十分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没,哦,不,有!有!”还好我反应快,都这点儿了,要饭儿的要么回去睡了,要么去买金表了,除了上市公司的会计和强盗,谁这么晚了还加班。
“都拿出来!”明晃晃的刀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赤裸裸的威胁。
“能给我留点吗?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交。”两者皆事关生死,顾不得许多,我只好使出美男计。
“少废话,要钱要命!”
“大哥,交不起房租我就只能流浪了啊。”
“妈的,你给不给!”强盗大哥显然不买账,右手持刀,左手嗖的一把抓住抱在胸前的包就往回夺。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强盗虽然看起来都一个横样,但我既不愣也不亡命,自然不是对手。眼看这个月的口粮就要落入敌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上去就推了强盗一把,下面还使出了一代江湖绝学——撩阴脚。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在单脚站立不稳和推强盗的反作用力的共同作用之下,我光荣的完成了人生的最后一次呐喊并顺利掉入井口。
绝望的漆黑和寒冷的井水瞬间把我吞噬,我甚至都没有都没有机会再多看一眼那个并不怎么喜欢我的城市就陷入了彻骨的冰寒。
死亡的前奏是如此的漫长,我甚至能感到每一次满怀希望的挣扎都被死神无情的收走,留下的只有冰冷与黑暗。各式各样的漂浮物也被我的挣扎惊醒,随着水波上下起伏,我甚至希望这里真的浮着一具尸体,好能让我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显然我没有阿拉丁神灯。随着体温的逐渐流失,我挣扎的频率越来越低,只记得最后一幕停在了一张略显紧张的却无比陌生的脸上。
是的,我死了,就像那万万千千已经化作尘土的凡人一样,我真的死了。
第四节戏
作为一名食物链顶端的高阶动物,却像失足的猫一样淳朴的回归了大自然,既没有礼炮,也没有国旗,而且用韦小宝的话来说还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不但在寒冬时节掉进冰冷的水中,还不幸死在距离人类文明数步之遥的废井里。所以我既不期待有人会妙手回春,也不期待能够借尸还魂。死亡,虽然遗憾,却不失为一种解脱,至少不用绞尽脑汁去考虑明天了。
不过死亡也好,恐惧也罢,生活的玩笑无处不在。在刚刚经历了来自本能的恐惧以及意识丧失后的无助感之后,思维很快就被好奇心占据。
因为,从没拜过春哥的我似乎又活过来了。
原来意识只是经历了短暂的断档就恢复了过来,虽然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的黑暗。所幸黑暗持续的时间不长,不久之后就出现了一个个的光团,光团渐渐汇聚成模糊的图案,待图案清晰了我才发现原来还在以前的世界,既不是黑白的,也不是寂静无声的。
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我飘飘悠悠的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居然还能思考,我甚至还记得自己死亡的最后一刻时的情景,连最后一刻那种完全没有痛苦的懒洋洋的感觉也如镌刻在石碑上的字迹一般深深的刻画在我的记忆中。最让我奇怪的是,我的灵魂居然是有形状的,用肉呼呼圆鼓鼓的一团膏状物来形容我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再贴切不过了。
现在我就飘在那口孤井上方不算太高的地方,尽管我也不太想一直看着自己死去的样子,但突然间换了一种方式来到这个熟悉的世界,却感到陌生无比。正如生前人们总说的,那么问题来了。
