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异之真定女

　　夜深了，寂寥地飘啊飘，望见前院有个曲折的回廊，回廊尽头是间小小的雅致屋子燃着灯，跳跃的烛火吸引了我，飘近了，是月生在灯下读书，俊美的面庞在灯下闪烁着温柔与润泽的光。
　　我靠在屋外的栏杆上，看他一页一页地翻书，觉得周身好温暖，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把他当作了这世间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香香说对了，我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姓唐？
　　万籁俱寂，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惊动了屋内的月生，“谁？”推窗看到我，他愣在那里，眼中有惊喜，也有悲伤。
　　“我，我应该叫你真真姨娘…”迟疑了很久，他才说出几个字。
　　“叫我真真。”我打断他，如水的眸子盯住他，他的脸又红了，真好看。
　　“真真，”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声，充满了欢喜，“哎，你，你不是应该在…”
　　这个呆子，如此良辰美景，总是要提煞风景的事儿。我不答话，推开门走进去，歪着头去看他读的书，“论语？都这么大了还读论语，是要考功名吗？”
　　见我靠近，闻着我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涨红了脸分辩，“不是，这书我早读过的，都会背了，”他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我也没想过考什么功名。”
　　“你喜欢读什么诗书啊？”
　　他的脸红了又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今天很想读《洛神赋》的，听下人们说起，你宛若仙子般飘然立于秦淮河上，我想，一定若《洛神赋》中所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我接着背下去，“你把我说得象仙子了，哪有那么美？”我掩了口吃吃笑。
　　随着我的笑容，他的神情也痴迷起来，“真真，我从小就没见过娘，父亲也是前天夜里才头一次见到，打从记事起我就跟着师傅，可是，遇到你，我觉得很欢喜。”
　　“我也是，我从小就是孤儿，见到你，我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欢喜…”
　　月色撩人，窗外初秋的风正舒适，轻轻地吹着绿竹袅袅地舞动，一盏灯火下，我和月生并肩而坐，时而翻阅诗书，时而笑谈两句，翩翩风度的公子，还有明媚可人的美人儿，仿佛是这深夜的画。
　　谈了一夜，月生终于忍不住困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公鸡破晓，我深深地看他一眼，飘然离去。
　　月生，若你知道我是女鬼，一只来唐府报仇的女鬼，你还会喜欢我吗？
　　飘回我的屋里，嘉仁侯还在沉睡，纵欲后的疲惫让他的脸色不象昨日似的红润，香香睁开眼睛，见我回来，又变成原先的模样随我飘到外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妖怪们都说吸人的精气最滋补了，于修炼法术大有好处，可我怎么觉得进步好慢，每次和你那嘉仁侯过夜后都好累呢？”
　　“那是你修行不够，还有，你床上功夫太滥。”我故意板着脸，虽然我当女鬼才三年半，狐狸的修行已经有一百年了，不过它从小在通天山张大，没见过人世间太多的丑恶，还是很单纯。
　　她小小的圆眼睛一眨一眨，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哦，是吗？可是我开始修行时的老狐狸师傅就是那样教我的喔！”
　　我忍住笑，将敛眉姐姐给我的那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图画书拿出来，扔到她的怀里，“你自己去学吧，学得好了自然就不累了。”
　　看着狐狸如获至宝地捧着出去，我坐在椅子上凄凉地笑起来，笑够了，又开始哭泣，无声，也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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