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爸

　　14.（下）

　　一路上郭昊焱和闻潜山都没怎么说话，除了换药的时候会有一些简单的对话，更多的时候两人目光稍一接触都会不好意思地小心避开。郭昊焱恍惚之中有点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可他又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等到再次跟着闻潜山回到万花谷，尽管依旧面对着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鸟语花香，可郭昊焱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和上次相比，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过这趟回谷，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郭昊焱纠结于闻潜山对自己的态度。在到达万花谷的当天晚上，闻潜山便告诉郭昊焱第二天一早就会安排小尾巴进行拜师仪式。
　　一想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尾巴马上就要转头去跟着他自己的师傅了，虽然知道对方是闻潜山，可是郭昊焱还是忍不住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顶着黑眼圈的郭昊焱还是被小尾巴推搡着一步步挪进闻潜山的屋子里去的。他跟闻潜山挥了挥手算作是打过招呼，接着便转身窝在了椅子上，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小尾巴的拜师仪式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是在闻潜山的小木屋里当着一众亲近弟子和郭昊焱的面简单的敬了茶而已。闻潜山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接过小尾巴端上来的茶杯抿了几口，接着便拉住小尾巴的手告诉他自己已经正式收下他这个徒弟了。
　　看着这对新鲜出炉的师徒之间欣喜的样子，郭昊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捉住揉捏着一样，有些奇怪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站起了身子，悄悄地走了出去。
　　郭昊焱顺着花海中的小路慢慢散着步，听着从林中传来的阵阵鸟叫声，看着渐欲迷人眼的无边花海，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小尾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郭昊焱小声自言自语着，踢了一下脚边的碎石，这才疏松疏松筋骨，施展了轻功，向着揽星潭的方向跑去。
　　在水潭边上找了块干燥的岩石，郭昊焱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许久没有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小惬过了，他盯着从头顶上树叶之间洒落下的阳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郭昊焱闭上了眼睛，开始回想起自己年幼时和师兄们在君山岛闹翻了天的过去。
　　也许是前一晚折腾许久没休息好，也有可能是今日起的太早让他脑袋有些发昏，思索了没多大一会儿，郭昊焱便躺在岩石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抱着小尾巴的师兄，郭昊焱看不清师兄像是被雾气包裹住的脸，但是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师兄。窝在师兄怀里的小尾巴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伸出手去笑嘻嘻地抱住了自己父亲的脖子。
　　郭昊焱没有办法挪动双脚，只能看着师兄抱着小尾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师兄……”他的喉咙发紧，努力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可是师兄并没有说话，动作没有停下，将抱在怀里的小尾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郭昊焱。雾气缭绕之中，师兄摸了摸小尾巴的脑袋，又拍了拍郭昊焱的肩膀，最后他转过身子，一点一点向着身后的黑暗走去。
　　师兄的背影越来越模糊，郭昊焱想要追上去，可是身体依旧没有办法动弹。不光不能动，就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就连张开嘴想要叫出师兄的名字都没办法做到。
　　抱在怀里的小尾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向着自己父亲的背影伸出了手。他开始哭闹起来，想要跳脱郭昊焱的怀抱，可是却被没法动弹的郭昊焱死死抱住，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脱身了。
　　一直到师兄的背影彻底消失，郭昊焱才像是被人解开了穴道，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小尾巴缩在他的怀里，揉着眼睛大声哭着，他能做的却只有抱紧小尾巴，不断告诉他没事了，还有自己在。
　　尽管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可是郭昊焱却依旧感受到了先前在昆仑看到师兄夫妇二人战死，而小尾巴浑身是血缩在一边时候的心痛。他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可接着，他感到有一双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后背上，再接着，一个人蹲在了他的身边，帮着他拍了拍小尾巴的脑袋。像是有魔力一样，小尾巴止住了哭声，转而轻轻捏住了来人的手。
　　郭昊焱扭过头去，看到了蹲在自己身边的人。跟小尾巴一样，他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喊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闻潜山。”
