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图的爱恋

　　林月开着车朝家驶去，她一边拿着纸巾擦着脸上的水一边握着方向盘等红灯。脑海中浮现的是龙君开口的第一个字：

　　魃！

　　旱魃！

　　春秋之前，有传说蚩尤以风伯雨师困黄帝，雨雾弥漫，黄帝遣天女魃出战。魃出面，赤地千里旱燥升腾，地壳崩裂，尸骨干枯，破风伯雨师之阵，为黄帝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但因天女魃的属性，在黄帝后又被称呼为荒神。

　　青衣女魃，赤地千里！

　　荒骨满地，枯叶焚天！

　　在黄帝之后，人们在信仰祭祀上多了这么一位古神。遇到雨水灾年，人们就会恭请青衣女巫祭祀女魃，让它击败主管风雨的龙族，让大地恢复。但如果连连旱灾，人们又会祭祀应龙雨神，让他们出面鞭打青衣女魃来驱逐旱季。这样古老的祭祀绵延千万年，一直到秦汉之后才渐渐消亡。

　　之后，人们忘记了青衣女魃。忘记了这位古老的荒神。反而给这位古神安排了新的身份——僵尸！到了清朝，竟然还有别的东西。

　　青龙神君……林月锤了一下方向盘，打动离合开车离开。她实在是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了，都忘了古神在复苏。

　　真是糟糕啊！

　　想到这种郁闷的心情，她拖拉着一身水汽将车交给小区旁的洗车店。他们会帮忙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坐着电梯进了楼，拿了手机弄了热水浴缸舒服的泡了进去，长长吐了口气，准备给自己找个乐子。

　　【出去淋了个落汤鸡！】她无比郁闷的在对话框中这么输入。还不忘弄了一只可怜委屈的兔子的表情过去。

　　聆风本在看视频，猛然间跳出来的对话框让他愣了一下，将视频暂停，挑眉看着上面的文字。想了想他先发了一个摸头杀的表情过去安抚一下，转手打开浏览器查询京都的天气。果不其然，看到北京局部突降大雨的消息。看着那地理位置，他微微抿唇：“你这是无妄之灾？没有找到地方躲雨吗？”

　　【办完事出门，距离停车场有些远……啊啊啊啊……好讨厌啊！黏糊糊的！我泡在浴缸里了，好舒服……老公要不要来泡泡？】林月看着他快速的回复，心情好了很多。翻身举着手机靠在外沿干燥的毛巾上。这姿势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水的浮力解决了很多问题。热水在电动按摩的激流中一下一下冲刷着身体。她舒服的眯起眼睛，等着手机发出震动。

　　看着文字，聆风不用多想就能够在脑海中构图。对方很瘦弱的身体，在水花中，看不清人脸，但一定是浓密的黑发飘散起来。

　　他手指在桌面顿了顿，从一边找出打开的随身不锈钢光壳雪茄盒。按动机关一根纤细的棕黑色雪茄从里面弹出。利用盒子上的卡钳剪将雪茄一头剪掉，火柴点燃，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他眯着眼睛沉浸在吐出的香气中，过了许久才夹着烟在键盘上敲打：

　　【小心水温凉了，头发洗完要吹干！晚饭准备吃什么？】

　　【这才三点多就想着晚饭吃什么？】林月眯眯眼手摸到浴缸旁边墙壁上的控制屏选了恒温监控：【不会凉的，我打开恒温监控了。你中午没吃饱吗？】

　　“呵呵！”聆风发出愉悦的笑声，他拿着笔记本挪到临窗的地垫上，半屈着腿：【不是到下午茶时间了吗？】

　　【不准喝咖啡！你上午已经喝了一杯……不，谁知道你趁我不在喝了多少！】气哼哼的话语，拇指如同跳跃的精灵一样在手机屏幕上弹动。聆风挑眉吸了口烟将细雪茄搁在一边烟灰缸上任其自生自灭：【就喝了两口，最近正在喝茶。雨花茶挺好喝的！】

　　他十指舞动，敲打上去后抿了抿唇右手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要吗？可以给你邮寄过去！】

