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不易老

　　夏天的夜晚虽然闷热的让人忍不住的咒天怨地，身上随便一块肌肉的动弹都会引起汗水的淋漓挥发，但是大街边上的烧烤摊上永远都不会缺少甩开膀子喝啤酒吃烧烤的人群。
　　带着碳烤味的肉香混着冰镇啤酒的泡沫清爽，三五个朋友之间的谈天说地，天南海北侃侃而谈，简直就是这人间七月天的无比珍馐，让人食指大动，根本停不下来。
　　在这样一群人当中，露天的烧烤摊上我自己独自一人坐成一桌，桌子上放着不少的牛板筋还有羊肉，默默的吃着，脚下的啤酒瓶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不认识晓浅之前我最喜欢一个人坐在烧烤摊上吃烧烤喝啤酒。
　　“又自己一个人啊？也不叫上我，太小气了吧？”这声音我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肯定是妍姐，这个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人也只有妍姐了。她一点都不客气的在我对面坐下，拿起来一串羊肉就要吃。
　　“你不是最嫌弃烧烤的么？”我抬了抬眼皮看着妍姐手里的那串羊肉说道。
　　手上一顿，妍姐咬了一口，然后用一大口啤酒将肉给冲下去，这才吃第二口。“不能吃就不要勉强了，作为一个学医的人竟然这么对自己的身体。”我有些看不下去。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怕什么？”妍姐嘲讽的笑着说，我沉默，看着她把一整串羊肉串都吃了下去，啤酒已经被妍姐灌下去三瓶了，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心底的那口气还没有叹出就听到妍姐沉声问道：“你，又想她了么？”
　　她？妍姐说的是杨琼。
　　我扯了嘴角微笑，就听到妍姐带着赌气的说：“她应该还有半年就出狱了吧？”
　　眼眸一沉，我冷冷的瞥了妍姐一眼：“吃完了就回去吧，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起势之猛让脚下的啤酒瓶被带的叮当作响。
　　“高子涵你给我站住。”我还没有迈开脚步就被妍姐给叫住了，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果然，酒量并不好的妍姐又开始耍酒疯了，于是我转过头眼神无奈的看着她。
　　妍姐的眼中带着迷恋，嘴中喃喃的说：“小涵……小涵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对准我的嘴唇就要亲下去，我赶紧的侧脸，她柔软的嘴唇在我的脸上擦了过去，我一把将还在不老实的妍姐给摁在了怀里。
　　“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将妍姐的胳膊架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手揽住她的腰，就这样费劲的往奶茶店里赶。
　　回到奶茶店后面的房子里的时候妍姐已经睡着了，时不时的梦呓让我忍不住心疼。
　　“爸，我要跟高子涵去S市，我不放心她，我要帮助她。”
　　“你不能阻拦我，我已经成年了，我必须要跟着她走，爸，你就答应我吧。”
　　“小涵，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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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说你陪我上/床你做不做？”妍姐的语气轻佻中带着诱惑。
　　我猛的僵住，讪讪的笑了起来：“妍姐，你喝醉了。”
　　妍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将食指比在自己的唇前，“嘘，我没醉，从叶晓浅结婚之后我就不允许自己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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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等了三年了你怎么还不放弃？叶晓浅她要是喜欢你早就跟你在一起了，高子涵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如果这个道理可以这么轻松的就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放弃呢？”我反问她。
　　“我不放心你。”
　　“你太傻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自己心里有数，高子涵，我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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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五年的等待没有浪费，恭喜……”她明明在笑，可是嘴角却是向下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谢谢你，妍姐。”
　　“不用谢我，你们好好过日子，等到一个人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不会感受到了，我走了。”
　　那是我记忆中她第二次回家。一待，就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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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分手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得知我和晓浅分手后，妍姐第一个赶到了我的身边。
　　“妍姐，陪我喝酒吧。”我举着酒杯对她笑。
　　她二话不说抡起酒瓶子陪我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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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奶茶店遭受重创，妍姐再次回家拿了她所有的积蓄帮助我，为了我，她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
