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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King Zone（六）
“？！纪太大人？！”看着空中紧握着时空石、面色凝重的纪太，贤者兽几乎是立即地明白了对方得用意，“不，请把它给我，纪太大人！！”
“不要过来！！”用黑白双色的数码之魂加固着时空石，却仍旧无法确定最终结果的纪太厉声喝道，同时再次往时空石上叠加了数码之魂。直到上面暗流涌动的漆黑彻底凝固下来，才算松了空气，降落在地，将它递还给握紧了拳头的贤者兽，“行了，这下应该是成功……”
“纪太大人！！你这个……你这……”
“如果要责备的话，还请等一下好吗。”来到二人身边的骷髅骑士兽打断了贤者兽的嘴炮蓄能，“看来有些人并不是非常满意纪太得到Code Crown的事实呢。”
贤者兽和纪太将目光转了向，这才注意到了在不远处围观的其他的国王和骑士们那复杂的眼神——那怎么看都不是恭喜喝彩的眼神。
“看来您成了众矢之的了呢——就像刚才的王棋兽一样。现在不过是恐惧于您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暂时不敢动手而已。但是一旦他们找到契机，就……”骷髅骑士兽俯下丨身，低声在纪太的耳边说，“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个Zone的Code Crown，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哼。”纪太哼笑了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了一步，向着不远处警戒着自己的骑士国王们——甚至通过控制传播信息的风元素将自己的声音传到了整个Zone——高声道，“King Zone的居民们，请听我说！我的名字是‘纪太’，‘萨摩纪太’！是来自外面的世界的人类！”
“但是现在，身为外来者的我得到了这个Zone的Code Crown，这想必让一直在这个Zone里的各位骑士和国王们难以接受。可是，在我看来，比起已经习惯了这个King Zone的这个奇怪的生活方式的各位，由我得到这个Zone的Code Crown反而更好！”握紧刚才被Code Crown排斥时被炸到的部位，在众人不赞同的议论声中，纪太一本正经地继续扯道，“各位国王、骑士们啊！你们难道忘记了第一个王国成立起来之前的生活吗？大家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职业，从事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活在明天或许就要奔赴战场的恐惧之中，做着永不终结的备战准备——难道你们觉得，这种生活是正常的吗？！”
难过地听见小了不少的议论声中仍然参杂着有“本来就是这样的啊”的小声私语，纪太声音被哀伤压得更为低沉：“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这种生活是正常的话，那就太可悲了。来到这个Zone后，我看见温柔而强大的数码兽因为不愿战斗，而不得不隐居山林，却仍然不断受到担忧自己国家存亡而派出前来劝服或是尝试武力消灭的骑士们的骚扰，甚至被控制而不得不被封入贤者兽的时空石里；我看见实力不足而爱好和平的数码兽们因为他们的攻击力弱而被追杀迫害，不得不躲进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之中，艰难度日；我看见因为惧于真正的敌人——巴古拉军数码兽，放弃了自己热衷的园艺而不得不建立起第一个王国以保护自己和朋友们。”
“这种生活，绝不是正常的！！这种生活，决不能称作是光明而充满希望的！！这种生活，绝不是这个数码世界应有的！！”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了队列，他充满机械质感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又理智，“看看你周围吧，人类的孩子哟。看看你周围的围墙，看看你走过的街道上遍布的军事交易所和武器店，这是这个Zone几百年来演变的结果。我们在这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生活过来的，而你不过是个刚来到这个Zone，什么都不懂的人类孩子罢了！你要怎么改变它？你能改变什么？”
