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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怀远摸了摸后脑勺,故作大方地说道:“没事,只不过是被桑青……踩了一下。”
哦,宋平是粗人,见儿子没事,便带着儿子继续往家走去。
桑红一直盯着桑青和怀远的一举一动,等他们父子俩都走远了,方才走近来笑嘻嘻地问道:“刚才怀远哥说你什么啦?你怎么张嘴便咬?”
桑青憋了许久,方才憋出一句话:“他叫我绰号了。”
桑红十分好奇:“是什么有趣的绰号?”
桑青白了桑红一眼,越到她的前面,自顾自地往前走:“不告诉你。”
桑红哼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调侃道:“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说我也知道,小媳妇儿……”桑红把“儿”的尾音拖得悠悠长长的,听得桑青一头黑线。
桑青回过头来,黑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
桑红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看怀远哥的口型猜的,你们的事,平安哥昨天都告诉我了。他们现在都叫你做怀远小媳妇儿……”
这个绰号真的好挫,桑青很想将那宋怀远一巴掌给拍扁了。桑青愤愤地横了姐姐一眼,一副欠扁的模样,真想冲上去揍她一顿。只是……桑青望着姐姐的一身横肉,迅速地按下刚涌起的冲动。
桑青忽然想起姐姐和那平安见面时那腼腆的情景,忽地笑了,乐不可吱地朝桑红扮了个鬼脸:“平安小媳妇儿……”桑青学着姐姐,把“儿”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叫完,桑青撒腿就跑。
桑红脸一红,啐了一口,追打起桑青来。桑青人小身轻,一下子就把桑红撇在身后。姐妹俩打打闹闹地回到家里,玉米糊糊已经煮好了,菜还没煮,家里和桑园都不见人影,那一定都在蚕房了。
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跑到蚕房,爹娘和弟弟妹妹正在摘着蚕床上的茧子。还差三床就摘完了。姐妹俩赶紧走向前去,帮忙摘茧子。
齐氏捋了捋掉落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欣慰地望着勤快的姐妹花,笑容满面地问道:“桑青今天学了什么?”
桑青苦着脸诉苦道:“我的师傅是明月师傅,她让我绣直线,可能要绣好多天。”
齐氏却是点了点头:“嗯,是需要把基本功给打好了,严师出高徒嘛。你可要好好听师傅的话,不准撒野。”
只是这基本功一打就三年,各种针法的一一练习通关,桑青转眼就八岁了。
桑红已经成了绣坊的小绣娘。桑青仍旧是个小学徒,每天都规矩地呆在绣坊练习刺绣的基本针法,躲着冯小云的明枪暗箭,用刀子般的眼神与冯小云互戳。
桑青十分欣赏李管事管理方法,不说别的,就说下午早早就放她们回家,就是难得的体恤民情。
当学徒的工钱很少,每天只有五个铜板。所以,每天下工后桑青和姐姐都到张管事家帮忙缫丝。齐氏怕她们的眼睛熬坏了,千叮万嘱一定要注意休息,还种了许多枸杞煲汤给她们喝。
当绣娘多累人啊,而且很容易坏了眼,还是当学徒轻松点。有了上一辈子过劳死地教训,桑青尽量选择在保证身体健康的状态下,赚最多的钱。
桑青悠哉游哉,却是急坏了一个人。赵氏瞧着桑青都八岁了,明月还连个小花小草还没有给她绣过,难免心焦起来。
桑红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帮着绣坊绣些简单的东西挣到更多的工钱了。可当她看到明月是下了工夫和心血去教,估摸着她是打算将一手绝话传授给桑青了,又不敢贸贸然来乱教桑青东西。想来想去,干脆就让她多学一样,临摹。自己就是缺了画功,才没能成为一等一的绣娘。
怀远的授课先生是个风雅之人,每天都让学生作一副画,因此怀远每天都带着一副画回家,如今一年已是好几年,功底已是非常好。赵氏瞧着儿子每天都从私塾带回来一副画,看起来画得还不错。以前的画,赵氏嫌着没地方堆,只留了几幅较好的,其他全部当了起火纸。
于是,赵氏每天让怀远散学之后把画和纸墨带到聂家交给桑红,一来可以让姐妹俩学习临摹,二来可以让怀远和桑红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自己带了桑红这么多年,最喜她的柔顺听话的性子,是个当儿媳的好苗子。等到他们两情相悦的时候,自己即刻就去提亲。
聂家多小孩,怀远倒是挺喜欢去聂家的。怀远把画交给桑红,传达了赵氏的话,就和桑榆和桑宝玩起来,有时还帮忙采采桑叶或喂喂蚕,直至天快黑才告辞回家。
桑青对桑榆与怀远的亲近十分无语。自己可是为他出气才和宋怀远结仇的,如今倒好,自己得罪了宋怀远,他们倒是成了好兄弟。
开始的时候,宋怀远与桑青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时间久了,聂家上上下下能玩的地方都让怀远玩了个遍,怀远无聊起来,便想出新的法子来玩。
桑红画了几次,全然对画画没有兴趣,反而是偏喜女红,每天傍晚在桑青画画的时候,她就坐在门槛上给弟弟妹妹们做衣裳。怀远交给她的画卷,她的都直接地给了桑青。一来二去,怀远就直接把画交给桑青了。于是,怀远打算在画上做文章。
一天傍晚,桑青如往常一样,一本正经地从怀远手中接过画卷,坐到小木桌旁,将画打开。里面竟蹦出一个癞蛤蟆,吓了桑青一大跳。
桑青恶狠狠地瞪了怀远一眼,愤愤然找到齐氏告状。齐氏却呵呵笑道,怀远哥哥是和你闹着玩呢,不必放在心上。
齐氏一来觉得小孩子之间的打架玩闹是正常的,桑榆和桑宝还不总是三头两天就一场打闹?闹完之后感情还是很好嘛。怀远这个只是咋呼两下,又不少一根毫毛,甚至连打架也算不上。况且怀远又不是自家孩子,自己总不能大大咧咧地说怀远,你不能这样子欺负我家桑青,把他赶走吧?
