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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大人的远行
在袁志摘下纱笠的那一刻，忆南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袁志的左脸颊上一片扭曲的肌肉，像几条蜈蚣一样趴在那里。怎么这么可怕？忆南的心一瞬间抽在了一起。
但是很快忆南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这是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的恩人。忆南在潜意识中觉得那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与哥哥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袁志又戴上了纱笠，连声道歉。不一会管家回报客房已经打扫干净，袁志道了谢，就离开。书房中，父女对这个人的到来很是狐疑，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忆南终是忍不住，把自己给龚平写信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了父亲，同时还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父亲。
陈征明只是责怪了忆南太孩子气，朝廷的折子和塘报哪是儿戏。而皇上或是龚平，不回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几句话就打发了忆南。
又说了些朝政的事，忆南就回去睡了，又留下了陈征明一人挑灯夜战，毕竟还要批复很多的折子和廷议，还要给议南写一些纸条以备不时之需。
一夜无话。天没亮，忆南就去上朝了，待陈征明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唉，陈征明不情愿地起来，兰亭在一边说个不停，无非是小姐越来越邋遢之类的话，越来越不会打扮。陈征明看了看这个小婢，怎么现在的下人这么没规矩，主子的事是一个小婢来说的？是兰亭这丫头以前跟着忆南的时候才这样，还是自己疏于管教。
陈征明被兰亭拖起来梳洗，门外有仆人通报，袁志求见。
陈征明只应了句知道了，心里很是不悦。儿子的副将清早来见自己……呃……的女儿，这于情于礼不合呀。兰亭又在那问东问西了，陈征明有点恼，“你再说东道西的，我明就把你送厨房。”一句话，吓得兰亭眼泪汪汪。这样的小孩，就应该吓唬一下。
简单打扮一下，陈征明就去会这个袁志，来了就来了吧，但看他有何打算。
“袁将军……”陈征明一开口忽然想起，昨天自己是在屏风后的，直呼其名太突兀了。
袁志似乎没有在意，简单地和这位千金小姐介绍了自己的来历，陈征明算是和袁志正式见过面了。
“小姐才起，在下就来叨扰。只因，陈将军所托，在下一刻都不想耽搁，昨晚在下就想来会小姐。”袁志对自己来意毫无隐瞒。
“有劳将军了。”陈征明看着袁志，这大纱笠戴着怪吓人的。
“我怕吓到小姐。”袁志低声说。
“无妨。将军你想戴便一直戴着罢。”陈征明根本不关心这种事情，无非是客套一下。
袁志一愣，慢慢地摘下了纱笠。
陈征明只是直视袁志，这伤似乎很重，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过往，也许找个好郎中，能治好些吧。
“小姐，你一点都不怕么？”袁志盯着陈征明的双眼，似乎要把眼前这女子看穿。
“怕？”陈征明轻笑出声，忘记了，现在是女儿的身份，女人见了这样的容颜是不是应该惊声尖叫呢？难道还要补叫一声么？
“小姐，你一点也不怕我的脸么？”
“不怕。”陈征明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
袁志听后，很是激动，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似乎他的手脚都是身上多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这在陈征明眼中，就是张牙舞爪。
看他这样乱抓下去，不知道要抓几个时辰，陈征明随口问道，
“袁将军，不知道，我兄长要送我什么东西。”
只见袁志一拍胸口，从怀中拿出一串珠子。那珠子五颜六色，十分耀眼，应该是个稀罕物。
“这……这个……思远，不，陈将军要我给小姐的。”说完硬是把这串珠子塞到陈征明手上。
陈征明本能地躲闪开来，珠子便掉在了地上。于是，他俯身去捡，而袁志也慌张着要拾，匆忙间，袁志的手压到了陈征明，确切说是陈家小姐的手上。
刹那间，陈征明像是吃了一罐子的苍蝇一样，从后背凉到了脑门子，全身的血液倒流了一般，腹中翻江倒海，幸好早上还没吃东西，不然会全吐出来。而再看袁志，似乎袁志是左手压到了自己的手上，那小子正用自己的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不用吧，难道想把自己手砍了么？
“小……小姐……你……你……你忙，我先走了。”袁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完话拔腿就跑，好像那陈家小姐是什么妖怪一样，他那顶大大的纱笠都没来得及带走。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陈征明心中暗想。
