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罪

作者:最爱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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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仿佛看出韩庚的内心挣扎,朴正洙摇了摇头,在韩庚身后道:“清白与否,取决于心而非外在环境。若你心境清爽,坚守灵台,又何必在意身居何处呢?”

      韩庚眼睛一亮,犹豫尴尬之色顿消,转身对朴正洙躬身一礼:“多谢正洙哥指教。”

      拍拍他的肩,朴正洙欣慰笑道:“进去吧。”

      韩庚欣然随正洙进门,并未多想自己到底为何所吸引。

      安排了厢房,着人收拾妥当,韩庚便住了进去。好在修行之人不欲奢靡,简单干净便已足够了。

      午膳前,朴正洙来到金希澈厢房门口,刚叩响门板,内里便传来烦躁声音:“进来!”

      推开房门,就见金希澈寒着脸坐在桌边喝茶,一阵白菊清香。果然,正火着呢!朴正洙暗笑,关了门,走到桌边,也倒了盏茶,坐下陪他一起喝。

      一盏茶见底,金希澈方皱眉问道:“他呢?”

      “他?哪个他?”

      “朴正洙!”

      朴正洙掏掏耳朵:“我就在你面前,不必如此大声。”

      金希澈恼羞成怒,劈手将茶盏扔了过来,朴正洙轻松挡开,茶盏落地,却有残茶溅出来,湿了衣衫。

      “哎呀哎呀,为了不识趣的某人居然如此狠心,你还真是有色性没人性!”

      金希澈娇艳脸庞此刻黑如锅底,朴正洙估摸着再撩拨下去定讨不了好处,收起戏谑之色,笑道:“他为了给东海续命很是劳累,想必正歇着呢,待会儿用膳时再去叫他。”

      金希澈点点头,又换了茶盏倒了茶,慢慢地喝,脸色好了许多。朴正洙道:“若是放心不下就去瞧瞧,自己在房里生什么闷气!”

      金希澈撇嘴:“谁说我放心不下他了?随便问问还不行?”

      “瞧你,可是不打自招了,我可有说过你放心不下的是谁了么?”

      “朴正洙!今天你不惹得我发火便不善罢甘休是不是?”

      金希澈伸手便要来抓朴正洙衣领,却在指尖触到他衣衫时顿住了,朴正洙神色未变,眼中却闪过哀戚:“韩庚虽潜心向道,心性却善良平和,且如今就在你身边,你定要好好把握,以偿前世遗憾。别像我一般……”竟是说不下去。

      手从他颈间落下,金希澈抓了朴正洙的手,扬眉道:“你又如何了?不过一时之挫便灰心丧气了么?若如此,你历经千年轮回又有何意义?这些日子我总瞧着你的性子不比从前坚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朴正洙?”

      朴正洙无言,半晌方道:“自回来之后我确实时有颓丧之感,总觉力不从心,也许现在的我已不单纯是后世的朴正洙了吧。”

      “此话何解?难道说……是李特……?”

      朴正洙点点头:“应是如此。李特虽消逝了,但这具身体毕竟是他所有,如今我的行事多少也有他的影子吧。”

      金希澈笑道:“是又何如?若是李特活到现在,我便不信他仍会是那个贤淑温婉之人。况且虽然你这具身体是李特所有,瞧在我眼里的却实实在在是曾经纵横暗界唯我独尊的朴正洙,能与我‘嫉妒’齐名之人必然不会是优柔懦弱之辈!”

      将金希澈嚣张神色看在眼里,朴正洙实在想饷以白眼,却慢慢地漾开了笑容,自信,妩媚。

      金希澈端起茶盏正欲往口中送,朴正洙一把夺了下来:“白菊性凉,不宜多饮。现在喝这许多茶,待会儿如何用的进膳?”

