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入魔

作者:头发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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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入魔


      纠结的欲望
      一
      品庄是个导演,今日新片封镜。同事不知是谁提议去长湖烧烤,品庄大手一挥领着全队人马来到此地。
      现在天已擦黑,烧烤晚会即将开始,品庄遇聚会一向只负责吃喝,乐得躲在一边。天气闷热,人们流连不返,水中还有游人,却独不见品庄同僚。
      好友兼同事微微在品庄身边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品庄你这样的生活还想持续到几时去?”
      品庄微微笑:“能到几时算几时!”
      “你就不想找个伴?”
      “我?我早把这条贱命交给剧组,我心理阴暗怕孤单拉你们一堆人给我做陪,哈哈。”
      “你正经点好不好?你就不向往世俗的快乐?”
      “向往是自然向往,可是也要有能力才行。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爱情一早已经被我放弃,这不过是个选择。”
      “你不后悔?”
      “这——遗憾但不后悔。”
      “要不你和文毅发展试试?”
      “万万不可,他一看就是我小弟,两人完全不搭界。”
      “我看得出来,能入你法眼的只有小杨,我也不妨明说了吧,小杨今天晚上就会宣布他的婚期。”
      小杨是摄影师,外形俊朗,经常被人误认男一号,工作负责,落力能干,下班之后也是出了名的会玩之人。连这样的人都决定定下来,品庄觉得惆怅。
      “哎哟哟, 你这话说的我犯了肝郁。”品庄一手捂腰弯腰做痛苦状。微微看品庄模样滑稽也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这死相。”品庄躲过微微进攻的纤指倒头躺在沙滩上。
      “微微,玩笑归玩笑,小杨决定定下来是好事我祝福他。什么能入我法眼的只有他,这类话少说。你是我密友说出去的话有分量,玩笑开多了别人当真不好。”
      “你真对他没意思?”
      “我发誓!合着你一直以为我对他有心?天大的误会,小杨专业过硬,合作起来又顺手,他要有了二心麻烦的是我。平日对他照顾些也是有的,但我确实对他没意思。”
      “我明白你,做事以工作利益为首,和你说话最没意思,三句不到你就能绕回拍片的事情上,不知丧失多少人生乐趣。”
      “人生乐趣也分很多种,又有几个女子能享受领着一帮人左突右冲的快乐呢?我思想一早已经搞通,上了这条路就得无怨无悔走下去,妄想两全其美不过是自寻烦恼。”
      “你就没有偷偷想过自己会找个什么样的人?”
      “说没想过那是骗人,只是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圈子中出现过。”
      “是什么样的人?”
      “恩,有责任感,照顾妇孺,能让我笑。”
      “就这些?这么简单。”
      “非也非也,要做到一点也不简单,我是典型的低要求高标准,能做到的人至今没有。”
      “那不如让我来试试。”品庄大吃一惊,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俊男。
      身为导演的品庄眼光极高,面前这人却说不出的无限妥帖,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是谁,品庄努力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搜寻此君是谁,这么隐私的话题被圈里人听去了好不懊恼。
      “你是几时开始偷听的?”转念一想不太礼貌换而问:“你都听到些什么?”
      “从你说有责任感,照顾妇孺,能让你笑开始。前两项我自问一向做得不错,至于后一项得试试才知道。”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环境品庄一定以为自己遇上登徒子了,可今天气氛友好,加止此君笑语盈盈并无轻薄之相。在水边的他着短裤,衬衫敞穿,露出结实的胸腹,华裔男子最可怕肌肉纠结,品庄还见过若干同胞看上去瘦却早已顶了个小肚腩,再看此君肌肉练得恰倒好处,难怪敢在人前乱晃。
      看到品庄盯着自己看,那人笑了,品庄意识到自己眼光一定流露出了赞许,不禁脸蹭地红了。
      “我们认识?”
      “不,不认识。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可我连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从事何职都不知道。”
      “这些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看烧烤会要开始了,你同事在叫你呢,怎么样让我携你参加吧!”
      品庄一抬头想起小杨要宣布喜事,她急忙拔足赴会却眼前一黑倒下地来。
      头脑还未清醒之际品庄只觉无限遗憾.小杨不知相中何人,还有那陌生人是否已经离去。
      啊,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何地?试着翻了个身无限沉重,周围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待到完全清醒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打个呵欠“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品庄不介意做梦,尤其不介意做有情节的梦,正想好好回味一下,门板却已被人大力拍响。

