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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回忆录(二)
师傅们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专职负责买配料的炳师傅终于因为我不知原因的郁郁寡欢而倒下了。
而其他师傅们都各司其职,揉面的丙师傅不会做定型的柄师傅做的事。一个师傅倒下了,其他师傅也就等于全都倒下了。我们,原来真的有没饼吃的那一天……
我没关系的,我觉得,不吃饼我们还可以吃其他的啊。可师傅们却不是我这样想,终日面对先皇御赐的那块涂着西域进贡香油的匾额,仿佛泪流满面,可终究没有泪流满面地唉声叹气。嘴里仍然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禅语。
山下慕名的饼客们仍然像往常一般。可师傅们已经快要不能做饼了。
我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继续多久。
直到有一天,专职烧火的邴师傅叫住了我。并且把我带进了我从未允许靠近过的后院厨房。我那颗本来像烧饼的心,一下都变得像千层饼了。我开始有点紧张。我进厨房了!会有什么事呢?
“……呐,这么多年了,从未让你进来过。”说话的是烤饼的陃师傅,他和烧火的邴师傅,关系很好,两人每天都形影不离。吃住修行都在一起。
“……唉,本院的饼,是深得先皇圣赞,皇室认证的。有着与其他的饼不同的身份。”说这话的是管理厨房的鈵师傅,他不做其他的,每天就是第一个来开厨房的锁,最后一个走,关厨房的锁。
“……嗯,这里面的秘密,一步一方都是有严格的规矩。不能差一点一毫。”病到的炳师傅虚弱地对我说到。可是,他们告诉这些给我干什么呢?难道……?
“……哼!对本院来说,能进厨房做饼,就是最有资质的弟子们最高深的修行!”丙师傅仍然是那样的中气十足。
“……啧,不是到了这最后一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也不会叫你。毕竟,这些都是入室弟子才……咳咳咳……”炳师傅的情况真是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你准备好了吗?”
“啊?……”我仍然一头雾水。天生的愚笨在此刻让我痛恨不已。那千层饼一样的心紧张到又缩成原来,不!应该是比原来更小的……半个烧饼的样子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饼炳师傅的入室弟子。从明天开始跟我入厨修行。”
“啊?!……是!弟子拜见师傅。”
那一晚,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入睡的,只记得那几个字“入厨……入厨……入厨……”不是做梦,我进厨房了!不仅仅是厨房的后院,还可以下灶台!
第二天,师傅很是宝贝地交给我一张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纸。师傅包了一层又一层,还在纸上涂了腊!看来,这应该东西十分珍贵吧?师傅让我拿着架台上的第一个罐子到纸上的第二行的地址去打8文钱一两的酱油和6文钱一两的酱油各三两。都打到一个罐子里。这就是我的一阶段的修行——打酱油!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梦吧?我竟然可以为寺院做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可以打酱油!!有生之年,我还能经历这样的修行!
我怀着不能言语的心情雀跃地下山了,是那样的激动。打酱油!!眼里的青山绿水,花鸟虫鱼,仿佛都是那酱油罐子。到了山下,我那心情更是……我想和每个人都分享我的喜悦。
“嗨,我是打酱油的。”
“你好,我是来打酱油的。”
“知道吗?打酱油!”
“你打过酱油吗?我是来打酱油的!”
那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候。镇上每个看见我的人,应该都知道我是打酱油了的…………吧?
那天,我太过喜形于色,忘了修行要庄重。我竟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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