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深深难择许

　　“阿柔，你不是说出差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转移话题。
　　宋柔起身盛了碗汤，端给她。
　　“都差不多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呢？”
　　？？
　　梁声满头雾水，啥意思？
　　“这次我们公司打算个莫氏合作，早上去莫氏大厦开了会。”
　　这么说……
　　梁声后知后觉的转头，阿南早就知道宋柔要来？
　　难怪呢，在兢天门口遇见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居然不提前告诉她！
　　她气愤的碎碎念，斜眼看去，某人慢慢的咀嚼着，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一阵气闷，她恶狠狠的插了块红豆奶冰糕。
　　排骨什么的，腻死了。
　　正要放进嘴里，却被一双筷子牢牢拦下。
　　“太凉了。”
　　暗色的筷子夹着白胖的冰糕，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和红豆的甜香气，分外诱人。
　　可是，真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只吃一小块，真的。”她求饶，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量出一点点糕体，想了想又不甘心，再分开点，一小块变成一大块。
　　宋柔打圆场：“要不，就让她吃一点吧。”
　　莫择南眼风轻轻一扫，没做声。
　　圆滚滚的糕点滴溜溜滚回碟子里。
　　宋柔默然，怎么感觉自己再说话，也会像这个冰糕似的滚出莫宅？她眼观鼻鼻观心，终于安静吃饭。
　　他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拿起一只长柄小勺递给她：“冰糕等放一会你再吃。”
　　啊，酒酿圆子！
　　心头好呀，心头好。她眯着眼睛，像只小胖鼠抱着浅底宽口的大瓷碗，一勺勺吃的欢快，眼睛却还不忘时不时往冰糕上跑。
　　宋柔放下碗筷，无意间看到莫择南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她不免有些惊讶，看来有些事情要重新评估了……
　　既然这样，那……
　　心中转了好几圈，终于打定主意。宋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莫总，关于君豪国际不知道贵公司怎么考虑的。”
　　有梁声在场，她不信拿不下这笔生意。
　　一想起主管那个狐狸嘴脸就头疼。
　　果然，莫择南不快的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在这种私人时间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刚想拒绝嘴边却来了块水煮肉片，梁声努力举着，笑嘻嘻努了努嘴示意他吃。刚有些不快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他张嘴吞下肉片，又掐了只汁水淋漓的虾，细细剥掉壳之后放进她的碗里，才开口道：“这个项目陈浩会负责，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宋柔松了口气。
　　办完这件事，自己打算好的事情就能提上日程了。
　　只不过……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梁声。
　　不过她也没坑他，这次他们公司的确是出了一个很好的价钱，各方面条件都有保障。虽话是这么说，从长远看却还是宋柔公司赚了。
　　毕竟现在只是多花了点钱，却是和龙头企业莫氏搭上了关系，在业内的声望也会水涨船高。
　　她之所以愿意接下这个活，也是看穿这单生意可以说得上双赢。
　　不然，以现在莫择南和梁声的关系，给她再大的好处，她也是不肯的。