      趿着拖鞋去开门,还能有谁,自然是微微。
      “天啊,我的大小姐,你还没有起床?快点快点今天要去外地取景,你该不是忘了吧?”
      “微微,我昨晚做梦,梦到你来着。”
      “你说什么?外出的东西收拾好没?算了算了我来弄,你快去刷牙洗脸.还楞着干嘛,快去快去。”
      为何微微一副急得跳脚的样子,慌什么?准点去了还不是要等人,大家围在一起先闲磕牙,拉拉扯扯才上得了车。
      坐在去外景地的车上品庄渐渐找回了感觉又开始指挥如意。

      累了两天浑身散了架,不过值得,去考察的那地方景色优美民风淳朴,最重要的是和新片风格吻合,片子画面是否耐看直接影响了收视率,不可不顾及。
      回到家里接到电话,通知后天上电视台做上部片子前期宣传。是档直播节目,有关负责人聚在一起自爆幕后故事,满足大众窥视欲望。品庄不想去,但制片的意思是导演不去不像话,没办法出钱的是大爷。
      品庄冲微微发牢骚:“你看我现在像什么?半吊子不上不下,以前还可以大呼为艺术献身。现在自己都不好意思这么说了,等我功成名就一定拒绝这类作秀节目。”
      微微冷笑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牌子打出去也是有名有姓的。你以为那些大导演就不用作秀?为了宣传还不是一样得抛头露面。入了这个圈子就免不了上镜,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知足吧!”
      “可我的理想我的抱负呢?”
      “它们好好地待在你心里,一有机会就出来施展,不用担心,你可不要看轻电视电影这一行,做好了一样有意义。”
      “说起这个我就郁闷,你说我究竟算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你知道我旧同学怎么评论的吗?说这类片子不过是用来凑数的垃圾。”
      “怎么能说是垃圾?这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你管那么多干嘛,只要观众爱看,电台爱播,片约不断就行了。说白了你也不是搞纯艺术的料.你会为了理想去过那种三餐不济的生活?”
      “打死我也不去,我不是没有追求,可还没行动肉身就先怯懦了。是,我怕吃苦,我贪图享受。”
      “看吧,说你两句你还来精神了,你就那点小心思,入了行又不肯拉下脸来做,还不时惦记着那点骨气,往好里说是天良未灭,往难听里说可就是——”
      “喂喂喂.打住打住,给我留点面子,这么些年也只有你最了解我。”
      “所以才可以踩你痛脚啊!”
      “也只有你才敢这么踏血我。”
      “也只有你才值得我这么踏血。”
      “哈哈,好了好了互相肉麻的时间结束。做节目我没衣服穿,还是得麻烦你出马陪我走一趟。”
      “没问题。我早就劝过你多买几套正式一点的衣服来放着,你不听,现在抓瞎了吧?后天就上节目,衣服明天才现买,穿着簇新新,显得太讨好太刻意。”
      “我也不想,实在是平时置了不用浪费,下次再做节目又不能再穿.头痛.不如这样,买回来我先揉几下?”
      “你去死吧。”微微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态款款离去。
      品庄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模式,时不时有个人来敲敲自己看清现实也是好的。
      微微一走,品庄便挣扎着去洗澡,趁年轻还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透支体力,等上了年纪一定会有所影响。可是为了讨生活,也只有豁出去拼命。品庄自问才华有限,之所以能小有名气不外因为自己踏实肯干,出的东西平白易懂又不乏内涵。现尔今能人一抓一大把,你不干自有别人顶上,不出力气不下苦工怎么行?
      大学时有同学形容累极而睡为装死尸,极之贴切传神,品庄心想今天这一装一定不下十个小时,也许就此劳息归主也不一定。忽尔又心有不甘,靓裳还没买怎可就此离去.胡思乱想一阵也就很快睡着了。