　　【我不喝绿茶的。】林月看到那两个字，咬咬牙：【我这里有上好的水仙，要喝吗？】

　　【那是什么？】

　　【岩茶，同大红袍类似属于乌龙茶的一种。挺好喝的。我可以给你邮寄一些。虽然……我也没有得多少，但养老公一个你还是够得！京都的茉莉花也十分不错，也要来一些吗？】

　　她笑眯眯的在上面输着字句，眼神闪过一层精光。她在想男人是什么表情，或者是什么心情呢？扭头看着微微打开一半的窗户，考虑到现在的状态放弃探寻。只能带着足够的好奇心等着对方回答。

　　【你这话说的好像笃定我想要一样！】聆风挑了挑眉毛，这话说得……他起身给自己茶杯加了热水重新盘膝坐下，从墙的角落中拿出一个小桌子，将电脑重新放了一下。靠着阳光烤的火热的玻璃，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再向下调了调。

　　【不想要吗？】

　　【哎呀呀……好遗憾啊！真的很好喝呢！】

　　【真的不要吗？来吧来吧……别害羞！我们什么关系呀！】

　　【老夫老妻这么长时间了，老婆我不会吝啬的！】

　　……

　　噼里啪啦的一串串的话，将聆风直接堵在那里不知道回复什么。他看着头像旁边标志输入的标记彻底停止，才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嗯！不要的！】

　　最后一个符号输完，回车敲下去的瞬间，就能够想到对方瘪着嘴一副你好讨厌的表情。想到这里，聆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他自己笑还不算，还在键盘上打出一长串的哈哈哈。林月看着传输过来的字，整个人都黑脸了。她回了一个黑线的表情，又回了一个(╯‵□′)╯︵┻━┻的文字表情。

　　聆风看到这个，整个人更高兴了。这怕是最美好的下午茶了。

　　恼了一会儿，林月将手机扔到一边翻身靠在加热的浴缸壁上。流线的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可以让她很好的将头搁在凹陷处享受着水流的冲刷。

　　在水池里泡的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扭头看着控制屏上的时间，林月长吐了口气找了手机。对话还停留在那里，她目色沉了沉手指点了点又放下了。此时外面已经黄昏，她窗户朝东看不到金色的晚霞。这些年京都治理不错，天空已经十分漂亮。

　　穿上厚实的绒料浴衣，大毛巾几块轮着绞着头发。原本秀丽的长发，被她揉成了一堆稻草。可这也是没办法，她头发含水性很好，只要弄湿了，就是大功率的吹风机都没啥好用的。只能用毛巾一块一块的折腾。她坐在沙发上，一边放着一大摞干净的蓝色、黄色等大毛巾。大部分折叠好放在一起，有两块已经扔到了地上被她用脚踩着。

　　脚丫子在干燥的毛巾上来回踩踏着，电视中播放着中央九套的纪录片。重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南太平洋配乐伴随着中文配音，外面昏黄的光线照进室内，她一边歪着头擦头发一边凝神不知道想着什么。

　　叮咚……叮咚……

　　楼下门禁的门铃声让她微微皱眉，但还是放下毛巾赤脚走到大门的位置按下按钮。站在楼下的是中午才见过的人，赵和刚，那位大队长。他带着一个短发中分的女人，年龄三十出头的样子。略微化了淡妆，穿着烟灰色的小西服外套和搭配长裤，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高跟鞋。但那身气质，看着就不像是做企业的。

　　林月微微皱眉还是给他们开了门，她也没有换衣服而是打开一楼的灯继续坐在沙发扶手上擦头发。

　　赵和刚看着虚掩的门，就知道对方提前开了门。他熟门熟路的在门旁鞋柜里找到一次性拖鞋换上。那女人看着装修温馨明亮的房间，也自觉地脱了高跟鞋换上拖鞋。

　　过了玄关，就看着林月在擦头发。只是那一身浴衣，让赵和刚皱着眉抿着唇顿了顿：“怎么不换件衣服啊！”

　　“没光着！”林月穿的浴衣是男士款的，哪怕她身高一米七也能将她整个人都团在里面。她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赵和刚带着女警坐下：“这是北方局过来的，是出马仙曹家的姑娘。曹爱荣！”

　　林月抬眼看着那女人，点点头继续擦头发：“出了什么事了吗？”