　　吃完饭，梁声拖着宋柔住在莫宅，晚上一起说悄悄话。
　　宋柔原先觉得为难，公司已经在酒店为她定好了房间，而且住在这儿，得罪莫择南的几率太高了。
　　但意志再坚定也拗不过梁声死磨硬泡。
　　宋柔从浴室里出来，正好梁声盘着腿坐在床上用电脑浏览网页，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把擦头的浴巾往床上一扔：“你也看见成家的新闻了？”
　　梁声默默点头。
　　她只是想找个幽默的电影而已……
　　一打开全是成氏新闻推送，梁声汗。
　　“你不会又胡思乱想了吧？”
　　“没有……”
　　“那你这副脸色是怎么回事？”
　　梁声放下电脑，挪了挪身子和宋柔面对面。
　　“我只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怎么处理。”
　　“你是怕成媛回来，打破现在的一切？”
　　“我不是怕成媛回来。”
　　她相信，即使成媛站在莫择南面前，用尽心机，也不可能动摇他。
　　这一点，她从来没怀疑过。
　　当年究竟怎么样，她大致可以猜出来。
　　今天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很安静，很幸福。只是不希望有不相关的人和事来打扰罢了。
　　“成媛回国，会带来很多麻烦。”
　　她有预感。
　　尤其，最近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好像被阴云笼罩着。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梁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还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再说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
　　宋柔看着眼前这个一起长大的女孩，有些恍惚。
　　她变了。
　　还是自己一直不了解她呢。
　　她从小精明强干，被收养在梁家这么多年，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一直没有归属感。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自认为照顾，但这些都建立在梁声示弱的基础上。
　　小时候学业优异，长大了进入知名企业工作，鲜花掌声不断。
　　反观梁声，小时候顽皮爱闹，长大了总算有点上进心，后来又生了场大病，在大人看来谁更懂事，一目了然。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一直以为的软弱妹妹只是个表象，她的心里自有计较也明白的很。
　　某些人真是担心错了。
　　梁声到没发现宋柔想了那么多，说完之后，转头又开始鼓捣视频去了。
　　她悄无声息的开门出来，径自下楼。
　　果然，那人正在客厅等她。
　　“你好像知道我会来。”宋柔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多年的男人。
　　“那么，我想你也知道，今天你能站在这里是为什么。”
　　莫择南并不答话，拿起水杯，下巴微抬，喉结一动。
　　她也不恼，一手撑着椅背，施施然答道：“我听梁声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他放下杯子看她。
　　“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灯光直直打在他的脸上，弧度柔然，语气却冰冷，“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负责跟莫氏这么大的案子？”
　　宋柔恍然，她还在想虽然自己平时业绩不错，可有很多资历比她更高的人等着吞下这块肥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挑上她。
　　“这么说，谈合作案是假，主要还是让我来做声声心里咨询师了？”所以才能容忍她一个外人住在莫氏老宅。
　　他站起身绕过沙发上楼。
　　“现在看来，你做的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宋柔公司就打电话催她回去，她走得急，就没让梁声送。
　　雨还在下，公司的车子慢慢驶出这片住宅区。
　　她忍不住拉下车窗，回头。
　　别墅在雨幕中慢慢模糊，像每个女生都曾奢望的童话，美好却又遥不可及。
　　车里的暖气流失，司机不满的抱怨轻轻的，却还是传到她耳朵里。
　　宋柔侧着脸定了定神，重新关上车窗，控制好语气：“老李，麻烦你了，我想再去趟酒店。”
　　“哎，知道了。”

　　梁声在老宅住了一个多月，两人还没出去好好约会一次。梁声闲着无聊，又不敢打扰莫择南工作，一有空就跟着孙琦等人乱跑。
　　又一次打电话被梁声拒绝掐断之后，莫择南终于反应过来。
　　家养的兔子，一时不慎，快成放养了嘛。
　　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成氏制药动作频频，他很不放心。
　　这个软肋实在太明显。
　　他摸了摸下巴，静静思考。
　　周末啊，真是个约会的好时候。

　　梁声一听能出去玩，立刻甩下遥控器，欢呼着跑上楼换衣服。
　　穿什么好呢，穿什么好呢。
　　三个大衣柜跟被洗劫了似的，乱成一团。
　　她蹲在其中，手肘上，脖子上各种衣服……
　　惨了，把自己绕进去了。
　　好丢人……
　　莫择南后脚跟进来，被满屋子凌乱景象震了震，勉强回神。
　　破坏力真惊人……
　　“你想去什么地方？”
　　没有经验，只能这么直白了。可能会少点惊喜，但最起码，人手什么都可以布置好了。
　　他不会留给对手一点点可乘之机。
　　梁声纠结的表情顿了顿。
　　对呀，去哪里还没想好呢。
　　“那你陪我去逛街吧。”她想了想，艰难的拿主意。
　　不过，阿南应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吧，她不安的看过去，却见他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
　　大学的时候，莫择南大男子主义泛滥。从不陪女孩子逛街，也不乐意傻乎乎的在一旁拎着东西当苦力。为此梁声经常跟他抱怨，他却不当回事。
　　有这种闲工夫，还不如多看几个合作案。
　　他对那种二十四孝男人向来嗤之以鼻。
　　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
　　记得有次，梁声死磨硬泡的让他答应了陪着买一个小饰物。
　　结果一从商场出来，看到别人男友一手几个袋子，对女友嘘寒问暖，她就嫉妒的心里冒酸泡。
　　然后故意睁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哪能不清楚她打得什么小算盘，却偏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东西。
　　好在当时公司来了个电话，他急赶着回去处理一份文件。便匆匆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固执的梁声在原地等他等到天黑。
　　后来，梁声还因此气的好几天没理他。

　　梁声也想起来，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
　　哪有男朋友是这样的！
　　她鼓着腮帮子翻旧账：“那次你一个人走了，害我被朋友鄙视死，今天要是再这样，哼哼！”
　　她认真的握着拳头，威胁性的摆了摆。
　　莫择南不免扶额，女人啊，真是一种记仇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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