      二
      品庄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自己身在梦境,背景是刚考察过的外景地,(可见做工已经做得走火入魔)。前面茅屋有人向品庄招手,走近一看正是上次在长湖边偶遇的俊男,没想到还能再见他,不禁有些感慨。
      “你倒会玩,一次湖边一次竹海,都是好地方。”
      “哪里哪里,如果你不动心再好的景致也惘然。怎么样?可愿意随我走完你的将来?”
      这个提议当真诱人,品庄却微微笑并不作答。
      “作为屋主不带我四处看看?”
      “应该的,请随我来。”此君为人幽默风趣且学识渊博。游山玩水,一路上体贴照顾,每个细节都深得品庄之意,如果不是清醒这只是一个梦,品庄真愿意就此一路走下去不再烦恼。
      突然耳边响起刺耳的鸣叫声,吵得人烦躁不已,仔细辨别好像是手机响了,实在是大煞风景。
      “品庄,别去理它。”
      “不行,这铃声是重要人物打过来的。”
      一惊一炸之间梦自然也就醒了,果然是手机响个不停,屏幕显示是微微打过来的,一大清早的,莫非有急事?
      “谢天谢地你总算接了,你人在哪里?”
      “能在哪里,家里呗。”
      “家里?”
      “是啊,如假包换。”
      “那你快开门,我就在你门外。”
      开门放微微进屋,她抓住品庄仔细端详:“你没事吧?气色不好。”
      “没事,熬过夜的人气色能好到哪里去,我这不是正补眠嘛。”
      “我看比不补还糟,我等你去买衣服,却等不到你电话。来找你,门都快拍烂了也没人开门,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玩失踪,手机也是响了很久才接的。”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
      “难怪,我以为还早呢,这一觉睡得真沉。”
      “你睡了多久?”
      “大概十多个小时吧。”
      “快去洗脸准备出门,你看你的黑眼圈。”

      在微微的催促下,两人来到百货公司挑衣服。电梯口有模特穿了一件黄澄澄的T恤,品庄执意要买。
      “你发癫哪,就你我这把年纪还敢穿这种T恤?”
      “什么叫这把年纪?我这不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么,你不是一直说我穿得闷要换换吗?”
      “换归换,可这反差也太大了。”
      “没关系,有对比才能留下印象。”
      “这印象可够深刻的。”经过一番争执品庄最终还是买下了那件T恤。
      逛累了两人落坐咖啡厅歇脚,旁边大包小包的全是品庄挑的东西。半杯奶昔下肚,微微斟酌着要不要八卦一下。上次有人提议闲谈莫说人是非,旁边有人立马回了一句:“不说是非说什么。”众人哑然,旋即会心微笑,怕什么呢,我说人,人不一样说我吗?管他呢,先满足了好奇心再说。

