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放开娘娘们让我来（第一卷）

　　第二日，承庆殿的守卫全数被撤换了。新来的这一批守卫要优秀得多，观其身材体型以及他们各自的呼吸吐纳的节奏，显然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世民派这么些精锐到承庆殿来只为守住一个武如意，似乎也太下血本了。

　　武如意完全不在乎李世民接下来的动作，他目前只对一件事感到焦虑。

　　吃饭问题怎么办？

　　今日，武如意没脸再干坐着了，原本是归那些最低级的粗使宫女做的粗重活，都由武如意一手包办了。

　　这样一来，武如意的确是有事可干了，然而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些所谓的粗重活对于武如意来说，一点也没有累到他，不过总归还不免不了四处走动，因此武如意的能量耗得很快。男人嘛，就算是不动弹，那也是很容易饿的。

　　总算熬到了午膳时间，由于守卫的撤换，武如意料到徐慧可能会被拦在殿外，因此，他快速地干掉承庆殿提供的一丁点伙食之后，便冲到了大殿门口。

　　果然，徐慧正在焦急地与两个新守卫交涉，然而不管徐慧怎么请求，守卫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两人面无表情地平举着手，一左一右把徐慧拦住了。

　　徐慧本就是脸皮薄的人，此时见两名守卫油盐不进的模样，真是让她不知所措，整张脸都憋红了。她左手臂挎着一个大食盒，两手紧紧交握着，掌心里似乎有一点银钱，眼神来回打量着身前的两个卫兵。

　　武如意一出现，徐慧就看见他了，眼中顿时迸发出喜悦的光芒。

　　见徐慧一脸难色，武如意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他径直走到两名守卫身后，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守卫平举着的两只手挡住武如意的视线，他就把头探出来，朝徐慧招了招手：“小慧，我就坐在这里吃吧，免得我要是拿进去让你一个人在外边干等。快，你也来这边坐下。”说完，他还用自己的长长的衣摆擦了擦身边的门槛。

　　徐慧有些窘迫，她弯下腰小声地说道：“在这里？这不好吧……”言语间，她还偷偷抬头瞟了一眼其中一名守卫的表情。

　　然而就算你说得再小声，他们也还是能听见的。

　　武如意见徐慧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反而故意提高了音量，一把将弯着腰低语着的徐慧扯到身边坐下：“这有什么，我既没出去，你又没进来，这完全没有违反规矩吧。”

　　“可是……”徐慧紧张地坐下，还在犹豫着。毕竟还是小女孩，这种随意率性的做法，徐慧还是不能很好地接受。

　　武如意急切地接过食盒，一打开，扑鼻而来的肉香让他嘴里的口水都泛滥了，马上喊了起来：“不管了，我真的快饿死了。”

　　“你慢点吃……”武如意狼吞虎咽地吃着，口中热乎的饭菜让他的肚子叫得更响了，他嘴里的饭菜刚塞进去，没嚼几下便吞了下肚，徐慧见了直摇头，忙在旁边给他擦汗。

　　吃个饭而已，武如意就像打了一仗那样，满身都是汗。

　　没过多久，武如意就吃饱了，徐慧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才被武如意目送着离开。

　　日间打扫的宫女们已经陆续离开了，洗澡的热水也已经为武如意备好了。如今武如意已经是习武之人，当然不会刚吃饱就去洗澡了，这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不如消消食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要在殿里瞎晃悠，还是偷溜出去好呢？

　　最终，武如意决定去找雉奴。毕竟昨日被李世民撞见，雉奴那孩子可被吓得不轻，也不知李世民回去之后对他有没有什么惩罚。

　　既然有了目标，武如意马上就准备出发了。从储存空间里拿出之前兑换的皇宫地图，武如意很快就找到了雉奴的寝宫，与李世民的甘露殿隔得真近。

　　等天色又暗了些，武如意才闪身出门。那个武功秘籍中的招式真是玄之又玄，其中有一招练成之后，居然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拥有快如闪电的身法，武如意就是以此招瞬间冲出大门，窜进了事先估算好的树丛中。

　　不过，这个招式还是有限制的，身法持续的时间只有一刻钟，而且若是在跑动中攻击他人，马上就会暴露己身，速度就会回归原样了。简单来说，这就是个逃命的技能。武如意万分庆幸，自己当时为了日后的安全，着重练习了这个技能。

　　门口的守卫还是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但不管他们怎么细心观察，也只能发现周围的树丛耸动，而见不着人影。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武如意武功之厉害，已经有本事能让他们压根捕捉不到踪影了。

　　********

　　用完晚膳，李世民正准备批奏疏。

　　王德捧着名册上前，问道：“大家，今夜的侍寝人选……”

　　为了不让李世民批奏疏时的应对思路中断，一般情况下，王德会选择在李世民尚未开始时就询问好今晚的侍寝人选。

　　“叫郑婉言过来吧。”李世民表情未变，拾起一本奏疏便看了起来。

　　王德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低声答道：“是，老奴这就着人请郑才人，哦不，郑婕妤。”