发言的高等机器人兽上前了一步，向着纪太平稳地抬起手臂：“所以如果你真的有所自觉，请把那个Code Crown交给我。”
“等等！为什么是交给你？我剑狮兽应该更有资格得到Code Crown才对！”
“照阁下这么说，那吾等不是更加……”
……
随着八字还没一撇儿的“Code Crown到底该送给谁”的争论逐渐升级，从口诛笔伐向着兵戈相见发展，纪太的眉头也越蹙越紧，最终怒喝道：“还不快给我住手！！这种小心眼的样子未免太难看了！你们这样算什么男人？？！！”
这一声暴喝实在是太有魄力过于震撼，以至于所有争吵都被它压了下去，场面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愤怒的举起装进了Code Crown的数码机的人类男孩，他身上那慑人的威严和压迫感让他们不自主地想移开视线，却又不断被那特殊的气场吸引着将目光投回。
“我能做什么？我能改变什么？”纪太重复了一遍高等机器人兽的问题，哼笑了一声，朗声道，“我可以改变这一切！！”
她的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便一阵地震山摇。庄严的古堡从她脚下拔地而起，转瞬便将全貌展现在慌乱惊诧各位国王骑士们面前。
站在瞭望台的围墙上，俯视着下方露台上惊骇万分的数码兽们，纪太抬起了另一只手，宛若在演奏着什么看不见的乐器，又像是在指挥着一支千万人的合奏团，她的手指跳跃起伏着，手腕和手臂也以某种特殊的旋律舞动着。
随着她的动作，高大的、将整个集聚地分割为若干个国家的墙内墙轰然坍塌消失，由此拓宽的街道上陡然出现的面包房里飘出的面包香味吸引来不少留守的见习骑士趴在窗边，化成一堆凝固的黄油；出现在兵器店旁边的花店门边摆放着的花盆中的花朵，将柔软的花瓣贴上了相邻的展示盔甲手中的斧刃；稍小的斗场边出现了学校；正在筹划建立城墙的空地被图书厅占领……
King Zone花了几百年演变成的坚硬冷酷的面貌被这由得到了Code Crown的人类孩子手下的神秘旋律在不到一首歌的时间里改变打破。透过这最新也是最为高大庄严的城堡露台围墙，目睹了这一切的高等机器人兽转过了头，原本平静的机械音中带上了颤抖的静噪音：“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和其他我军的数码兽一起瘫坐在纪太后方的瞭望台深灰色的板砖上的骷髅骑士兽听见这被风元素带上来的问话时，也将目光投向了那苍蓝色的背影。
“我……”纪太开了口，略一迟疑之后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她稚嫩外表的沧桑威严和异常的决绝，“我什么人都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任何人——任何能够引导这个Zone，不，引导整个数码世界走向光明未来的人！！如果你们认为‘外来者’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那就称我为‘外来者’吧；如果你们认为‘人类的小孩’能够做到这点，那就称我为‘人类的孩子’。我不在乎你们对我的称呼，因为那对我要做的事而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让这个Zone、这个数码世界继续将如此悲伤的事视为平常了！！我要改变这一切！！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让这个数码世界恢复到你们记忆中或是想象里那最和平的样子！！”纪太喝道，“这个，就是我！！”
“…………‘王’。”
高等机器人兽短短的说出了自己对这位俯瞰这一切人类孩子的定义，然后慢慢在对方的俯视下单膝跪了下来。
由他开始，所有沉默无言数码兽们，无论曾经是“国王”还是“骑士”，都在这位孩子那绝对的王者威压下屈膝臣服，就连纪太身后、曾为王棋兽效命的相棋兽和白兵棋兽也跟在虔诚地以手覆胸单膝而跪的冰巫师兽之后跪了下来。
看着在纪太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跪下了的、此时正用热切不已的崇拜虔诚目光盯着棕发男孩的背影的颅骨兽，骷髅骑士兽和自己身边的义弟——致命巨斧兽对视了一眼，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用玩味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即使面对如此情景，也没有任何慌乱退缩之色的男孩，慢慢地将手覆在左胸上，跪了下来。