      “品庄,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有什么艳遇?”
      “艳遇?何以见得?”
      “你最近很不对劲,人比以前懒散,没事嘴角含笑,还有今天买衣服买到我都自叹不如。种种迹象表明---你心里有鬼!”
      “我没有不对劲啊,买衣是为了明天的节目,心情好忍不住多买了几件。我是偶一为之,堆加后看起来有些恐怖,而你呢则是隔三差五上此打劫,我哪能和你比,呵呵。”
      “没这么简单吧,以前你最痛恨人家不守时,有人迟到五分钟你就急得跳脚,现在——说,昨晚去哪鬼混了?”
      “我悔过让你等这么久,可是我睡得沉是太累了,就昨天那种状态我还敢上哪去?你看,赶起片来十天半个月大家同吃同住,严重淹没性别意识,回到家就装死尸,哪里可有艳遇发生?做梦倒还有些可能。”
      “魔羯座,工作狂,活该!那你同组里的人——”
      “完全没有可能,一大帮子人情同手足,就算曾经有想法也早已自动上升为亲情,擦不出火花了。”
      “你说古时候怎么就那么多浪漫邂逅故事?”
      “那时男女见次面不容易,一看对眼立马私定终身。现代人大可看了又看,挑花眼。”
      “这么说来没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看看你就知道浪漫已死。”
      “死相!”
      微微说的对,导演伙同一大帮专业人士营造了一个又一个太虚幻境,有时气氛过于美好,令演员跳不出来,拍完片即宣布结婚,生活一段时间后又发现现实其实不那么美好,旋即分手。都说演艺圈乱,实在不能全怪演员。至于导演这个始作俑者那就更可怜了,一对对璧人任他编排得光鲜无比,落到生活中他也一样束手无策。
      个中辛酸看看品庄就知道,尤其她又是个女的,非得加倍努力不可,这些年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有时实在挨不住就安慰自己:“我用我所拥有的去换取我更需要的。”她从来不肯承认后悔,由旁人看来却也知牺牲颇大。

      三
      一部片子从编剧写出来再到导演拍出来,再到后期制作,一开始炒作还新片长新片短,播放以后很快就成为过去式。又有更多的新片出炉,人也就在这蹉跎中渐渐老了。
      “竹海”天然浑成。品庄对那地方实在有感情,所以花了很多心血在拍摄上,一改往日急行军作风。
      拍摄进度一慢费用自然上涨,制片那边就不好交代,还有组员的积极性,这些问题都压在品庄肩上.也曾想过放弃,回到以前批量生产的模式上,却又心有不甘。就这样被逼着拍完全片,播出后反应平平。
      收益一有问题,电视台立马作出反应,没有再派新片给品庄。你不能怪它势利,电视台也要吃饭。品庄乐得放自己一个假,却悲哀地发现,太久没有休息已经忘却如何享受生活。
      再次“偶遇”那俊男,品庄立即提出这个问题,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情可干?那人立刻打蛇随棍上。
      “品庄,跟着我,你自然会明白除了工作人生还有很多乐趣。”
      品庄骇笑:“我以为你早已全面放弃说服我跟着你。”
      “只要你一日不答应我就会再提一日。”
      “可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你了解我,有问题我也乐于和你探讨,不一定要整天腻在一起。”
      “为什么你总是把你周遭的异性定位在兄弟而非异性?”
      “哗,踩我痛脚。我也正郁闷呢,不知为何我就是有办法把周围的人处成兄弟姐妹,天下大同,哈哈。”
      “你看你笑得多牵强。”
      “喔,别说破。”
      “真不知道世事为何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
      “我也正纳闷呢。”
      “这次电视台要放你大假放到几时去?”
      “管它呢,人生就像股票走势,有涨有跌,我也顺了那么些年,现在受挫纯属应当。”
      “但愿你心里像你嘴上说的那么豁达。来,上次教你的舞步还记得吗?复习一下。”
      “没有问题。”
      ......