　　自侍寝第二日，郑婉言便获封婕妤，赐住了新的宫殿。这接连召了第三晚，恐怕又会变成一时风头无两的新宠了。

　　王德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接连两日，李世民只是召了郑婉言，却在半途中直接去了承庆殿，又在之后到太极殿批了整晚的奏疏，并未宠幸郑婉言。

　　那个婕妤的封号，也不知李世民为何要安在郑婉言头上。

　　李世民淡淡说道：“嗯，下去吧。”

　　“是，大家。”王德应声退下。

　　看着手中的奏疏，李世民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今晚，还是再去一趟吧。

　　********

　　皇宫太大了，武如意不知道其他宫女或太监们认不认得自己的样貌，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全程暗中前进。万一有人告密，那可真的糟糕了。毕竟武如意昨晚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威胁，今日就被人发现意图不明地跑出了承庆殿，那可真是自扇巴掌。

　　躲避路上的所有人，耗了许多时间。秋天的夜晚到来得也是十分迅速，等武如意七拐八弯来到了雉奴的寝殿，天已经黑透了。

　　武如意的身高太过惹眼，因此他也没敢伪装成普通宫女，还是选择偷偷摸摸地找人。

　　雉奴房间实在是很好找，因为宫女们闲时最爱说的，便是自家主子的八卦了。武如意只在暗中躲了一小会儿，就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目的地，摸进了雉奴的房间。

　　武如意进去之后，差点被房中的各种奢华摆设刺瞎了眼，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在承庆殿内偷东西上了瘾，此时他竟觉得有些手痒了。

　　正在房中左摸右碰地，武如意便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房中有横梁，武如意微微提气，一个飞跃便跳到了横梁上。

　　进来的人是雉奴，武如意在横梁上看着他垂着头坐到了桌前，默默地给自己到了杯茶。

　　既然来人是雉奴，武如意也没必要躲下去了，干脆利落地纵身地跳了下来。武如意落地的声音很轻，雉奴背对着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身后有人。

　　武如意走到雉奴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雉奴。”

　　“啊！”雉奴吓得突然站起了身，手中的瓷杯也没拿稳，重重摔在了桌上。茶水洒了一桌，滚动茶杯正巧磕到了同样瓷质的茶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瓷器碰撞之声。

　　武如意眼皮微跳，无奈地上前搂住雉奴的肩，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雉奴的嘴上。

　　门外的两名宫女听见了响声，连忙询问道：“王爷，怎么了？”

　　“嘘，你想师父我被拖出去砍了吗。”武如意小声地说道。

　　雉奴见是武如意，方才颓靡的神情一扫而光，兴奋地环抱住武如意的腰，扭头高声回应着门外的宫女：“没、没事！本王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王爷，奴婢这就为你准备新的茶水。”既然茶水打翻了，自然是要收拾的。宫女们正打算推门而进，却马上就被雉奴喝住了。

　　与师父相处的时间，岂容你们进来打断？

　　“不！不需要！你们继续在屋外候着吧！”雉奴显得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有些烦躁。

　　两名宫女虽然疑惑，却也不敢置喙，异口同声地在门外应道：“是，王爷。”

　　“师父！”门外的人已经解决，雉奴马上拉着武如意到桌边坐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

　　武如意摸了摸肚皮，说道：“没事干，出来消消食。”

　　“我正想去找你呢。”雉奴顿时有些懊悔，因为昨晚之事，他被李世民禁足了，刚才进来时的那种低迷模样，正是在愁着不知如何出去。

　　“你还敢找我，就不怕被你父皇罚？”武如意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他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雉奴的香饽饽了，竟敢为了他公然忤逆李世民的话？不是说晋王爷最是恭顺，甚得李世民的宠爱吗？

　　雉奴羞涩地笑了，脸上带着些骄傲的神情：“父皇那么疼我，不会忍心罚我的。”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雉奴可是史上第一个被皇帝亲自带大的皇子，其受宠程度，武如意是不能想象的。

　　“那你怎么还会被其他孩子欺负？”武如意笑着反问一句。

　　“……”雉奴的表情突然就变了，他瘪着嘴，显得有些难过，“那是因为……”
　　他们嫉妒我。

　　武如意发现自己似乎又戳了雉奴的痛处，细细思索一番刚才自己说的话，才恍然大悟。
　　正是因为太受宠，才会被排挤吧。

　　上次见雉奴与李恪三人相处甚欢，怕也是因为那三人都已成年，也同样宠爱雉奴的缘故。而那些与雉奴年纪相仿的庶出皇子，恐怕对雉奴就是又是排挤又是嫉恨了。

　　可怜的孩子。

　　武如意对雉奴的怜爱之心，也在这一日日的相处之中浓厚了起来。受人排挤欺负的滋味，武如意上辈子也没少受，因此，他对自己刚才在不自觉中伤害了雉奴，觉得有些愧疚。

　　反正他在这世界顶着武如意的身份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就把雉奴当成儿子来看，也是不错的。

