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巫婆

　　我在房里呆了一会儿，心里很是不安，想了想，问肥养这是哪里，他坐在窗边给我飞了个白眼，说是安全的地方。

　　我继续问他，今天这老头很厉害吗，见他点头，我更是忧心忡忡，我怕外婆打不过他们，最后我还是下定决心，打算出去看看。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他听，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问我出去能干什么。

　　我实在着急，不想理他侮辱性的语气，尽量平心静气的和他讲：“我知道我现在是拖累，可是刚才离开前，我阿娘叫我和弟弟一起上祭台，并没有让我躲起来，我想，她肯定有她的用意。”听我这样讲，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再没说什么，起身带我去祭台。

　　我们七拐八拐到了祭台的侧面，也听到了呯呯邦邦兵器碰撞的声音，肥养让我先找个地方藏好，他出去看看是什么状况。我心神不宁的躲在附近的一处民居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最后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就起身离开。我鬼鬼祟祟的窜了出去，迎面冲来一道黑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二娃。

　　我惊喜的把他一把搂住，问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撇着嘴说，是跟着我来的。我觉的很奇怪，连连说不可能，我来祭台时回头没看到你啊，再说了，既然你跟在我后面，肥养怎么没发现你啊。

　　二娃摇头表示不知道并说：“你当时突然松了我的手，定定的看那老头冲过来。后来被人拉倒，我想上去扶你，可被拽你的小子一把推开，等我缓过神来，追你的时候，你就和那小子越走越快，我拼命追才保持和你们不近不远，后来你们不见了，我转来转去就又碰上了。”

　　我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然后领着他朝祭台走去，打打杀杀的声音好像离我们又近了一些，我俯身问二娃怕不怕，二娃梗着脖子说不怕，我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祭台。

　　祭台上的视野很开阔，我一眼就看见在不远处，外婆在和那个老头对峙。他俩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几米远，身后各自坐着自己的人，而起先看热闹的寨民也不知道逃到了哪个角落。

　　二娃有些莫名其妙的指着各自闭眼乱舞的两个人问：“外婆和那老头在干嘛？”这真是个好问题，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瞎说他两打累了，在放松，而二娃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其实通过红姨的扫盲课，我知道外婆和老头在走禹步，据说这种步伐是大禹创的，它是请神通神的准备工作，当然，民间还有一种通俗贴切的说法，就是跳大神，不过其中有好多只是故弄玄虚，摆个花架子骗人的。

　　我忍不住心里很激动，请神啊，一直都神往，今天真的能见的到吗？

　　老头是最先停下来的，他蓦地睁开眼，周身起了惊人的变化。他的衣袍迅速膨胀，像是有弹力一般越鼓越大，我明显感到他的身体开始有气流泻出，一开始这些气流在他附近乱碰乱撞，可随着他一声大喝，外袍像吹大的气球被针了似得爆裂开来，气流也明显汇聚在一起，像是碗口粗的大蛇在他全身有规律的游动，外婆因为这些气流明显的身形慢了下来，而她身后盘腿而坐的人也明显吃力了许多。

　　看到这场景，我在祭台上急的团团转，明显形式不利于我们，可我干着急却没有办法，突然二娃一声惊呼，指着那老头慢慢鼓起来的肚子对我说：“阿姐，你快看，他肚子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吓住了，二娃说的没错，他的肚子在变大的过程中，好像有只手从他身体里面打算挣扎出来，那手越来越用劲，在他肚皮上的形状也渐渐得清晰了起来，足有扑通男人手的两倍，但手掌很小，手指很长。就在这时，外婆走完禹步睁开了眼睛，同时她的身体红光大盛，她当然也看清楚对面的异样，但她毫不犹豫的侧转肩膀，向着老头冲撞了过去。

　　嘭，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过后，外婆和老头被强光包裹住了，他们身后各自给予法力支持的人，也被那声音震的躺倒在地，我赶紧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耳朵，紧张的看着包裹着人的巨大光团，可惜那光团不是透明的，虽然它的光在慢慢变淡，但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摔倒在地的人陆续的爬了起来，个个都显得十分的狼狈，但他们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状况，都像我一般盯着光球眼睛一眨不眨。