“小姐，你一点也不害怕么？”兰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陈征明的身边。
“又多嘴！”陈征明对兰亭恕目而视，身边成天着多这样一个叽叽喳喳的真是难受。
兰亭呶呶嘴。她也不明白，这小姐越来越不和自己亲近了，连私房话都没有说过了。
“那小姐记得去吃饭，奴婢先下去拾掇下房间。”
陈征明回头看了看这个小丫头，轻摇了摇头。
每次进宫，忆南都是能避则避，恨不得插上翅膀早点飞回家里，可今天忆南是在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的，一脸的愁云。陈府上下人口不多，大伙儿一看相国大人这般愁苦，都不敢多言，怕说错了什么惹大人不开心。
秋天的京城，夜晚总是很凉，而今夜的风又格外地大。挂在陈家门房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来摇去。
门房怕失火，便摘了灯笼，早早地闭了府门。
父女二人，还有那个袁志，三人在同桌用餐。忆南毫无胃口，而陈征明和袁志各怀心事。陈征明偷眼打量袁志，袁志用餐的时候很是优雅，不像那些风餐露宿的将士。而袁志则是专心用饭，好像那于他是天大的事，优雅中又透着拘谨。
忆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弄得盘碗声响很大，陈征明用脚轻轻踏了几下忆南的腿，忆南很茫然地抬起头来，轻问道：“谁踢我？”
袁志低头吃饭，可是嘴角扬起。只有陈征明暗暗生气，这女儿实在太笨拙。
袁志用过饭就找了个理由回房去了。
陈征明搀扶着陈忆南去了书房，随手关上了门。陈征明的表情就变了，从和善变成了愤怒。
“你丢魂了？在宫里呆那么久做什么？”
“爹……龚平没回信，皇上也没回信，他们怎么了？”忆南幽幽地说，而她的样子，就是相国大人的模样，似乎老了十岁。
“什么叫没回信？难道要皇上天天在塘报上给你传情话么？难道要你天天往折子里压花么？”陈征明气极，恨自己当时一念之差，就不应该让女儿上朝。
“不是的。爹，不是的。皇上还有龚平，他们不会不理我的。我了解的。”
陈征明一撇嘴，你了解？了解个屁！
他扳过女儿的肩，郑重地对女儿说：
“忆南，你记得，皇上永远是皇上，你不要指望皇上什么事都会有回应。而龚平，他对你也没有那份心意。上次，在我们府门口，龚平是怎么拒绝你的！那还是龚平看在……看在为父是阁领的面子上。你的梦，也不能一直做着。”
“可是……我……我……喜欢龚平。”忆南想反驳，可是也说不出个一二。
“南儿，不要想了。就算龚大人喜欢你，你能怎么样？是你嫁给他，还是要为父嫁给他？”
忆南无力地垂下头，把头依在父亲的身上。
个把月来，头一次，在陈府的书房里没有朝政，只有淡淡的悲伤。
所谓身不由己，所谓言不由衷。
这个夜晚注定了它的不平静。
忆南在床上睡不着，她脑子里很乱，时而是龚平，时而是和父亲换了身体的事。
而陈征明也在思忖着，以后的生活要怎样。应该不能再不面对现实，是要以忆南的身份活着，还是以自己的身份活着。无论哪种，都尴尬。
忆南睡不着，又觉得口渴，她才起身，就听到有响动。是猫还是狗儿呢？
门，有人在扣门。
忆南觉得自己应该是大叫，但是，实际上她没能叫出一点声音。
“相国大人……”
忆南听这声音，吓得是魂飞魄散。鬼！！！
“大人……我……是……龚平。”
龚平！听到这个名字，忆南将信将疑，她想，难道，这是个梦么？她把门打开。
一个黑影在她眼前，她看不清，只是身体重重地压了下来。
“你……你……”忆南想推开来人。
“相国，我……是龚平。皇上的侍卫……我们进去……”
忆南扶着龚平，只闻着一种腥味，还有一种汗臭，还夹杂着些许的风沙的味道。刚要掌灯，龚平拦了下来。
“相国，不要……”龚平喘息着，“水……”
忆南的身体和龚平的身体那样紧紧地挨着，那应该就是龚平吧。曾经，龚平扶起过自己，忆南记得那种感觉。
摸索着，给龚平倒了一杯水。
“陈相，皇上丢了。”
忆南怔住了，皇上丢了？
“西北，反了。皇上，丢了。我，逃回来的。他们以为我死了。”
忆南定了定神，才把龚平说的全听明白。
西北的军队叛变了？然后这些人想必是要杀皇上，以为龚平死了，结果龚大人逃回京里送信。可是，要怎么办？
“来，龚平，你……你先躺下。”忆南扶着龚平，就想让他躺在床上。
“不行……大人……我背后有伤！”
忽然，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龚平和忆南紧张了起来。
龚平心中更是忧虑，还有话要和相国大人说的。不能千辛万苦回来，就死在这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只是咬紧了牙关，不知道是在忍受身体的痛苦，还是等待危机时刻的到来。
门外，似有兵器撞击之声。
忆南不由紧握了龚平的手，似乎握得越紧，越能互相传递心中的勇气与力量。
二人的呼吸一致，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之声。
门外，正是袁志与三个黑衣人战成一团。
三人联手，袁志稍占下风。
“来人，你们可知这是何处。”袁志手中一把软剑，咻地一抖，直指对面三人。只是在暗，看不清来人的相貌。
“你少废话。”其中一人答道。
“这是陈征明陈大人的府上，你等也要造次？”袁志很平静地说着。听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那三人倒也没想过太傅府上会有这样一个人，本来三人一直追捕龚平，追到南街就不见了。仔细探查，整个南街，就只有陈府最有可能是这个要灭口的人要去的地方。