　　“好了，是师父错了。你父皇那么疼我们的雉奴，当然不舍得罚了。”武如意轻咳一声，故意开起了玩笑，以博取雉奴的笑颜，“以后师父在这宫里的生活，可就全靠雉奴了。”

　　雉奴果然笑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郑重地朝武如意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些杂事，武如意便起身准备告辞。

　　“师父，你这就要回去了吗？”雉奴是万般不舍，揪着武如意的袖子不让他走。

　　“嗯。”武如意点了点头。刚才找系统问了时间，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再不走就晚了。

　　雉奴紧紧拽着手中的衣袖，拼命往自己的方向扯，企图让武如意重新坐下来。见武如意岿然不动，表情却有些无奈的模样，雉奴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师父，你今晚留下来吧。”

　　“这不成，万一你父皇又去了承庆殿，那师父的脑袋可就危险了。”说完，武如意便沉默了。此时，武如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事实上他是男人，可在雉奴眼中，自己还是个女人好吗！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求一个伪·十四岁女孩一起睡觉，这是不是引诱？

　　不能怪武如意想太多，李牧那个血一般的例子还历历在目。任何苗头，武如意都要把它掐灭。

　　“父皇今日宣了人侍寝，他不会去承庆殿了。”雉奴见武如意陷入了沉默，认为事情有转机，于是更加卖力地劝说着，“听大家说这人很受父皇宠爱呢！”

　　武如意皱着眉，没有回答。

　　第一晚不也是召了郑婉言侍寝，又突然出现在承庆殿了吗。

　　不过，武如意想到，按照常理，李世民也不可能接连三天出现了吧，这皇帝虽然多疑，也不可能每晚都那么闲的。

　　“师父……求你了……自从母后离开之后……”见武如意久久没有回应，雉奴有些失望了，话中不自觉地就带了些哭音。

　　小孩子就是烦。

　　武如意实在是不忍心，又想到承庆殿里也没有床，自己也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于是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雉奴，留了下来。

　　反正武如意需要的睡眠很少，明天早点回去就可以了。

　　既然打算长留，武如意就决定继续训练雉奴，免得雉奴对所学的招式生疏。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差，武如意只好尽量压低了声音讲话。有时为了矫正雉奴的个别动作，难免与雉奴靠得近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雉奴的脸上，或是头顶、耳边，都让雉奴震颤不已。

　　这一场教学下来，雉奴整个人一直处于羞涩状态。

　　武如意完全没有发现，只以为是雉奴太努力给憋红了脸。

　　训练结束之后，雉奴出了一身汗，便打算唤人送水进来。可是一想到武如意还在这里，便突然像哑了一样，不敢出声。

　　武如意口有些渴，喝了几口水之后，就发现雉奴的脖子伸得老长，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怎么了。”武如意低声问道。

　　雉奴用力地摇摇头回答：“没、没、没事……”

　　“老实交代。”与雉奴相处久了，武如意也已经习惯雉奴这种别扭胆小的性格，不愿意说的话，肯定是要人逼问的。

　　“……师父，我想，沐浴……”雉奴的脸色已经成了猪肝红，“沐浴”二字说得尤其小声，若不是武如意耳力好，恐怕就听不见了。

　　“那还不赶紧喊人送热水进来？”武如意一听，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想要沐浴在这里纠结什么，直接叫人不就成了。说完，武如意站起身，眼神示意雉奴喊人，他随时可以跳到梁上躲起来。

　　雉奴一脸忸怩，尴尬得要命：“可是……”你还在这里啊！

　　这年纪，被人看着洗澡是绝对不行了。当然，平时伺候洗澡的宫女们除外。

　　“……”武如意一愣，才意识到雉奴真正尴尬的是什么，于是他淡定地重新坐下，又喝了一口说，才缓缓说道：“没事，师父其实是男人。好了，喊人送水进来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雉奴仿佛还没听明白，就云里雾里地唤人了。

　　武如意知道雉奴还不明白事实，他没急着解释，反正，等会儿一起洗的时候，雉奴就能明白了。

　　********

　　承庆殿。

　　空空如也的宫殿，让李世民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王德在殿外候着，正苦恼着为何自家陛下又撇着甘露殿的郑婉言不顾，而跑到承庆殿来，李世民就突然从殿内出来了。

　　武如意不见了。

　　“立刻派人到才人宫搜查，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李世民平静的脸色暗藏着愤怒，眼中泛起了不悦的寒光，“就说是抓刺客。”

　　王德马上慌乱地点头，马上派人前去才人宫搜查。

　　等王德把人安排好，李世民突然抬脚就大步往甘露殿走去，脚步快得让身后的王德都开始小跑起来。

　　武如意，你可真是厉害。

　　快步走着的李世民嘴边，勾起了不知何意的弧度。

　　然而此时武如意还在酝酿等会儿跟雉奴“讲故事”的情绪，对远在承庆殿这场针对自己的搜捕行动，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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