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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9 意料之外
像晴见这么怕麻烦的人当然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黄濑的请求，哪怕男神他正用一副带着点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但天性善良（反正她自己信了）的晴见又不忍冷漠拒绝他。他们毕竟是曾一同共事过的同学，她思索片刻，将第二杯摩卡喝到见底时才给出答复——
“你高估我了，我可没本事帮你摆脱跟/踪狂，别抱太大期望。”她摇头，“但也许我可以留个心眼。假如运气好找到什么线索，我会在第一时间告知。”
黄濑目前所持的信息少得可怜，泥轰这么大，跟/踪狂可能生活在任何一个角落里。他（她）也许住得很远，又可能正潜伏在他们身边。
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光是想到有个人会悄无声息、无时无刻地出现在身后，确实让人脊背发寒。
先是从和他合作的女模特下手，然后是身边的同学，再后来……说不定会威胁到黄濑的人身安全。
这也许是令晴见动容的原因。
“真的很感谢。”他往前探身，似乎松了一口气。
“先别感谢，我可没想被你拉下水的啊。”晴见忙澄清自己的立场，在这方面她绝不含糊，哪怕美男计当前也没用，这杀伤力还赶不上她兄长呢~
黄濑扯扯嘴角，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妹子天然黑的属性。
“至少能让我安心一点了，好歹你住的也挺近的。要好的前辈们都毕业了去外地读书，现在身边也没什么靠谱的人。”
他不经意说出了真心话，晴见忍不住蹙眉。
难不成他是个有精神洁癖的孤独忧郁美少年？画风差太远了！
只要这家伙愿意，无论何时都会被男生女生簇拥在中心。他根本不必与她面对面坐着谈论不愉快的话题，而是可以在涉谷街头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约会。
吐槽点是——她也不觉得黄濑多有靠谱哟。
“为了高效率，你再碰到什么后续发展也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晴见摇摇手机，一本正经地说。
“明白。”
“有一点我很奇怪。”晴见指着照片，有些甚至是在黄濑回家路上拍的，当时周围很安静。“你难道就没发现背后有人拍照么？”
按照泥轰法律规定，为了维护肖像权防止偷拍，日版机无法在拍照时静音，无论是任何产家或插上耳机都没用。在这种情况下想不发现都难啊。
“因为我当时插着耳机，肯定听不到啊。”黄濑摸摸头。
“……好吧。”晴见望着天花板无言以对，觉得此前一直高估黄濑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嘛，还有其它问题吗？”他大概也觉得她的提问挺无聊的。
“如果事实显示只是你神经过敏想太多……我会觉得黄濑君你其实是被害妄想症患者。然后这件事就作罢，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黄濑搓搓手臂，忽然觉得眼前有着姣好面容并笑靥如花的妹子比传说中的跟/踪狂还可怕。
他可从来没遇到除了姐姐外对自己这么不客气的女生！
“我宁愿这是我的错觉。老实说我不想太麻烦你，起初的打算只是说出来让心里好受些罢了。”黄濑欲哭无泪，庆幸与郁闷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晴见突然噎住。她居然和黄濑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来说去都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惹的祸！
黄濑促狭地笑笑，“那么今天先这样吧。我最近会多加小心。”
“嘛，我倒是觉得找个女生当‘饵’能更快速地找到跟/踪狂。”
轮到黄濑沉默了，他看晴见的眼神仿佛惊恐地盯着洪水猛兽。
“我开个玩笑啦，说说而已。”晴见没心没肺地咧着嘴，她只有在和熟人说话时才会用这种语气。也难怪耍切原玩时常常被说是仁王前辈带坏她了。
他做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简直要失意体前屈。这短短一小时内经历过几次波折的小心脏几乎要撑不住。