“‘王’吗？”纪太垂眼看着下方跪拜着自己的众人，在转瞬即逝的怅然之后很快抬起头，彻底放开了那统治者的气场，朗声道，“那我就是‘王’！我将以‘王’的身份和‘萨摩纪太’的名字，将整个数码世界引向和平！！”
在震天的拥护欢呼声中，纪太返身跳下瞭望台的围墙，扯起地上跪着的冰巫师兽，步履带着匆匆的蹒跚，走向通往城堡内部通道。
“冰巫师兽，在主书房的桌子上有新的宪法和各项分支法律的多个影印副本，一会麻烦你把它交给各个‘国王’们传阅。那是曾经的我依据人类世界的各项法律改写的，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想是想起了什么，摆脱了众人视线后不再在自己最信任的搭档掩饰那铺天盖地的疲倦憔悴的纪太补充道，“以前的事……不是律法的错，是我的错。律法是没有问题的。别担心。”
“纪太大人！您没事吧？！”扶住身形一跌的纪太，冰巫师兽声音充满担忧。
“没事，我……只是有点……只是需要……”
“纪太大人！！求你了！！求你救救后棋兽大人吧！！”从后面追上的黑兵棋兽哭喊着扑在了瞬间强忍着疲倦站直身子的纪太面前，“求你了，纪太大人！！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如果是统一了这个King Zone的你的话，一定能救下后棋兽大人的！！”
“看来第二位神秘的观测者出现了——冰巫师兽，麻烦你听黑兵棋兽说明情况，之后再向我转述说明。”
向着应答下来的冰巫师兽点点头，艰难地迈开步子，走进下一个门厅的纪太终于坚持不住趴倒在地，几乎要放弃对那席卷而来睡意的抵抗，就地而眠的时候——
“哦呀哦呀？在这个地方睡觉可是会着凉的哦？请让在下送您回房吧？”
——骷髅骑士兽，不确定的存在，具有风险。不能……有谁……
已经累到难以思考的纪太艰难地用最后的气力虚弱地喊道，声音微弱得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颅、颅骨兽……！”
然而就算是如此微弱的呼喊，紫色的圣骑士还是应声出现在跪趴在地的纪太身后，锐利的眼神和锋利的魔枪让想要走近扶起纪太的骷髅骑士兽谨慎地收回了手，微微退步。
“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已经连礼貌性的修辞敬语也没有力气用的纪太向身后的颅骨兽下达了命令，然后在对方柔和清凉的应许中彻底地阖上了眼帘，陷入了沉眠。
……
纪太再一次睁开眼睛，是在颅骨兽的怀抱之中。
“啊，我主，您醒了吗？”坐在床上，将床榻和裹着纪太的被窝都压在自己腿上的颅骨兽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柔声向怀中的“神明”询问道，“您还好吧？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我……这里是……”
“您之前叫在下带您去一个安全且可以休息的地方，在下便带您来到了这间卧房。可是这仅能满足后者，无法保证前者。所以在下寻思，”颅骨兽振振有词地说，“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在下的怀抱吗？”
“……”
在纪太呆滞的目光中，颅骨兽继续用和那副狰狞的面容不相符的温和嗓音说：“请放心，我主！在我的怀抱中，是绝对没人能够伤您分毫的！”
“啊……啊，谢谢。”纪太一时只想到这个词。
听到纪太这话，颅骨兽眼眶中的红光更甚，甚至照得面甲都微微发红，看上去像是脸红了一般。曾经的圣骑士倍受鼓舞，劲头愈发足了起来，左右探询检索敌人的姿势更加夸张快速。
“……呵。”纪太被这动作惹得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就算疲累不堪，也还是抬起手，摸了摸配合地弯腰低头，将冰凉的面甲贴上自己手心的颅骨兽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回我主，您从昨天中午之后一直睡到现在，应该快是黎明了。”
“是吗。比我预期的要……”