看来，目前的形势只好做罢，事情闹大了，于谁都不好。三人虚晃几招，就逃了去。
袁志并没有追去，以他的功夫不是三人的对手。
袁志走到陈征明的卧室前，说声，“相国大人，在下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忆南回应，比起室外的打斗，她更关心的是龚平，他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相国，外面的是谁？”龚平低声问。
“我哥……思远的朋友。从西南来的。”
龚平没再应声，此时忆南急忙掌灯来看。
龚平的背后有暗红的血迹，还有浸血的迹象。
“中箭了。不过，我把箭尾砍断了。”龚平微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支箭尾。忆南伸手接过。
龚平接着说：
“西北的统帅王允，反了。”
忆南要说什么，可是龚平按住忆南的手，
“相爷，您听我说完。我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于是龚平接着说，
“皇上失踪了，兵部尚书被他们软禁了。每天返给朝廷的塘报都是王允写的假塘报。已经十天了。”
忆南不知所措，这是大事，天大的事，边关的大将谋反了。
“相爷……救皇上，要快！还有……谢谢……小姐……谢谢她的……链……保佑我平安……”
龚平一口血喷了出来。
忆南觉得胸口突然地憋闷，她觉得呼吸停止了。
停了一阵，她才拔腿跑出屋去。
此时的陈征明也没有睡着，倒不是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是因为兰亭哭了。
兰亭说，每到秋天的时候，天凉了，家里还不生炭火的时候，都是和小姐两个人一起睡，可是，现在小姐变了。主是主，仆是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了。
唉。陈征明也觉得有些歉意，忆南应该是从小就和这个兰亭一起长大的，十几年的主仆情谊，想必是已经是姐妹情意，如今被自己一搅，就荡然无存了。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难道要和这小丫头一起睡么？陈征明自己想一下，一身冷汗。
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不理不睬。
不知道是陈家的门不结实，还是忆南天生蛮力，房门竟然被忆南撞开了。
“爹！救救龚平。”忆南站在门口，身上单薄的睡袍被风吹着，像一个巨大的黑影。
陈征明马上点了灯，忆南穿着单衣，光着脚，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陈征明第一反应就是，出大事了。
披上衣服，陈征明就与忆南一同去看了龚平。
陈征明也吓了一跳，龚平伤的不轻。
许是因为龚平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传到，他昏了过去。
陈征明不怎么通医术，但他知道龚平的伤，很重。
“看来，这孩子是拼了命才来这的。”
可是，谁能治，如果找医生，一来是来不及，二来，龚平此题不宜现身，何况还有人追杀。
“把袁志叫来。”陈征明突然想到，西南的军士是思远调教的，一般的伤，这些军官是可以有办法的。
忆南才要去，陈征明把女儿拉住了，忆南光着脚，脚破了都不知道。
“你留下照顾龚大人。我去叫吧。你不要让龚平睡着。让他醒着。”
忆南人都傻了，龚平，那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现在，一脸的倦容，浑身的污浊。明明送行的时候，龚平是那样的好，千百样的好，可是，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龚平，你不要睡着。你醒醒。”
忆南，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忆南在心里说，天上地下的神仙哪，我愿意把我的命给龚平。只要他能好好的。
龚平整个人伏在床上，忆南紧紧握着他的手。龚平，现在再也不会推开自己的手了。
那条墨绿的手链竟然被血染成了黑色。不知道是龚平的，还是别人的。
忆南在心里说，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平安的绳，什么保佑的链！
她抓起那条链子，就想硬生生地往下摘。
“不要……”龚平有了知觉，他迷迷糊糊地说着。
“骗人的，保不了你，还要这东西做什么？”忆南哭着说。
“相爷……你在为我难过么……”
忆南擦下泪水，“什么平安绳，都是骗人的。”
“不是……”龚平努力地笑了笑，“我没事的。这个很有用的。”
此时，陈征明也带着袁志来了。
袁志看了看龚平，二话没说，看了看伤口。
“这位军爷，箭头还在你身上，不拨不行了。你忍着点。”
龚平咬着一块帕子，而双手紧紧握着的是忆南的手。
袁志自始至终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地为龚平处理着伤口。
那种直接下刀取箭的痛与残忍，让旁观者都心惊肉跳。
袁志简单地处理了伤口，承诺天亮后想法子弄些上好药材来救治。
忆南把龚平告诉她的全数告诉了陈征明。
陈征明想了想，连夜写了信，让思远想法子带亲兵过来。思前想后，陈征明决定，天亮就走。去西北。