“我、我马上还要赶回去参加训练。”他掩饰性地低头看表。“希望你能对这件事保密……”
“Deal（成交）。”晴见朝他摆摆手，“这餐就当是封口费。”
不明白的人若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还会以为高中生正在进行违/法物品贩/卖。
黄濑愣愣注视她先行离去的身影。与她眼眸相配的鸢紫色裙摆随着动作飘动着，不一会儿就没了影。仔细想想，她和她那位长相阴柔的兄长还蛮像的。
他向来不会和其他男生那样对女生评头论足，他对十个里有八个是颜控主义的异性没兴趣，又或如笠松前辈所说是自我感觉过剩的表现。若是身边的朋友就这一个女生谈论半小时以上，会让他感到厌倦无聊。
但他从这个眼睛如紫水晶般的女孩身上挖掘到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与从不对他发花痴的桃井也不同。
她至始至终表现得很镇静，自然散发着不想接近的疏离感。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刺猬不太恰当，她提问时的声音轻细薄凉，像晶莹又十分不易溶化的碎冰。
他从未见过如此明媚又阴郁的人，尽管是对反义词。晴见在接下他的请求时恐怕也是怀着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
和她一股脑将所有的疑虑倾诉出来，他觉得好受很多。至少不用再担心今晚失眠彻夜了。
**
既然晴见没有推辞，她打算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替黄濑留个心眼。于是她开始从各处获取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杂志新闻，甚至会打开电视调到以前从来不屑看的娱乐频道。
而她的另一个重要渠道是向来消息灵通的丽香。
不过晴见的反常举动和旁敲侧击的手段很快被好闺蜜看破了。
“我们立海的文学少女怎么也开始追星了？”丽香抱着双臂，半信半疑地问。明艳的脸上写着「我很八卦」几个大字。
“我不是说了嘛，要努力跟上时代潮流！”晴见敷衍着，随意翻着摊开在桌面上的时尚杂志。里面大多是介绍出穿衣搭配和发型设计的。
她已经答应黄濑绝不将秘密透露给第三人，否则就不能再被称之为「秘密」。于是她不敢表现得太热切，从一些最热门的资讯切入主题。
“咦，这期的封面人物是亚希君呢~”晴见见好就收。合上杂志，发觉封面上对镜头笑得甜美的正是那位海常校花。
“这妹子越来越狂妄了，借着上次话剧公演火了一把，还在杂志访谈上有意承认自己与黄濑凉太关系‘很好’。”
“……欸？他们关系是不错啊。” 她竖起耳朵，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亚希其实是跟/踪狂。
“表面上而已啦。”丽香好笑地评价，“黄濑凉太很少传绯闻，倒是有不少人气女模故意向他示好。这妹子仗着他们是同班同学才自作多情。”
“原来如此，他们站在一起蛮般配的。”
渡边亚希——会是她吗？
晴见的内心强烈挣扎一番，下意识地使劲摇头。她本/能地不愿将花季少女与变/态联系到一块儿。况且亚希这么一显眼的存在，对黄濑下手承受的风险太大。
假如亚希是无辜的，再假设跟/踪狂——也就是黄濑的狂热粉丝，真的存在。亚希的处境很危急，简直就是自愿当明晃晃的靶子等着别人袭击。
晴见感到头部隐隐抽痛。黄濑的粉丝少说也有几千，从中筛选寻找可疑人士是大海捞针。加上他们目前无法获取对方的任何私人信息，晴见也不指望黄濑能做些什么——他是个不注意人身安危的缺心眼儿。
虽说和他讲明了丑话，但她无法停止思考。他的话仿佛重复播放的录音在脑中阵阵回响。
——真相只有一个，但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中。
偶尔会翻阅下悬疑小说的晴见绝望地表示，她需要从书店收罗一大堆经典推理作品。
丽香拍拍她的肩，“喂，你没事吧？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没事吧……大概。”
“语气这么不确定！？”好友看出她不愿多说，也就适可而止了。于是丽香灵巧地转移话题，“话说，要一起去下个月的烟火祭吗？”
烟火祭可谓是泥轰各地区的传统，也是最受高中生追捧的夏季活动之一，曾促成了无数对有情人。
“嗯，我和话剧部的部员约好了……”晴见的眼神有些飘渺。
“啧啧，你抛弃我!”