　　闻潜山没有说话，微微挺直了身子，然后抱住了郭昊焱和小尾巴两个人。
　　郭昊焱愣了愣，最后叹了口气，笑着一遍一遍重复着闻潜山的名字——然后猛然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先前还在梦里抱着自己的闻潜山这时候正坐在一边，微微扬起了嘴角。“小尾巴找了你一圈都没见到你的人，我想着你肯定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抹眼泪去了，没想到却是在睡觉，还在叫我的名字……”
　　郭昊焱啊地叫了一声，连忙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闻潜山是什么时候过来，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梦里叫着闻潜山的时候，居然在现实中也真的叫了出来。“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郭明瑞人呢？”
　　“他正在屋子里跟着师兄师姐看医书，至于我……大概就是在你开始叫我名字的时候来的吧。”闻潜山笑了笑，扭过头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囊。“既然你醒了，我们聊聊？”
　　“……”郭昊焱红着脸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接过了闻潜山手里的酒囊，猛地灌了一口。醇香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落到肚子里之后总算是让他稍稍平静了一些。“挺好好喝的。”郭昊焱抹了一把嘴巴，将酒囊递了回去。
　　闻潜山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也跟着直接喝了一口酒，然后转过头来问道：“你接下来有想去什么地方吗？”
　　“这个嘛……”郭昊焱思索了一阵，回答道：“我还是想带小尾巴去一趟扬州，见一见他母亲家里的人。”
　　“也好。”闻潜山点了点头。
　　“然后我还要带他回一次君山岛，让他感受一下当年他爹和我们这帮师兄弟是怎样生活的。”
　　郭昊焱的话音一落，闻潜山的脸色就变了。他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先前药圣孙思邈告诉自己闻潜山不喜欢丐帮的事情，连忙问道：“怎、怎么了？”
　　“不……没什么……”闻潜山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别别别啊，你这样闷不啃声的怪吓人了，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啊，丐帮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回去啊……”郭昊焱伸出手捧住闻潜山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丐帮弟子，可是你看，小尾巴多少也算半个丐帮人吧，我也是货真价实的丐帮弟子啊，你有讨厌我们么？”
　　“没有。”闻潜山说着，脸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泛起了红色。“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郭昊焱松开了手，看着他。
　　“那个……我小时候……嗯，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时候吧，有一次跟着我那不靠谱的师傅去了次君山岛……”闻潜山少见的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他像是在努力思索要怎么组织语言一样，低着头颇为困惑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原本是想趁着师傅跟别人谈事的时候悄悄跑出去摸个鱼，可谁想到带着我一起玩儿的几位丐帮师兄个个都坏的不得了……”
　　“他们怎么你了？”
　　闻潜山深吸了一口吸，说道：“……他们说我看着像个小姑娘，就合起伙来扒我裤子，还弹了几下……”
　　“……”
　　“更可气的是后来师傅找来，看到我了，非但没有教训那几个丐帮师兄，反而凑上来也跟着弹了两下……”闻潜山说完，红着脸抬起头看着郭昊焱。“你要笑就笑吧，再憋两下你脑袋就要炸了，你看你憋笑憋得都快抖起来了。”
　　“不，我……噗……没想笑……”郭昊焱板着脸摆了摆手。忍了好一阵才算是把快要喷涌而出的笑意憋下去。最后他拉住了闻潜山的手，认真说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对丐帮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现在看来，的确是不可原谅的深仇大恨。不过没关系，你小时候被我丐帮弟子弹了，大不了从今以后我这个丐帮弟子就让你弹个够，不管多大的力气，只要你出气了，觉得高兴就好。”
　　闻潜山听了郭昊焱的话，脸色又变了变，最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反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郭昊焱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淫贼！”
　　郭昊焱愣住了，捂着自己印着红色手掌印的脸无辜地看着闻潜山。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闻潜山又突然变了态度，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在闻潜山看来，自己这个丐帮弟子尚不够让他出气？
　　可是没等郭昊焱想明白，闻潜山便站起了身子，说了声回去看看小尾巴，便吹了个口哨召唤来了雨墨雕，疾行而去了。
　　眼看着闻潜山和雨墨雕化作了天上的一个黑点，郭昊焱这才觉得自己想通了，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哦！我明白了！让他弹我没用啊！得要让他去弹弹君山岛里的其他小丐帮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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