      无奈地看着茶盏被拿走,金希澈扁扁嘴:“你越来越婆妈了,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朴正洙一掌拍在金希澈臂上,嗔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我是狗?”金希澈扑过来,将朴正洙扑得向地上倒去,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你掐我拧正难舍难分,就听见门外含霜的声音:“啊,韩公子,主子和朴公子就在房里……”

      “吱”——门被推开,地上两人同时扭头望去,韩庚杵在门口直愣愣看着他俩,表情僵硬。金希澈也愣住,直到躺在地上的朴正洙推他一把,才慢慢地起身,顺手将朴正洙拽了起来,看也不看门口那根木头,窜到镜子前整理衣衫和头发。

      朴正洙对金希澈腹诽不已,却还得笑着招呼韩庚进门,递一个眼色给含霜,小丫头捂着嘴将门关上了。

      “正准备待会儿午膳时去叫你呢,不想你就过来了,怎么不多歇会儿?”朴正洙边用五指捋顺头发边问道。

      “呃……这个……并不是很困,所以歇了一会养养精神就起来了,正洙哥你们方才那是……”

      “方才?呃……没什么……”朴正洙满头黑线,瞪一眼金希澈,金希澈也在镜中回瞪。

      韩庚正欲再开口,突闻门外含霜焦急声音:“主子,主子,嫣柔姑娘的房里闹起来了!”

      朴正洙瞅瞅金希澈,起身去打开了门将含霜让进来:“进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开门时听见有吵闹争执之声,动静不小。

      金希澈仍对着镜子梳理发丝,无甚表情,只点点头,示意含霜直言。含霜这才拍拍胸口道:“今日千户沈大人点了嫣柔姑娘作陪,酒喝到中途硬是要嫣柔姑娘出场,嫣柔姑娘不肯,两人便闹腾起来,争执之中似乎沈大人身上一块玉佩被打破了,现在沈大人正扯着嫣柔姑娘要见官呢,主子,你快去看看吧。”含霜说话中数度喘气,看似被吓的不轻。

      玉齿梳在妆台上一拍,清脆声响将认真听着含霜说话的韩庚惊的一震,转眼看金希澈神色淡淡,却在眼角有掩饰不住的怒气:“小小一个千户,也敢在我‘凤仪阁’撒野。”

      朴正洙道:“无论如何,你还是去瞧瞧吧,真闹到见官对谁都不好。”

      金希澈愤愤起身,喝道:“含霜,带路!”两人便一前一后出去了,朴正洙和韩庚留在房中。朴正洙也想去看看情况,却不好冷落了韩庚,出声相讯:“不知希澈是否能够应付,我也想去瞧瞧,你是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还是一起去?”

      韩庚寻思着,自己乃客人身份,主人有事时自己安坐主人房中有些于礼不和,且不知为何,心中总有隐约念头,想多一些了解金希澈此人。于是便答道:“既然正洙哥放心不下,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朴正洙了然微笑,两人一同来到正厅,只见金希澈端坐在椅上,并不正眼去看那个正大吵大闹的千户。对面,千户沈大人一手扯着一位云鬓散乱的女子,嚷嚷着定要去官府讨个公道,却不时偷一眼希澈,难掩□□之色。

      被沈千户拉扯着的女子虽衣衫不整,珠钗凌乱,细看面上却并无多少惶恐神情,只在看到希澈时有一丝歉意,让韩庚微感好奇。

      任沈千户当着正厅里往来客人闹腾了好一阵,金希澈才淡淡开口吩咐:“沈大人吵嚷了多时,想必渴了,给沈大人上茶。”

      希澈话音未落,厅中便一片窃笑,那沈千户脸涨的通红,却不好再闹,只得瞪一眼希澈,坐下,手狠狠一抖,将扯着的女子拽到厅堂正中,对金希澈道:“今儿个倒是要请教金老板,你‘凤仪阁’的姑娘就是如此招呼客人的么?”