“忆南，龚将军交给你了。朝廷的事，爹的手扎里有一些可以参考的。一切，以宝亲王为是。爹，要去皇上那边。真是多事之秋。”
忆南没有什么回应，于她而言，龚平才是重要的吧。
陈征明再无睡意，西北的兵马大元帅反了，幸好对方还没来攻京城，不然就全完了。也许，还有缓和的余地。而王允这个人，从军四十余年，在武将中威信很高。而且，王家世代为将，其家族庞大复杂，以及姻亲，可以说，整个朝廷的兵权，有一半与他有关系。
在京中，他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皇上失踪的大事，断不能让人知道。况且对方一直在发塘报回来，就是不想让这件事暴露。远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直接去西北。
拿了简单的衣服、一些男装，还有些金银，以及自己的官凭和文碟。再看忆南，已经俯身睡在龚平的身边。
陈征明把信交给了管家，让他去寄好了。
“小姐，你要去哪里？”
说话的人是袁志。
“我有些事，要出去。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陈征明冷冷地扬起头，现在，他已经没有功夫去伪装自己了。
“小姐，那个人，是不是龚平龚大人。皇上身边的侍卫长。”
“是。”没有隐瞒的必要。
“那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只身去西北。”袁志伸手按住了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女子的肩膀。
“是。袁将军，你还有事么？我已经没有时间留在这里了。”
“你一个女子，去有什么用。龚大人应该已经没事，你在家里陪着他，不是更好么？”
“袁将军，你的话太多了些。”
“是，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我想说。可是，我想现在有比我们之间更重要的事。”
陈征明不知道袁志想说什么，只是，他不想多留一刻。
“忆南，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傅大人要你去西北，或是，你自己想去西北。你去哪，我都跟你一起去！”
陈征明愣了，不过，随即他又有些许缓和。
“好。那我们就走吧。马上走。没有时间耽搁了。”
“好，忆南！是去西北吧，我这就和你走。”
陈征明没注意到，袁志对“自己”的称呼是“忆南”，而不是“陈小姐”。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去分析了。
陈征明穿了兰亭的衣服，让兰亭帮着把打扮成了一个小丫头，虽然兰亭眼中充满了怀疑，但是，她这次没有问。
陈征明正要从后门走出，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为官数十载，各种大事小情都有过，坐牢、暗杀、被贬、明争暗斗，而今又要扔下这个家了。前线、战争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再看一眼这个院落，也许不会回来也不一定吧。
“小姐，你是不是要和袁公子私奔？”说话的是兰亭。
陈征明此时是哭笑不得。私奔……
“小姐，我跟了你十几年了，你的床是我每天帮你铺的，你的衣裳是我每天帮你穿的，你的发是我每天帮你梳的，你有了高兴的事你会告诉我，你有了不高兴的事，也会告诉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你什么也不和我说了。你不需要我了，是么？”
陈征明没有推开兰亭，他觉得确实很抱歉，让女儿的这个小婢受了委屈，可是没有办法告诉她，更没有时间和她解释。
“小姐。你可以不需要我，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兰亭说着，哭了出来。
陈征明这才注意到，兰亭的手里多了个小包袱。
怎么办呢？
是一个晴天，陈征明在心中暗自祈祷，这是一个好兆头。而袁志则和他约定在京城出北门十里处相会。
“兰亭，有的事，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既然已经决定和我一起去，那么一路上要吃苦的。如果你受不了……”
“小姐，你都能受的，我一个下人，也可以的。”
从马车窗里向外看，一小队人正在前方。
为首的人正是袁志，骑着一骑白马，英武无比。
陈征明一个阅人无数的重臣，也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一个将才。
陈征明还是小看了袁志，袁志何止将才，一代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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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起来很是顺手了，很开心。
写到现在，才有一种入戏，以前是我在自己瞎编，而现在，我入戏了。
不红，还是因为写得不好。不过，我自己要表扬自己小花一朵。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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