卧室的大门被大力撞开，颅骨兽几乎是瞬间移动到了门口气喘吁吁地瞪着自己的冰巫师兽面前，用魔枪指着对方，冰冷地说道：“这里是我主休息的地方，尔等无权进入。”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昨天一声不吭地将纪太大人掠走，你到底有何居心？！”
“在下仅是奉纪太大人之命行事！”
“你……！”
“好了好了。”从颅骨兽为填充自己离开出现的空当而塞入的一大堆靠枕上起身的纪太无奈地笑着拉开正对着床榻的落地窗的窗帘，露出外面还被黑夜笼罩的王国风景，向针锋相对的二人招呼道，“你们为我忙碌奔波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现在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在床上休息一下？”
“不，这等僭越，在下岂敢……”
“哎呀？颅骨兽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那就没办……”
纪太话未说完，就见眼前一阵紫色旋风刮过，曾经贵为守护整个数码网络的皇家骑士的圣骑士已经乖巧地用最标准的睡姿躺在了最左侧的床沿。悄悄抬眼见窗边发怔的纪太迟迟没有行动，颅骨兽还松开交叉在胸前地双手，轻轻又快速地拍了拍身边被窝。
“噗。”被颅骨兽再次逗笑的纪太掩嘴轻笑起来，招手叫来仍在犹豫迟疑的冰巫师兽，推着他的肩膀躺上上大大的床铺右侧，然后自己也跟着靠坐在中间的床靠上，笑着说，“好了，现在轮到我守着了。你们快睡吧。”
“不，这怎敢劳烦我主！”“纪太大人才是应该……”
“我已经睡够了，现在再睡也睡不着啦。”一手一个压下激动起身的两位“骑士”，纪太半是严肃半是玩笑地说，“要是你们再不睡的话，怎么能保证今天一天对我即将布下的任务的执行度呢？快睡吧，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话音刚落，左右两边便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见状，纪太再一次无声地轻笑起来。她弯下腰，在颅骨兽和冰巫师兽的脸颊上皆落下一吻，然后将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温和而专注地注视着正对着的落地窗外的风景。
黎明的白光侵染上黑夜的幕帘，朝阳的第一抹亮光爬过了远处的山峦，直投进正朝东方的落地窗内，照得里面的棕发人类孩子的面容愈发清秀温婉。
抬手遮上颅骨兽和冰巫师兽的眼帘，纪太笑着轻声道：“或许总有一天，你们会都离开我，我也有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使命和罪责，但惟有现在……”
——唯有现在，请容我这个罪人拥有一线安宁。
撕破黑暗的晨光照耀着站在落地窗外的外墙缘上的骷髅骑士兽。他扯敛了披风，转过拐角，在仍旧阴暗的侧窗缘窥视着正对着明亮的阳光微笑的人类孩子的容颜，仿佛能够由此看穿他的本质一般。
然后他慢慢将手按上了胸甲，感受着期内旋律絮乱的数码核心，眯起了眼睛。
晨光照耀着落地窗内的棕发孩子，让她的笑容愈发温和却也透露着一股子莫名的寂寞哀伤。
晨光照耀着精力较足、只是在装睡却因为刚才那一吻乱了呼吸的颅骨兽和真的太累睡着的冰巫师兽。
晨光透过狭小的方格窗，照在黑白的棋盘之上。
“是在下输了。”黑色的武人型数码兽、巴古拉军三元士之一的策略兽看着面前得棋局，爽快地向对面被束缚在石椅上的后棋兽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然后起身转向后方被层层锁链束缚的车棋兽，“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在下将再次夺取一名阁下的臣民的性命。”
“住手！！！要杀就冲我来！！不要再……不要再……”
可是挣扎的后棋兽的哀求并没有改变策略兽的决定，车棋兽庞大的身躯在策略兽一击之下轰然倒下，开始散发出金色的数码碎片。
“那么，期待下次与您的对弈。”举手投足之间皆带有武士风范的策略兽看也不看在座椅上为自己的臣民咬牙默哀的后棋兽，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出了这间位于高塔最顶层、美其名曰“棋室”实则为“牢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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