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在清水年代

　　第十二章艰难的生活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花销大得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即便一日三餐在食堂解决，开水免费，那还有电费，煤球，药材钱，文具的小开支，还有出门的交通费，一个月三百简直就是入不敷出。可是再伸手向家里要钱又于心不忍，爷爷的医铺是带慈善性质的，常常把药半卖半送，自己过得非常节省。妈妈那边小墨读大学已经是一大笔开销，加上我的三百元，日子已十分紧张。唉，恼人啊，想想上辈子，我何曾为钱的事发过愁？

　　现在我才十四岁，离法定的打工年龄十六岁还差一点，哪些工作会愿意用我呢？以前舞蹈学校的姐姐倒是联系过我，可是外出演出占用上课时间，这违背了我做好学生不缺课的原则。到茶楼里去给老头儿们唱戏，收入没保障，小费还及不上路费（我是不能昧着良心去收老爷爷的钱的，他们出来喝杯茶也不容易）。做家教我倒是愿意，可是有人会愿意请一个刚上高中的高中生吗？

　　这天刚好是周末，我和往常一样跑药材市场去补给一下我的草药筐，沿线的一张广告单勾起了我的兴趣，蓝调西餐厅新开张，招聘……服务员若干，钢琴师一名……。我学过钢琴，虽然是上辈子的事，可是如果练练，我相信捡起来不是太难。早上偷偷溜进音乐教室练一会儿不会被人发现的。而且西餐厅的钢琴师是个挣钱的行当，对年龄没有特定的限制，注重的是技艺和外表。衡量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我下血本买了两本琴谱，协奏曲合辑与流行乐曲大全。万事都要做足准备才有谈判的资本。回去练琴去，周末学校没人啊！

　　教室的门是锁的，没门不还有窗吗?看我霹雳娇娃利落敏捷攀爬的身手，哈，完美落地！调整好呼吸，轻轻揭开盖板，一溜黑白光亮的琴键，亲切得像布满阳光的老照片。没有裙摆也要顺一下，优雅的坐下，翻开琴谱，像是重复过许多次的场景，手指灵动的开始跳跃。音准OK！

　　弹琴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拜母亲的藤条所赐，那些乐曲的技巧和疼痛一样深入骨髓，不可磨灭。以前被母亲逼着练琴，没少哭闹，稍有差错就是一藤条抽下来，常常是一公升的眼泪等于一张乐谱。可现在回忆起那样的画面，我竟会觉得幸福的想要微笑，仿佛又看到了妈妈在台下满是鼓励，满是骄傲的眼神。这一世，我比以前早生了七年，如果那个我还存在，她这时定是在屁股下垫着高高的枕头，一边哭闹一边不情不愿的练琴吧？

　　……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

　　练了一下午琴，弄得身心俱疲，晚饭没吃倒头就睡了。这一夜，我不停的梦见以前弹琴的时光，甚至还有我一直想要与之合奏的那个他。我为了跟他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拼命考过妈妈规定的十级证，然后跑去学小提琴，哪怕是奥赛最忙的特训阶段，我也没落下过练习。只可惜的是，我们那个时代早恋已经不算一回事儿了，我们一起练过琴，一起逛过街，一起泡过图书馆，可就是没一起约过会，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向对方说过“我喜欢你。”这个时代的爱情太廉价，所以我们格外珍惜这个不说出口的默契，等到大学的时候再放开去谈。

　　可现在想起来，我遗恨啊，上辈子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就翘了，真是人生一大缺憾……

　　睡得乱七八糟，一大早还是自然醒了。咿咿呀呀的吊了会嗓子，连连身板，开始全新投入学习中。作业是一定要完成的，医书是一定要背的，时间就是这样没有的。

　　统统搞掂之后，到食堂饱餐一顿，给自己加加油，面试去。

　　蓝调西餐厅，嗯，就是这儿了。里面的灯光角度和明暗都调得很好，柔和却不萎靡。餐厅还未正式开业，一些服务员正在进行岗前特训，我打听到经理室后，说明来意，经理立即安排我试弹。并说，大老板正好也来此检视，如果弹得好就可以马上拍板录用了。只是，我们这儿的考评需要用我们的乐谱，即时弹奏，你行吗？可以试试，我说。

　　下面有些什么人，我没多想，把刚拿到的乐谱大致过了一下，心里进行着技术分析，熟悉旋律，就像在参加过级考试一样。调整好状态，深吸一口气，音符从指尖流畅的淌出，我的世界安静得只听到音乐。一曲完毕，我心中暗叹，这架钢琴的音色真棒！

　　啪啪啪，一个中年大叔热情鼓掌，向经理授意。我顺利签下了这份合同，80元每小时。周一至周五晚8:00-9:00,周末晚8：00-10：00。
　　我对这份薪水无限满意，啊，生活，总算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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