      金希澈瞅一眼妆容不整的嫣柔,凉凉道:“沈大人想是平日里少进‘凤仪阁’,难怪不知道我这儿的姑娘是否出场皆由自愿,我从不干涉。”

      这沈千户确是久闻“凤仪阁”艳名,且因朴正洙挂牌花魁一事更是垂涎三尺,奈何微末官职登不得高门槛,好不容易巴结上吏部赵尚书,由他捎话才让金希澈点下头允他进门。是以金希澈话中讥讽他官卑职小,不识抬举。

      沈千户却听不出希澈言外之意,怒道:“本官花了银子,她今日便是本官的人,自然是本官要她如何便如何!”

      金希澈一眼扫过去,眼中的冷意让沈千户的怒火骤降,似笑非笑道:“千户大人此言差矣。我‘凤仪阁’的规矩便是:若是姑娘自个儿愿意,那便由着客人使唤;若是不愿意,哪怕天子亲临也勉强不得!”

      金希澈声音不大,话中的气势不仅压制了沈千户,连一边的韩庚也愣了一愣,看向希澈的目光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朴正洙嘴角却抿着一抹笑,这个人,真是何时何地都狂妄得叫人牙痒!

      话已甩出来,沈千户再草包脑袋也知继续闹腾下去于己无益,只得转移话题道:“‘凤仪阁’既有此等规矩,那……此事便作罢。只是我家传玉佩被嫣柔姑娘摔破,金老板又该作何处置?”

      金希澈只低头拨弄茶盏中的浮叶,问道:“玉佩何在?”

      立即便有人用帕子捧着被摔成碎块的玉佩递到金希澈面前,看那形状,应是一块雕工普通的如意佩,和田白玉所制,不过中等成色而已,犯得着当作传家之宝么?

      “千户大人这块玉佩价值几何?在下照价赔偿便是。”

      沈千户面上不禁露出贪婪得意之色:“白银五百两。”

      妈的,金希澈心中骂道,存心来这儿打秋风么?那块玉佩照市价估算最多值百两银子,你张口就敢要五百两,当我是冤大头?刚想出声驳回,却瞅见一边的韩庚,心思转念间便笑道:“既然千户大人开出了价钱,在下自当照办。”

      一直未出声的嫣柔却急道:“希澈哥……”

      “你住口!”金希澈冷冷地瞟了一眼嫣柔:“事是你惹出来的,还有脸说话?来人,将银票拿给千户大人。”

      沈千户手中捧着十足兑现的银票眉开眼笑,满意的起身:“金老板倒是个爽快人,今日多有打扰,沈某告辞。”

      “千户大人慢走,不送!”待沈千户前脚跨出大门,金希澈回头便吩咐道:“日后若此人再敢登门便给我轰出去!”

      “是!”底下人明白此刻金希澈气极,立即躬身答着退了下去。

      回过脸来,金希澈对站在堂中的嫣柔道:“看你成什么样子,还不回房去整理梳洗。”

      “是。”嫣柔嘴里应着,脚下却未动。

      金希澈又道:“今日这事虽错不在你,但毕竟连累我花了银子。照老规矩,要在你的帐中扣下一千两,你可心服?”

      “嫣柔心服。”嫣柔福下身去,竟是一副感激神情。

      “下去吧。”希澈摆摆手,嫣柔才在婢女搀扶下上了楼去。

      舒出一口气,希澈自顾低头喝茶,也不搭理正洙和韩庚。朴正洙也不在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韩庚却眼中充满不解,对金希澈道:“希澈哥既已在沈千户面前帮了嫣柔姑娘,自然应是帮人帮到底才是,为何又要扣她一千两银子,如此岂非是……”

      金希澈抬头盯着韩庚:“如何?”

