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深深难择许

　　顾阿姨是个奇怪的人，除了莫择南不跟任何人说话。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好像没见过你这个人。
　　但是她做菜是真的好吃呀。
　　梁声忍不住暗暗流口水，卤味蹄子，口水鸡，粉蒸牛肉盏……
　　她捏了捏明显丰腴的腰身，不禁有些发愁。
　　再这样吃下去，想不变成猪都不可能。
　　于是，她从外面买了一堆报纸杂志，盘着腿，攥着枝荧光笔开始涂涂画画。找个工作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胖了吧。
　　莫择南扯了扯领带打算出门，正好看见梁声窝在沙发边上专心致志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走过去问她。
　　“这是什么？”
　　一张好好的报纸被各种彩色颜料钩满了。
　　她皱着张小脸，也不抬头，苦恼的回答：“在找合适的工作啊。”
　　“在这住的不开心？”莫择南皱眉。
　　“不是啊，”她抬起头，拍了拍胖乎乎的脸颊，“只是闲得慌，你看我都胖了。”
　　莫择南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女孩子还是胖点好，梁声原来就是太瘦了，所以生个病就那么吓人。
　　她挑了挑眉，没有阻止她，只是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想要个什么工作？”
　　她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板着手指一样一样数：“工资不用太高，活不用太多，最好是工作环境简单一点……哦哦，最重要的是食堂一定要好吃！”
　　他不禁失笑，要求还挺多。这哪是找工作啊，分明是人家公司找祖宗。
　　其实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也挺好的，只是……他想起大学的时候，梁声那个坐不住的样子，不免有些头疼。
　　梁声嫌弃他打断她的思路，指了指腕上的表，不怀好意的提醒。
　　“哎，莫总，你上班迟到了哦。做老板的怎么能不做个好表率呢？”
　　莫择南的视线落在花花绿绿的表上，的确快来不及了。
　　“嗯，那你继续找。记得把简历都投出去。”
　　“知道了，快去吧。”梁声望了望四周，见没人之后迅速起身在他的唇上映了一个吻，“你越来越唠叨了。”
　　“你乖一点，知道吗。”他从厨房端来一杯蜂蜜水看着她喝下，最近天气太干燥了，怕她嗓子不好。梁声鼓着腮帮子喝完之后，莫择南才拿过放在一旁被某人玩到没电的手机出门。
　　“张叔，集团名下有几个报社？”
　　“五个。”这些报社不是集团盈利的主要来源，一般用来造势，引导舆论对莫氏的正面导向。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张叔不免疑惑。
　　“叫下面的人把资料整整，下午放到我桌上。”
　　“……是。”
　　偷瞄了一眼正在看合同的莫择南，表情很正常。没听说公司有对这几个报社进行大动作的消息，怎么突然想起这档子事了？

　　睡了半天午觉，梁声扶着晕晕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哎，这样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就跟一只宠物猪真是没什么区别，打开手机登陆邮箱看了看，除了产品推销邮件，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有点泄气，不过也是，她又没有过硬的就职经历，怎么可能立刻就找到心仪的工作呢。
　　她举着牙刷，吐着满嘴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抓狂。
　　没工作的日子实在是太颓废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得想个办法动一动。
　　抬手看了一下表，四点半。
　　现在这个时间过去，找阿南一起吃晚饭好了。
　　梁声动作迅速的开始换衣服，留了张纸条给顾阿姨。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个小区根本打不到车，自己上回来走了大半个小时。她望了望已经有一段距离的别墅，又看看前面隐隐约约的车辆。
　　还是不要回去了，好丢人，反正没多少路了，还是靠自己的腿吧。
　　出了别墅区，好不容易上了辆出租车，没想到这个司机先生开车还挺快，到了莫氏大厦楼下她才确信，这次真是妥妥的坐了一回飞车。
　　来的太早了，现在莫氏还没下班。现在进去影响好像不大好啊，要不先去找个地方坐坐再给阿南打电话。
　　昨晚刚刚下过小雪，今天又出了太阳，路上湿漉漉的，还有些碎冰。她出来的急，现在倒是冻得有点受不了了。
　　梁声拿出手机正打算搜搜这附近的特色茶馆，身旁走过一对情侣，女孩子恶作剧的把手伸进男朋友的领口，男孩子被冻了个激灵，却还是忍着没拿出来。
　　梁声看得羡慕，又想起自己孤零零的找地方吃饭，不免有些气馁，视线一转，一个熟悉的人抱着一摞厚厚的东西从莫氏大厦出来。
　　那人躲着脚下的水坑，不经意的一抬头目光跟她对了个正着。
　　呃……
　　想避开也来不及了，梁声只好扯了个僵硬的微笑迎上去，不然实在太尴尬。
　　陈浩还想着是不是自己花了眼，这不是消失了很久的梁声吗，好像变了好多。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又怕认错人。见她眼神跟自己对上，明显的愣了一下才确定真的是那个牛皮糖梁声。
　　站在莫氏楼下见到她，这真是个狗血的情景啊。陈浩的八卦之心砰的一下爆发出火花，立刻两眼放光的追上去：“梁声，好久不见！”