我该去哪里?去看看家里的父母?不行,太远了,一定会迷失在广袤无垠的华北平原上的;去看看同事们都在做什么?算了,参观那群没心没肺的家伙没准要再气死一回;要么去看看抠门的老板在做什么?听说之所以对员工们那么抠门就是因为找了几个漂亮的小三。霎时间,潜意识里的恶作剧心态被完全的活性化,好吧,就是它了。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公司,飘在公司周围的我却不知道老板的家在哪里,更别说那些隐蔽极深的甜蜜行宫了。虽然无功而来,却有幸在路上发现了几个同道中人,好吧,同道中鬼。他们中有些跟我差不多,轻飘飘的浮在空中;有些却好像特别粘稠,很笨拙的只能在地上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好像每个人都要抢他们的钱是的。真是的,现在烧纸烧的通胀那么厉害,就算抢的走也得拿的动啊。不过吃过一次大亏的我当然不愿意再犯上一次同样的错。
于是只好漫无目的的在城市中飘来飘去,看着大同小异的鬼魂们做形形色色的事情,由于圆鼓鼓的身体早已掩盖了生前的身份,所以探亲访友,滋事寻仇之类的事情也并不存在。况且不知前路如何的鬼魂们也都无心聊天,一个个的只是带着几分忐忑继续着生前未尽之梦,于是乎,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有人偷看美女洗澡,也有人呆呆的望着银行。
作为一名思想洒脱,行为更洒脱的孤魂野鬼,我把时间纯粹用在了变形上,试着用意识控制身体变成每一个自己想要变成的形状,从最简单的球到有点难度的多面体,再到汽车,飞机,却怎么也变不成自己的身体。或许是因为过于熟悉的缘故,以至从来没深究过自己的每一部分究竟何围,比如胳膊有多长,膝盖到脚跟是多少厘米,从最瘦的到最肥的部分又是怎样过渡的这类基本问题。折腾了半天之后,索性放弃再做自己,凭着想象变了一个龙猫。虽然还是圆鼓鼓的,却总好过做个既圆滚滚又滑溜溜的球了。
第五节光
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仔细考虑一下自己的鬼途了,做人可以混吃等死,做鬼的话却连等死都做不到了。当务之急是得搞清现在的情况,至少也得弄明白一些基本问题,比如这个世界有天堂和地狱吗?作为鬼魂应该做点什么呢?为什么有的鬼黏糊糊,有的鬼却轻飘飘?
搜肚刮肠般的翻阅了记忆中有关死后世界的一切,什么钟馗捉鬼啊,山海经啊,圣经啊,只要跟灵魂沾边儿的都拿出来择其善者去其忘者的总结了一番之后,发现大凡有信仰之人在将死之时都会遇到一个牛头马面天使恶魔之流的领路人带去将去之地。而像我这样无党无派人士还真是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孤魂野鬼类吧。
看来这里也一样,没有背景就没有前景。不过我可不想体验百年孤独,精心凝神的思考一番之后,我觉得可以试着用自己的理论推导一番。按照我的想法,既然前生今世是个循环,那就一定会有方法重新利用起这些孤魂野鬼们,至少也能洗洗脑当个容器吧,而且就算没有接引使者,也必然会有一个转生池之类的地方让鬼魂可以自己转生。至于孟婆汤之类的道具虽然我也不清楚有没有,不过没有葱花和香菜的话味道一定不怎么样。
正想着,突然一道光穿透云层直直的射在地上,凝聚的光束好像一把利剑,穿透了黑色的夜。
“难道是杰克逊亲临?”我心想。
紧接着,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光环出现在云层之中,霎时间金色的光芒布满整片天空,不管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还是低矮卑微的阴暗角落全都被映成金灿灿的一片,而光环的色彩也逐渐变得柔和,在云层中泛着莹莹的彩光,美艳明丽,不可方物。虽然看不清楚光环之内有什么,不过就凭富丽堂皇的出场仪式,估计后面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与此同时,一个跟光环差不多大小的黑洞无声无息的在地面上出现,唯一不同的是,黑洞一出现就开始迅速扩大。
刹那间我好想明白了什么,“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和地狱吧?”