　　“死的是我表舅那边的亲戚。”曹爱荣脸盘有些大，鹅蛋脸不过中分两边下来的半长发让她看起来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她妆容冷艳，看着倒是一个爽快人。没有多啰嗦，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发黑的银铃铛摆在茶几上。那黑色不像是沾染的脏污，倒像是某种东西长期浸染的结果。

　　铃铛有龙眼大小，同林月草环上的铃铛类似。她微微皱眉，因为有点能耐的都能够看出那铃铛是长期侵在血液中的。上面一层浮光封禁，若是解开必然是腥臭肮脏之物。

　　她擦头发的手指停了停，想了想又放弃用手去拿。而是抬脚用脚趾在那铃铛上点了一下，一种极大的恶意从里面串出来。她猛地收腿：“什么东西？”

　　看她一脸嫌弃，就知道是没见过的。赵和刚有些尴尬的笑笑：“雨后我们让鉴定科重新勘察了现场，并且寻着气息找了跑了的老仙。那老仙还是一个年幼的，感觉到恐惧自己就先跑了。这铃铛就是在那坑底发现的。不是死者身上的，倒像是埋了许久的东西。配套同你之前用的那个草环类似，只是那个没有草只是普通的绳子。我们没把绳子带来，只是带了这个看看您认识不。”

　　林月摇摇头：“你们这些人不管脏的臭的，只要有用的就拿来当神当仙的。啥歪门邪道的没有，你问我啊？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再说我那是正统祭祀古神用的。这东西肯定不是古神的，不然我一定能够感受到神灵的气息。这玩意太脏了，哪个神是这样的啊！”

　　她一脸嫌弃，让赵和刚和曹爱荣有些尴尬。他们对视一眼，曹爱荣轻咳一声：“我们不是来咨询那个神的。而是，赵大队长将事情报上去后，上面比较重视，再加上案发死者同我多少有些血缘关系，我就请缨过来了。赵队担心这东西是有预谋的，所以就在对应的东南西北其他三个地方都找了找。找到了两个。”

　　听到这个，林月松开毛巾抱着双臂躬身向前盯着那个铃铛看了看。她凝着眉头抬了抬下巴示意赵和刚去门厅那边拿东西。常年合作的赵和刚了然起身去了大门旁的小库房，那里面有着林月出门临时用的东西。之前的小行李箱还没有拆开，他拉着行李箱过来。

　　林月在茶几下面找了一个塑料盘子，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粉头的小喷瓶摇了摇，拿了纸巾嫌弃的捏着铃铛扔进塑料盘子里。在上面喷了喷，滋滋的声音如同硫酸浇了上去。她歪头嫌弃的离远了一些，用手扇着鼻子：“老赵，这玩意是啥东西啊！好臭！窗……窗户……开窗户！”

　　赵和刚和曹爱荣知道味道不好，但此时也有些受不了，两个人连忙去把窗户全部打开，同时开开了附近的落地扇和空气扇，室内空调也打开抽风。过了一会儿，当草绿色的塑料盘子里一片乌黑水渍后，这才重新坐回来。

　　铃铛的颜色清理出来了，但盘子里的液体却粘稠的如同熬热了的沥青。林月拆开一把一次性的黑色塑料镊子，夹着那铃铛铜环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蛇型纹……蛙嘴钮儿。这东西应该是南方一带的。”

　　“我们用了不少东西，也没弄干净。”曹爱荣看着那小粉盖喷瓶很是惊讶。

　　“一种无根水。”林月不想解释那玩意是啥，只是盯着小铃铛好奇的看了看：“南方的体系混乱的一逼，看不出来。只能你们自己来了！”

　　“这倒无妨。”赵和刚知道，这事情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他指了指铃铛：“只是这东西，对古神影响吗？”

　　“呃姆……”林月想了想之前苍梧君的态度：“应该……没啥！”她抬头看向赵和刚：“马上中元节，到时候问问就好了。频繁的在那一带问灵不是很合适。剩下的几个灵的脾气都不怎么好！”

　　“玄武的脾气应该会好一些吧！”赵和刚说的有些不确定。林月挑眉看着他，那眼神不用说就表达出来了：

　　你认真的吗？玄武脾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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