　　“嗯，陈浩师兄，很久没见你了。”她看了看西装革履的陈浩，笑着打哈哈，“看上去最近过的不错啊。”
　　陈浩是莫择南大学师弟，不知道两人怎么认识的，梁声追着莫择南跑的那些日子里，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没少添乱子，当然了也是个很好的情报机。
　　陈浩不接话，眨了眨眼睛反问：“师妹来这里找人？”
　　虽然当年莫择南和成媛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梁声也消失不见，但这几年下来他难道还会不知道自己那个死心眼的师兄还想着谁。再想想梁声当年大一的时候对莫择南的那个热乎劲儿，他也不相信她会那么容易放弃。
　　“路过，路过……”她可不想这个大喇叭到处去胡乱猜测、宣传两人的关系，只好心虚的回答。
　　“你这路过可真够远的？我可从来没听说你在这附近工作或者在这里有房子。”陈浩可不相信梁声随口胡诌，“来找人就直说吗，我帮你啊！”
　　他兴奋的直接拿起手机就要拨号，梁声一看形势不对，眼疾手快的从他手里一把夺过：“真是怕了你了，我自己打行了吧。”
　　陈浩嘿嘿一笑，就说这两天莫择南怎么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企划部也很久没人来跟他抱怨总裁是个暴君了，原来是两人破镜重圆了。
　　在灼灼的目光监视下，她只好认命的拨通电话：“阿南，你下班了没，我在你楼下。”话还没说完，陈浩从一旁凑过脑袋：“师兄，请吃饭请吃饭。”梁声瞪了他一眼，重新把电话抢过来贴在耳边，那边好像还在开会，只听见模模糊糊的讨论声，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莫择南的声音：“我这里马上就结束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让陈浩师兄带我去，你先开会吧。”好好的惊喜变成了惊吓，梁声垂着头又瞪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
　　那边的会议已经接近尾声，梁声听到莫择南好像在跟助理交代事情，过了一会儿才示意声声把电话递给陈浩。
　　陈浩兴高采烈的接过电话，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他又满脸愕然的挂掉，哀怨的表示自己钱包缩水了：“你家那位说，择日不如撞日，让我提前交一下份子钱。”
　　即将大出血的陈浩不情不愿的带她去了一个挺有名的私房菜馆，两个人七弯八绕的才找到。
　　是个小巧的四合院，从外面看上去不怎么大，进去了才发现内有乾坤。
　　两边添了长廊，天色还不是很晚，红色的灯笼也没点着，顺着走下去后面是个阁楼，很像古装电视剧的亭台楼阁，雕栏画柱，十分别致。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面的摆饰和家具看上去都是名贵的珍品。等到看见菜单上那一串串零，梁声不由咋舌，这下陈浩真是被宰狠了。
　　看来看去实在下不了手，她不由抱怨：“还是你点吧，我怕消化不良。”
　　陈浩比她还哀怨，满脸痛苦的报了一长串名字，看上去很熟悉，应该是经常来的。梁声略略一数，足足有十几道菜。
　　“要那么多干什么，又吃不完。”
　　“你家那位要求的，说一定要到份子钱的程度。”陈浩咬牙切齿。
　　梁声后来才知道陈浩这个总经理特助月薪实在不低，年终奖也颇为丰厚，这顿饭根本是九牛一毛，哪像他表现的生不如死。
　　服务员为他们烫了杯子之后倒上香茶，就很礼貌的出去了。这茶芬芳扑鼻，梁声对于这些向来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一定是好茶了。这钱花的也不算冤枉。
　　两人很久没见，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就对捉弄莫择南臭味相投，很快那一点点陌生感就消失无踪。陈浩也问了她这些年的事情，他只知道梁声生病了，后来就再没了消息。莫择南不说他也没地方去问。梁声笑着说自己傻人有傻福，病早就好了，又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聊着。
　　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推开，莫择南手上搭着件外套进来。
　　梁声狗腿子的凑上去，踮着脚尖取下他的围巾，把他高大的身躯摁坐在她身边。
　　莫择南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试了试温度，好在包间里开了空调暖和的很，反倒是他的手温度略低。她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小手包着他的大掌，无意识的蹭了一下。
　　等他手上的温度上去了，她才乖巧的倒了杯茶塞给他：“我不冷，你喝口茶暖暖。”
　　被忽视的十分彻底的陈浩嫉妒的干嚎：“你们俩这是要气死我这个光棍！”
　　莫择南不搭理他，给梁声理了理微乱的鬓发：“今天怎么出门了？下次出来我让人去接你。老宅那边说你没用车，天气这么冷生病了怎么办？”
　　当着陈浩她也不好意思再撒娇，拉下他的手点头听训，反正全都应了总不会出错吧。
　　“喂喂！”陈浩敲桌子，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幸好上菜的来了。
　　梁声正了正身子坐好，莫择南看着她，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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