似乎是在配合我的猜测,一些趴在地上的鬼魂开始无声无息的掉入黑洞之中,就好像万有引力作用下的苹果。不过绝大多数鬼魂并没有注意到黑洞的存在,因为上方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
轻飘飘的鬼魂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飞向光环了,当然不只是因为光环的美丽,还有那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软软的,仿佛恋人的手。或许是生前被那强盗给吓坏了,我总觉得这光怪怪的,不说别的,连遇到爱人时的那种白痴劲儿都随着光芒的照射而一起到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洗脑已经开始了。
神灵从来都不是什么公平的主儿,等价交换是基本条件,白吃白喝更是拿手好戏。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被随随便便的给洗成白纸了。虽然20几年不长,其间的酸甜苦辣却也不是一蹴而就;虽然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不过那却是我的人生,是我现在唯一的财富。
我赶忙用最快的速度飞身而下,抓起一个眼看就要掉进黑洞里的鬼魂,牢牢的顶在上方,挡住那看似暖暖的光。本来黏糊糊的鬼魂在光芒的照耀下渐渐变得透明,而原本沉甸甸的感觉也逐渐消失。其实早就知道粘糊糊的鬼魂肯定生前没做过几件好事,沉甸甸的身体就是沉甸甸的欲望。不过既然光芒能消除记忆,没准恶鬼也能能变成好人呢。黑格尔不是说过,存在的就是有道理的吗?
看着那鬼魂的目光从恐惧变为感激,又从感激变为虔诚,我也几乎到达了光环的中间。其间不可避免的损失了一些记忆,不过都是些数理化知识,既然今生找工作用不到,来生亦然,不如丢了,反正还是要学的。
第六节乱
光环的背后的确不可思议,确切的说是对于人类来说不可思议。不过不要误解,并不是豪华的不可思议,而是快的不可思议。光环之后并没有什么度假村,而光环本身则更像是一条通道的入口,因为一旦进入光环,身体便会像被吸住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行进,快到连身旁的繁星都好似扭曲的光线般向后方飞逝。
“估计已经超过光速了吧”,我暗自嘀咕着。“不是物体超过光速运动的话就会自行解体吗?”。想来想去,看来体育老师教的还是不够专业。
百无聊赖之际,我开始左顾右盼的观察起其他的鬼魂,以他们现在的样子,恐怕叫鬼魂已经不太合适了,一个个的表情虔诚的有如白痴,就差那挂在嘴角的一串长长的口水了,连一点鬼的灵气都没有了。算了,以后还是叫他们面团好了。
按照西方的理论我现在正大步走在通往天堂的康庄大道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尽管天堂很远,但我速度很快。虽然从没开过布加迪的我对现在的速度还是颇有些恐惧,但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未知的远方。
有人会发现我这个冒牌货吗?
我准法不好,误中二师兄的几率大吗?
前面的是上帝还是佛祖?
神也讲中文吗?不讲的话讲青岛话行吗?
打酱油的能要自行车吗?
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我感觉自己就像航行在迷雾中的帆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阿布罗狄还是西班牙人。接下来的的只有祈祷了,虽然我没有对神灵尽忠,但我却从来不对自己的心说谎。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着,不知是在飞快的前进还是在飞快的倒退,反正通道之外的一切看起来都在痛苦的扭曲着。
突然,
远方出现了一个光点,
之后是一点光,
一团光,
满眼都是光,
满眼都是一群一群的面团!