　　回忆中那些她陪我的场景都在脑海中闪现，这辈子，我终是欠了她的。
　　“这里……是她留下的吧……”妍姐的手指点在我的领口锁骨处。
　　我低头看去，粉红色的印记鲜艳欲滴，那是我们昨晚疯狂的记号，我点头。
　　“果然……能得到你的只有叶晓浅……”妍姐的声音喑哑艰涩。
　　“妍姐，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人，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绝对帮你揍他。”我把酒瓶子顿在桌子上，梗着脖子喊。
　　妍姐只是笑，看我的眼睛带着满满的爱恋，“小涵……”她的手轻轻抬起，抚上了我的眉，动作很细，似乎在一根根的数着我的眉毛，我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有时候就在心里想，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为什么你爱上的不是我呢？我到底差在了哪里……”
　　“妍姐……”我心一酸，泪水刷就落了下来。
　　“后来我就慢慢地明白了，在爱情里，哪有什么先遇上后遇上啊，看对眼了就爱了呗……虽然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情愿就这么输了……你为什么……就不爱我呢……”她的脸上涌现出绝望，眼神也麻木起来，缓缓的向我靠近。
　　“妍姐……”我轻声喊了她一声，，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她的吻最终落在了我的眉间，嘴角噙着一抹苦涩，“我只是想亲亲你。”她说。
　　于是我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三次放声大哭，第一次是妈妈离世，第二次是晓浅结婚，第三次，我给这个为我付出了十一年的女人。
　　那晚，我们都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妍姐窝在我的怀抱中沉沉睡去，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醒来后，妍姐的房间已经空空如也，她走了，留给我了一张纸条：爱恨情伤十一年，无怨无悔十一年，泪是你，爱是你，皆已成虚妄。珍重！
　　泪水打在上面，氤氲了字迹，风来了，将它吹干。
　　她的药店转让给了别人，很快就有人租赁了她的房子，她把一切关于她的事物都从我的视线中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的世界里，以后再没有了妍姐。
　　十七岁的我闯入了她的世界，十一年后，三十一岁的她离开我的生活，命运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件事情，我们无力掌控，抬起头来看明媚的天空，很多东西都离我远去，我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当我看到齐凡克和齐叔叔在我家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样子，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小涵快来快来，我正在跟你齐叔叔商量你和小克订婚的事情呢。”老爸笑的很开心，伸手将我拉了过去。
　　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第一次有了抱怨生活的念头，“为什么？”我咬牙问，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我的身体中蓄势待发，它快要将我燃烧殆尽。
　　老爸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手就顿在了那里。
　　“是这样的，”齐凡克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站起身来笑着对我说：“我爸跟高伯伯看我们两个交往了一段时间还算不错……”
　　“谁跟你交往了？”我冷眼瞥过去，语气咄咄逼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交往了？”
　　“咱们一起吃饭一起……”齐凡克讪讪笑着。
　　“这就是交往了吗？”我冷笑：“齐先生还真是会想啊，若是这样的话，那齐先生跟客户没少交往过吧？这么说我也跟客户一起吃过饭，我们也交往过。”
　　齐凡克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小涵！”老爸一声怒吼打断了我：“你怎么跟小克说话的？”
　　“爸，我还没说你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结婚，从一开始我就反对这个相亲，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要结婚你去结，别拉着我。”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凭什么我就要逆来顺受的讨好你们？凭什么我就不能自己争取一下要由你们来决定我的幸福？
　　“老高，这是怎么回事？”齐叔叔坐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老齐，你先坐一会，小涵脾气有些不好，我教育一下就好了。”老爸先安抚着齐叔叔。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不结婚？”老爸板着脸看我。
　　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十三年的老爸回来认了我，我什么都没说的接受了他，这几年来我们两个相处的很好，从来没有爆发过争吵，而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要我做什么，我便顺着做罢了。
　　只是这一次，我们不可能好好的坐下来谈了。
　　我冷冷一笑，绕过沙发站在了他们的对面，扬眉冷道：“为什么不结婚？爸，你真想知道？”
　　“小涵……”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慌的神色。
　　可是此刻的我心里只有封闭自我的怒气，“那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女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男人，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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