怀远觉得桑青那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像母老虎一般的表情最好玩了。既然大人都不管,怀远更加明目张胆起来。于是,怀远每天都变着花样,带给桑青一个惊喜。
桑青起初让桑榆把惊喜弄掉,桑榆却百般推脱,说自己也害怕。其实小桑榆害怕是假,他的心思也和怀远一样,喜欢看这个仅比自己大两岁,却老是小大人般装模作样管着自己的小姐姐炸毛。
桑青非常明白,自己以后不想当只出卖劳动力的绣娘,被淹没在一堆绣娘里,只能学好画画,自画自绣,自成一格,才能有较好的出路。怀远的画作却是极好,桑青忍下这口气,每天接过画,径直拎着画走到离家门口稍远一点的地方,将卷在画里面的惊喜敲出来,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小木桌前坐了下来,把画展开。即便是这样,桑青还是中了招。
那天傍晚,桑青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从怀远手中接过画卷,走到不远处将画卷里面的惊喜倒掉,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小木桌前,坐了下来,展开画卷,瞥了一眼。画卷里面有五六条黑色的毛毛虫在缓缓蠕动着。这一瞥,吓得桑青汗毛倒竖,惊叫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怀远很满意桑青的这种反应,坏坏地笑了起来。
桑青从地上爬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目怒睁,狠狠地瞪着怀远。要不是怕齐氏禁足,桑青肯定要冲上去和他打上一架。
怀远和桑榆最喜欢的就是看到桑青炸毛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吱。桑红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桑青知道自己越生气怀远就越开心,急忙将怒火压了下来,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扶起椅子,坐下来开始临摹怀远的大作。虽然怀远生性顽劣,可是他的画功却真是让桑青羡慕嫉妒恨啊。桑青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自己一定要青出于蓝胜于蓝,画的画把臭怀远比下去!
怀远看见桑青似乎最怕的是虫子,接连几天都捉些小虫子来吓桑青。其实桑青每天都要和蚕虫打交道,对虫子早就有了一定的免役力。能被毛毛虫吓倒,不过是在毫无防备下近距离接触的应激反应。不过,既然有了这个美丽的误会,岂不是对大家都好?桑青继续装着万分害怕的样子,连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演技来。
怀远却琢磨着,这些普通小虫子好像也不太够意思,于是想方设法弄些比较特别的过来。一身五颜六色的,身上长满眼睛花纹的……
这次,桑青看到的居然是一个身子长着两只恶心的大头的。
桑青终于忍无可忍,噌噌地跑回家中,取来扫帚,追着怀远就打。怀远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怪叫着往桑田跑。桑青也不吭声,憋着一口气死命地追着怀远。怀远正是身体在快速拔高的时候,腿长得老长,任凭桑青怎么追也追不上。怀远还不时回过头来朝桑青扮着鬼脸:“小短腿儿追不上!哈哈哈!”
都跑到桑园尾了,桑青还是追不上。桑青气得肺都炸了。
这时候,桑榆和桑宝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回来啦!大哥回来啦!”
桑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扫帚撇下怀远撒腿就朝桑蓝跑去。怀远想了想,也跟着跑了过去。
桑蓝已经十二岁了,模样随了齐氏,五官十分清秀,加上这些年书本的浸润,披着一身的书卷气。
桑青气呼呼地瞪了怀远一眼,向桑蓝告状道:“哥,他还经常欺负我,还用虫子吓我,你可得好好替我教训他一顿!”
怀远一脸尴尬,讪讪地叫了声:“桑蓝哥。”
桑蓝望了望桑青和怀远,温和地笑了笑:“怀远,我们好久没聊过了,我们出去外面聊一聊吧?”
聊一聊?准备为自己出口恶气了?桑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个哥哥真不赖。
怀远惴惴地“嗯”了一声,满脑子的问号,桑蓝哥不会真是找我兴师问罪吧?要出去揍我一顿吗?怀远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桑青,心情复杂地跟着桑蓝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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