只用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世界突然就热闹起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欣慰,期待,恐惧,惊讶,就被直接甩到一群面团中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脑袋从一群挤到一起的面团中伸了出来,看来轨道交通到了哪儿都是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这并不是我猜测的天堂,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休息站。否则按照这种输送效率,用不了几天就该限号了,而且还得是让天使把门的那种限号。不过既然有路进来,就得有路出去,没准转世投胎的通道就在这里也说不定呢。一想到这儿,我赶忙从龙猫变成凌波丽,然后仔细的打量起这个空间来。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白色球形空间,没有间隔,没有突起,一眼便可以尽览四周。共有大约二十几条通道被连接在空间的不同位置,每隔一会便会从一个通道中涌出成群各式各样的面团。不过显然每个通道送来的面团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因为有形似瓜子的,有形似鹅蛋的,还有有形似被平底锅拍过的,千奇百怪,不暇细表。不过由于进入速度都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每个面团虔诚的表情都被拉伸成惊声尖叫的模样。
一边小心的躲避着飞来飞去的面团,一边仔细的寻找着转生的通道,虽然如此用心,却依然全无所获。随着进来的灵魂越来越多,剩余的空间也变得越来越少,就在快要塞满的时候,通道突然全部消失不见。
气氛瞬间变的严肃起来,不再受到干扰的面团们自觉的排起了队列,我也赶忙就近钻到了瓜子和鹅蛋中间,双手合十,面若高僧。
突然,整个空间震动了一下,之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沉寂。
第七节人
空间再次打开已经是我入定数次之后的事情了,这次的开启显然比上次郑重的多,虽然只有一条通道被连接了进来,不过却是一条异常宽广的通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忐忑的心情仿佛盖头前的新郎。
面团们,哦不,灵魂们井然有序的沿着宽广的通道走向圆形空间的出口,由于担心转世的种类跟灵魂的形态有关,我一直保持着凌波丽的样子。这让我看上去有些突兀,不过为了能跟二师兄划清界限,虽然忐忑,我却不曾动摇。
轻轻的摩擦着地面,臃肿的体型决定了灵魂们只能以跟滑板鞋同样的方式行进。虽然不屑,我却不敢超越雷池半步,只是耐着性子慢慢的向前踱着,古老的东方智慧告诉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已经花费了这么久等待,也就没必要计较时间都去哪儿了。
或许是性子使然,缓慢前行的我居然有心观赏起周围的灵魂们来。圆滚滚的灵魂们依旧是一副虔诚的模样,不管是来自瓜子星的还是鹅蛋星的灵魂却都仿佛拥有着相同的信仰,尽管来自平底锅星的众位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不过被消除了记忆的他们恐怕早就失去了自我,成为了一个单纯的容器。
灵魂们缓慢的步伐和橡皮擦似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消磨着我宝贵的耐心,有好几次我都差点飞起一脚好让他们能以更圆滑更迅速的方式前进。就在我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队伍终于穿过了通道的大门,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
如果要描述新空间给我的第一印象,恐怕震撼之余的还是震撼。深邃的星空用来装饰墙壁,光滑洁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广大道用来连接不同的空间,数不清的空间各自展现着与众不同的形态,有的泛着紫色的漩涡,有的安静而宁谧,有的光彩夺目不停的吐露着彩色的光点。连空间入口处的秩序也完全不是之前白色传送器所能比拟的,一个个灵魂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带着虔诚而严肃的表情统一变成椭圆形。甚至在进入空间之前每个灵魂还会变出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入口处旁边的白色屏幕上,待扫描完毕才一个接一个的跳进未知的世界。
庄严而肃穆的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上好佳的可可甜心。
或许是因为我的艺术细菌实在太少,相处了不短时间之后我依然觉得这些圆滚滚的灵魂就是面团的一种变体,没有丝毫的高贵可言,反而这鬼斧神工的通道更让人感到雄伟壮丽。或许这就是普通人与上等人的区别吧。
偷偷的扫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天使神仙之类的统治阶级在维持秩序,我便悄悄走离了队伍,反正死都死了,就算投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了。安心之余,我便放纵起自己的好奇心,东瞅一下,西瞧一眼的四处溜达起来。