      “岂非是等同于沽名钓誉?”言语之间竟大有不以为然之意。

      朴正洙暗暗摇头,心道不好,果见金希澈将茶盏重重扣上桌面,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我这里是青楼,不是善堂,你可要弄清楚才好!”语毕,头也不回的上楼回了房。

      低叹一声,朴正洙也起身上楼,经过韩庚面前时,对他安抚地笑笑,眼中颇有同情之色,只可惜韩庚却是不懂。

      朴正洙再次来到希澈房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主人正卧在床上假寐,睁眼见是他,连脸色都欠奉,哼一声,又闭上了眼。

      知他气得不轻,朴正洙轻轻坐上床榻道:“你早知他是这样的性子,何必发这么大火,气伤身子多不值。”

      金希澈嘴角动了一下,似是苦笑。

      “盼了几生几世才得来的机缘,你却如此压不住脾性,可是想重蹈前世覆辙么?”

      金希澈翻身向里,半晌才传来疲惫声音:“不知为何,我一见他就沉不下火气。我也知这样不行,只是……”

      “我明白。”朴正洙拍拍希澈的肩:“因前世之事你心中有怨,恨了千年岂是轻易便勾销的?但佑赫哥给我们的机会只此一次,若是弥补不了前世遗憾,只怕就要湮灭在时空之中,再无转生可能。你难道甘心么?”

      金希澈坐起身,靠上床头,正色道:“我自然不甘心,否则怎会带着一腔怨恨轮回千年?只是我的性子自来如此,是改不了的。”

      “谁曾说过叫你转性了的?你就是仗着他不会对你生气才如此无法无天,你不否认吧?”

      金希澈撇撇嘴,眼前闪过韩庚温和包容的笑脸,恨声道:“偏偏那根木头老是要惹我发火!”

      “可是没见那根木头来惹我呢!”朴正洙贼笑:“修真之人本应心如止水,我看他如今已动了情思,不过是自个儿还未觉察罢了。”

      “嘁!”金希澈脸颊微红,啐了朴正洙一口,朴正洙只当没看见,拉了他一起去了膳厅。

      韩庚独自在厅堂里发呆,直到含霜来唤他用午膳才回神。却见小丫头横眉怒目,不耐至极,不解问道:“怎么了,在下可有何处得罪姑娘?”

      含霜瞪他一眼,气呼呼扭头不理他,身后却传来一把柔婉声音:“这丫头是气你惹了希澈哥呢。”韩庚转身,竟是嫣柔。

      换过衣衫,妆容也整理妥当的嫣柔当真不负了这个名字,娇柔婉约,楚楚动人,正抿着嘴瞧着韩庚笑:“不止她,我也有些生气呢。”

      “嗯?”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

      明白他的迷惑,嫣柔缓缓解释道:“‘凤仪阁’乃是迎来送往之地,管他三教九流,照理只要花的起银子便都是恩客贵宾,希澈哥却只肯让少数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进门,一是少些泼皮无赖之辈,一是为我等着想,一旦有机会脱身从良也可做个填房妾室,日后多些保障。”

      韩庚心下感慨,金希澈竟是个这样的人么?

      “希澈哥虽处处与我等为善,并定下了全凭自愿的规矩,但是这里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日常开销甚大,怎可白白拿出五百两银子?况且此事本是因我而起,责任自然应由我担当,希澈哥只扣我一千两我已是感激不尽,怎的你却想不清楚呢?”

      韩庚语塞,想起方才希澈脸色,心中歉疚。嫣柔瞧他神情,知道他已想通,与含霜对视一眼,庆幸不已。

      来到膳厅,见到希澈冷眼,韩庚原本涌到嘴边的道歉又咽了回去,沉默用膳。金希澈也不理他,只朴正洙夹在他二人中间,甚是辛苦。

      安稳日子过了不到两日,朝廷中又传出消息,令朴正洙忧心如焚。

      “上谕:即日起,褫夺恩亲王一应特权,保留封号,恩亲王安居王府,无皇上口谕不得外出,王府查封,着御林军守卫,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金英云,你终是要赶尽杀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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