　　那光球开始慢慢的向这帮不速之客滚动，我明显感到寨子里的人松了一口气，而对面的人脸色开始愈加难看。

　　随着更大的炸裂声，老头从光球中被人大力的甩了出来，当然光球也在渐渐得缩小，没一会，我就看见外婆稳步向瘫倒在地的老头走了过去。摔倒在地红袍秃头奋力站起来，想阻挡外婆，可外婆手轻轻一挥，他又躺倒在地，接着又有人试图挡外婆的路，外婆干脆停了下来，眼睛从这些人身上挨个扫了一遍，这些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都维持一个姿势听住不动，和木偶没什么区别。

　　外婆走到已经昏迷的老头身边，拿手按了按他已经瘪下去的肚子，然后招手叫我母亲过去，母亲过去以后也像外婆一样按了按，随即和外婆两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并叫人把他抬回竹楼，同他一起来的，被外婆吩咐抬得扔出寨门。

　　一场貌似会惊天动地的决斗就这样草草的收尾，庆幸寨里的巫师只受了一些不算严重的皮外伤，但不知道怎的，我心里却有一点失落，我的意思，就是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总觉得和我自己想象的有点差别，我不禁苦笑，到底是红姨的故事太夸大，还是我之前想象力过于丰富。

　　晚上的饭做得很清淡，我前些天吃惯好的了，总觉得吃在嘴里索然无味，当然我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外婆，比如，那老汉肚里是不是有东西，比如，为什么只把他抬回来等等，所以当外婆放下筷子起身之后，我也豪不犹豫的跟着她出去了，临走之前，我不小心扫到母亲无奈的摇头。

　　出了饭厅，外婆立在门外，那样子一看就在等我，我马上喜笑颜开的扶住她的手臂，高兴的问：“去你房里，还是到我房里？”

　　外婆只简单的说去四楼，我看见外婆表情有点严肃，赶紧收起笑容。竹楼的楼梯建在一楼饭厅的后面，可外婆却指着议事厅，让我先扶她去那里，我依言随她进去。

　　议事厅本就昏暗，更何况现在已经天黑了，外婆让我等在门外，随即走了进去，可她却在这黑暗里走的一点也不费劲，接着我听到了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我的眼前一亮，原来外婆是把罩灯台的布子掀开了。

　　外婆吩咐我关门进来，并把门从里面锁好，我依言照办，并随她一起做了下来。还没等我开口，外婆就让我把今天所见到的向她复述一遍。

　　当她听到肥养救了我以后，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念了一句，孽缘。我突然心里烦躁了起来，冲口就说：“我和那个变态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孽缘我也不想要。”

　　外婆没说话，只是别有用意的扫了我一眼，我被她那一眼搞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她：“怎么了，我刚才说错什么了？”

　　外婆摇摇头，示意我继续，并要求我把看到的她和老头斗法的感受详细的讲出来，讲完之后，我忍不住问外婆：“为什么我看不见老头身上的红光，他明显法术很高。”

　　“很简单，他的术法走的是偏门，你阴眼开了就能看到了，天地之间非阴即阳，非阳即阴，概莫能外，所以你明白，为什么只有阴阳眼才配做这寨里的巫母吧，因为这眼能洞察世事。”外婆对我的提问给予很耐心的解答，然后起身走到灯台处，将其中一个灯台上的石头拿在了手里。

　　接着议事厅背面的墙轰隆隆的向一边慢慢的滑开，露出了半径一米的黑黝黝的石甬道，外婆举着手里的石头率先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发现我还愣在原地，不耐烦的说：“还不跟上？”

　　我赶紧合上张大的嘴，快步跟了上去。跟在外婆身后，我忍不住借着微光四处打量了起来，这条石道应该在竹楼后面的山腹之中，一眼能看出是人工开凿的，四面的石壁和脚下的路修的并不平整，但也看出来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我忍不住开口问外婆，为什么在山里开这样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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