原来每个传送门后都有一个星系,虽然只能远远的望着各个星球,不过那澎湃艳丽的星际奇观和鬼斧神工的人为建筑却还是在不停的刷新着我对宇宙的认知。当然每个星系看起来都是不同的,有些星系非常小,只有寥寥几颗星球组成;有些星系却大的不可思议,闪烁的群星仿佛波光粼粼的海面。虽然不知道星系之间是否也如传送门外这般泾渭分明,不过各个传送门后的世界却明显有着发展上的差异。
相对较小的星系里几乎看不到人类的足迹,各个行星都基本保持着自己的原貌,不管是蓝色的海洋还是灰黄色的沙漠都是那样鲜艳;而较大的星系则发展的比较完备,有些星系甚至能看到人造的飞行器在行星之间穿越;还有一些星系虽然看起来也比较原始,不过偶尔爆出的火花却让人触目惊心,即使不在同一个时空,似乎也能感受到爆炸的威力。
一时间诸多世界的出现让我难以抉择,虽然已经不再担心同二师兄的交集,但究竟是回归淳朴还是追求极致却让我陷入新一轮的矛盾中。
第八节谎
不知是东方人创造的宇宙还是宇宙是东方人创造的,活了这么久的我发现关键时刻还是东方的智慧最管用。正如人们常说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几个比我更加肆无忌惮的灵魂跑了过来,之所以叫他们灵魂是因为他们既没有保持圆滚滚的体态也没有摆出虔诚到近乎痴呆的表情,反而跟现在的我有些相似,确切说看起来分明就是人类。
“喂,你也是偷着跑进来玩的?”有个个子高高的男性灵魂大老远的就喊起来,虽然讲的不是英语,可是我却能听懂。
“哦。。。”我含含糊糊的回答。
“又多了一个同伴,我们准备去猎户座,你呢?”一群人中的一个小个子男生问道。
“我准备去天顶星。”我随口瞎编了一个星球,量你们也不懂白毛子的科技。
“天顶星?”一群人似乎都没听说过这个星球,交头接耳一番以后,明显是领头的高个子男生说道:“那里好玩吗?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虽然没什么人管,不过如果迷路了会很难出去的,而遇到危险我们还能保护你。”
保护我?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还用你们保护?刚要反驳,却突然发现之前变成凌波丽的样子一直没有变回来。赶忙换成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幽幽说道:“万万使不得,奴家此去天顶星是为了寻回兄长上次丢失的奥观海□□的奖杯,假手别人不得。”
我这番东拼西凑的推辞他们显然没怎么听懂,于是一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
“她的语气怎么好像上次咱们去的那个差点被呛死的星球的人的语气。”
“有点像,可能她也去过吧。”
“那么危险的地方她都敢去?那里的生物不是连同类都不放过吗?”
“嗯,可能她有强力的替身吧。”
“那就是说她是个很厉害的黑客啦?”
“不知道,也许是审判者也说不定。”
“审判者。。。”
经过一番无声的激烈讨论之后,一群人的态度明显敬畏了许多,甚至连语气都有些改变。
“对于耽搁您的行程,我们表示万分的歉意。我们是萨拉米斯学院的学生,为了写一篇关于历史研究的论文才黑,哦,不是,那个,那个,哦,进来的。我们只是想体验一下原始物种的生活。”高个子颤微微地说道。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小个子抢上前来:“我们并不是存心要黑进来破坏实验室的秩序的,请审判者大人放过我们吧!”
审判者?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不过长时间练就的口不对心的绝技却没有让我露出丝毫破绽。“嗯,这个嘛,你们的行为严重干扰了实验室的科研行为,极大的破坏了实验室的秩序,对灵魂们的未来精神生活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并对全宇宙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不过,鉴于你们好学的态度,本府还是同意你们继续你们的科学研究,以上思密达。”
“她的语气怎么有点像我们的历史系教授?”那个小个子男生偷偷戳了戳高个子男生,低声说道。
“审判者可能也学过历史吧。”
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几个人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猎户座的大门,在门口的控制台上滴滴答答的戳了几下之后便纵身跳了进去。
“嗯,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一边装作监视他们离去,一边默默记忆着他们输入的密码。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如果待会真的来一个他们说的什么审判者,估计我就连轮回都省了。想到这里,我赶忙加快步伐跑到一个比较冷清的门前,输出了那组密码之后便转身跳了进去。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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