“你也一起来呗。”
“才不要。”丽香又变卦了，鼓起腮帮子故作嫌弃地说，“在此之前我一定会约到新男神，到时候才不要你这只单身狗陪呢！”
“不不，请文明一点称我为「单身犬」。”晴见对于丽香的毒舌习以为常，戏谑地反驳道。
“……有区别么！”
两人在「单身狗」还是「单身犬」的问题上争执不休，引来别桌客人仿佛看蛇精病般的视线。她们聊了些琐碎的话题，喝着冷饮消磨完一下午的时光。
晴见和她分手后觉得时间还早，父母今晚去东京都过二人世界（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需要孩子们自信解决晚餐，而精市要留校训练到很晚，完全不感到饥饿的她便准备到附近的书店坐坐。
她走到西方小说区，细细挑选了几本阿加莎的作品。抱着好厚一沓书走到靠窗的休息区。
这里静谧无声，时间似乎是停滞不前的，让她情不自禁地放缓脚步。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无一不捧着一本小说沉醉在作者塑造的世界中。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装饰性圆吊灯散发柔和的橙黄光芒，照射在大理石书台上。晴见挑选了喜爱的座位，抬头便能透过窗户望见外面繁忙的街角一景。
她忍不住回想起国中时没到周末就要光顾书店的时光——想当年她也是安静的学霸一枚啊~
晴见通过书后简介挑选了一本稍短的作品，不知不觉在休息区待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根本没抬过头。
她有些失望地抚摸着书页边缘，自己并未通过推理小说找到“捕捉跟/踪狂”的实质性建议。
手机传来轻微振动，连续几条都是兄长的提示短信。晴见无奈地叹气，抱起书往书架走。
父母不在的短暂的几个小时里，精市总会化身她的代理家长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仍然将身为高中生只比他年幼一岁的妹妹当成无法自理的小朋友。
晴见将不感兴趣的书归回原位，犹豫不决地掂量着剩下几本。她对纸质书有着狂热的追求，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从网上下载电子版。
“我个人推荐阿加莎的《尼罗河上的惨案》与《无人生还》，不建议《命运之门》——其中很多情节完全是多余的。”
与此同时。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的男声先一步替她做出决定。
……
晴见神情恍惚的转头，刚要道谢，目光触及到对方的面容时蓦地吓到。
红头发，同色系的眼睛。印象中与这颜色极其般配的人只有他一位。
遥远的往昔如潮水似的席卷而来，极有冲击力的浪花儿带来心绪上微妙的震颤。她明确地察觉到他的身份，对方也早就认出了她。
他冲她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淡。
这和晴见上次在报纸上见到的不太一样，那冰冷倨傲且只属于天之骄子的神色使她无法与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喔，好的，谢谢你的建议。”晴见机械性地将那本《命运之门》放回书架，嗓音毫无起伏。她的眼神四处打转，最终不得不放在赤发少年身上。“请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你和我某个认识的人很像。”
尽管晴见100%确认她认识此人——她只是出于礼貌问一下罢了。
他听后笑意不减，赤红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呈现出无价的鸽血石一样的艳丽色泽。他手中同样捧着几本书，叠在最上面的是一本《人间失格》。
“你并没认错，晴见……表姐。”
赤司征十郎——晴见在心里念叨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五年从未再见过的表弟正好端端的站在对面，让她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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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媚又阴郁」在莎翁的麦克白里出现过，是我非常喜欢的形容，莎翁棒棒哒。
看到收藏在涨，但为毛作者收藏基本动也不动呢QAQ作者君的怨念已经实体化了哟
今天姨妈来访，头好晕啊啊啊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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