      人一闲下来就爱睡觉,睡多了就开始做梦。最近品庄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的机率大大提高,那俊男也变着法的带品庄吃喝玩乐,品庄自嘲,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夜夜笙歌呢?
      今天这梦更加有意思,微微打电话过来请吃饭,品庄套了件宽袍大袖就去了。一进门"砰"的一声开香槟,屋子里面很多人,大都是摄制组成员,大家鼓掌对品庄齐齐微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簇拥着走到台上。有人发问:“来来来,大导演谈谈片子入围最佳导演奖的感受。”
      “这是一个梦吧。”众人哗地笑了。
      微微上前解释:“为了给品庄一个惊喜所以我们没有告诉她这一个喜讯。现在既然知道了,今晚这一餐是不是该她请啊?”众人大笑起哄。
      “那自然,那自然。”品庄连忙答应。
      “品庄放心,我们会把你往垮里头吃的!”
      品庄脑中有些混乱也只得说:“各位随意,请随意。”
      众人开始大块朵颐,微微把品庄拉到一边:“等会记者要来,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准备采访啊!”
      “做个梦而已,不用这么隆重吧?”
      “你还没睡醒吧,还是喜极而痴了?”
      “这真不是梦?”
      “真不是。”
      “啊---痛!你干嘛掐我?”
      “会痛是吧,所以这不是一个梦。”
      品庄呆了半晌,突然方寸大乱,“微微就我现在这样怎么能见人?蓬头垢面的。还有这衣服,天啦!你压根就不该给我惊喜!”
      “我看这样子挺好的,休闲随意,可以显出你宠辱不惊,就是脸太憔悴了,现在马上化个淡妆。”两人手忙脚乱地躲进洗手间。等什么都弄好,品庄才来得及发问,“为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回答不了。”
      之后进行的一切都很顺利,一时间那部不被看好的片子又身价百倍。事事难料,品庄感慨,非得有颗强壮的心脏才能承受这番大起大落。

      四
      终于等到颁奖晚会,品庄习惯把事情预想到最糟,这样不至太过失望,所以当主持人宣布获奖导演不是品庄时,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根本不能静下来好好做些事情,一会是采访一会又是访谈,忙得晕头转向,待到尘埃落定,反而如释重负。
      晚会后微微不放心,跟着品庄回家,想找个机会开导她。
      “品庄,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知道,我很好,你放心。”
      “上次开庆功宴给你惊喜时,你知道你的样子吗?眼圈黑到堆了两台,脸颊都凹了。”
      “我有那么恐怖?黑眼圈是老毛病了,再休息都补不回来。脸颊凹是因为我瘦嘛。”
      说完捏了捏微微略显丰满的脸庞。因为自己的团脸,微微不知懊恼了多少回。
      见品庄还有心情开玩笑,微微放下一半心来。
      “要不今天我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上次我就想对你说,要多注意保养,女人老的快。后来我又想,你知道入围消息后,一高兴,自然会一扫脸上阴晦之气。虽说现在没能如愿得奖,但是你的名字比以前响亮了,也是好事一庄。”
      “打从一开始我那么执着的拍此片,就不是奔着得奖去的。我只是在可能的范围内尝试实践我的理念。你知道的,没有什么事能令我难以下咽,不拿奖一开始可能还有想法,时间一长自然就消化了。”
      “知你最信奉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然还能怎么样,呼天抢地不是我的风格。”
      “可你毕竟是个女人。”
      “是,是,是,女人。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只怕你家那口子要杀上来和我拼命了!”
      “谁管他,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记。”用词还很强硬,只是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女人,口是心非喽!”两人就此又调笑了一番。
      微微见品庄神色正常,尚有幽默感,看看天色已晚,就告辞走了。
      微微走后品庄整个人垮下来,扪心自问怎会一点无事,毫不难过?只是总不能情绪全写在脸上,叫朋友担心。做人不容易,品庄浩叹。
      事业不如意是品庄最最不能接受之事,只因自己的心思都花在了上面,一旦受挫,即有打入地狱万劫不复之感。幸得会自我平衡,否则迟早自杀。
      是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品庄对兴奋剂敏感,除非要熬夜,不然不轻易喝咖啡。床头抽屉里也收有安眠药,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吃。放了那么久不知有没有过期。
      睡不着就特别多想法特别多牢骚。在这个圈子里,自己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生活虽然没规律,但基本循规蹈矩。看着别人醉生梦死不管明天,也曾犹豫要不要放纵生活,可终究不是那块料。。。。。。想来想去,越想越没有睡意,抓起床头药瓶,只象征性的吞了一片。自嘲曰:“有那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
      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折腾了半宿也该歇一歇了,反正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活该今天有事,品庄想好好休息,却又开始做梦。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赞这个梦有意境。只见叠翠峰上,烟波缭绕,一派道骨仙风。可今天实在没那个心情,这么一想,更觉得这里四下无人,过于阴冷。品庄寻一张石凳坐下,只想速速离开。
      倦得很,不知自己趴在石桌上会不会真的睡着,却又疑心寒气太重,容易得风湿。正在茫顾不知所措之际,那俊男自迷雾中走出,一反往日休闲作风,着玄色长风衣。品庄本来想调笑数句,但看他面色沉重,便不再开口。
      “究竟怎样你才肯答应同我走?”
      “我不妨同你明说,我不会答应同你走。”
      “为什么?”
      “我恋恋红尘。”
      “有什么好留恋的,你倾其所有只为了在业内有所建树,可现实呢?你的努力不过是做白功!”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我没有资格?不见得吧。有些事情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
      电光火石间品庄顿悟了一件事。
      “一切都是出自你的安排?让我希望重拾,然后无情毁灭!”
      “贾品庄,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还不值得我如此煞费苦心。我如果要强留你在此,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品庄颓然,跌坐回石凳上。
      “为何挑今天撕破脸?”
      那人一听此言,脸色缓和不少。
      “品庄,到今天为止,我们认识正好一年,我没有时间再同你耗下去了。”
      男女之事进行到最后难免丑陋,只是没有想到这条尾巴会留的如此不堪。美好的事物短暂易逝,原来一切皆有时限。
      “你要拘我魂魄在此?”
      “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芸芸众生不是每个人都会遇上我。我能令你快乐,当然要付出若干代价。魅由心生,如果不是你召唤我,我又怎么能与你如此频繁会面?”
      “我并不聪明,我只是贪心。我知道情况已经大大不妥,却刻意忽略了一切不合理的成分。我以为只要我不开口,就能维持现状。你说的对,事情弄成这样,我也负有很大责任。”
      “随我来,你已没有后路可退。”
      “为什么?”大惊。
      “你的肉身。”
      “你对它作了什么?”那人但笑不答。
      事到如今,品庄反而镇定下来,她说:“你在我心里,自然最明白我,所以我也一直让你看到我最脆弱真实的一面。”
      品庄边说边退。“可是你忘了,我能撑到今日,诸多不易,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
      这时已经退到山崖边,“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陪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寂寞夜,你让我把自己看的更清。”说完纵身一跃,陷入一团漆黑中去。

      五
      品庄醒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不是在自己家里,身上很沉。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朋友开玩笑,趁她熟睡,把书籍堆在品庄身上,现在恍惚间,好象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品庄努力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自己正在医院打着点滴。护士见她醒了,立即找来医生,经过详细检查,确定已无大恙。
      医生临出门时劝戒到:“年纪轻轻的要珍视自己的生命,有事好好商量,不要想不开。”
      品庄正纳闷医生的话,微微走进病房。她拉住品庄的手,好象有很多话要说,却只化成一口气,叹息出来。
      “微微,怎么了,我为什么在医院?”
      “你已经重度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昏迷?”
      “我去找你,敲不开门,我直觉出了事。发现你时床头的药瓶已经空了。你头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微微说着都要哭了。
      “微微莫哭。我现在在哪?”
      “在一家私立医院,如果把你送公立,不出一小时记者就会找上门来。”
      “啊,届时娱乐杂志将头版头条登出:女导演未能如愿获奖,自杀未遂!的新闻。”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这不是缓和气氛嘛。我爸妈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替你瞒了下来,再迟些如果你还不醒,只怕我也没胆不说。”
      “微微,辛苦你了,看把你累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发誓我不会轻生。”
      “真的?”
      “真的!”
      “不,我还是再陪陪你吧。”......
      经过这一役,品庄庆幸自己所做的选择,她舒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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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导演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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