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Nightfall

　　牡鹿，黑犬，狼人，老鼠。四只动物漫游于月光下的森林。
　　终于某一天老鼠遁向黑暗，然后死神在夜幕里悄然降临。
　　远方的教堂里丧钟四次敲响。
　　无人生还。

　　-----------------------------TBC-------------------------------------

　　他们来的太晚了。
　　地牢里狼藉的血迹和爪痕展现出这里的囚禁者曾是怎样惨烈而不屈地抗争过，酷刑，折磨，还有他不知道用怎样的勇气和坚强才熬过去的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个月圆。
　　然而没有第二次了。
　　太晚了。
　　有人发出了负伤野兽般的悲鸣，继而寂静无声。

　　James Potter扶着牢笼的门跪倒，手指痉挛地扣入铁锈里，鲜血淋漓。他似乎试图发出嘶吼或者哭号，但是他只是张着嘴，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哑巴了一般。Lily跪在他身边，用颤抖的手臂环抱着她的丈夫，泪水无声地漫出她美丽的绿眼睛。

　　轻微地叮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带着艳丽的血色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这声音打破寂静也让James终于找回神智，他僵硬地注视他最好的朋友，对方在最初的崩溃后变成了近乎可怕的平静——或者说死寂。
　　“Padfoot——？”他艰难地站起来朝他的朋友伸出手，然而对方没有抬头。

　　Sirius Black第一次没有回应James Potter，也没有再看那把被他丢开的银匕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无声燃烧，烧成灰烬。
　　他慢慢地，轻柔地拨开怀抱里的人凝固着血迹的浅褐色碎发，低头亲吻自己挚友与恋人冰冷的额头。

　　“——Moony，我们回家。”

　　Remus Lupin的葬礼在隔天举行，那是个月圆的日子。Sirius坚持要求晚上进行葬礼，James和Lily没有理由拒绝。
　　——自从五岁成为狼人之后，Remus第一次以人类的形态迎来了满月的清辉，然而他自己再也不会知道了。
　　Lily流着泪举起魔杖在棺木里堆满白色的百合，棺木里的人看起来苍白而平静，宛如沉睡。Sirius静静扶着棺木弯下腰，在他恋人的额头上落下最后的告别之吻。然后James看到他无声地开合嘴唇，在Remus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正在失去他所爱的一切。

　　Sirius亲手把棺木合上，最终只有一方铭刻月轮的白石墓碑在圆月下映出柔光。
　　满月之夜月色沉寂如水，它是否知道自己的光辉下不再有那世上最温柔的狼。

　　四个Marauders，他曾以为他们是如此密不可分牢不可破胜于血亲兄弟。失去彼此这种事情仅仅是想想就让人无法忍受。
　　然而从三年前Peter选择背叛带来希望毁灭的一瞬间，Marauders就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他们分崩离析。

　　失去Harry的第五年，经过无数次殚精竭虑，Lily终于堵到了Peter Pettigrew。她因为憎恨和悲痛而颤抖着，举起魔杖。
　　Peter试图向James求饶，但是他能做的只是背过了身。他无法亲自动手，但他也无法原谅。而作为失去孩子的母亲，他的妻子有权利复仇。
　　这五年她已经在脑中排演过千万次这样的场景，而这是她第一次念出这个咒语。

　　“——Avada Kedavra.”

　　绿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
　　永别，我曾深爱过的挚友，我仍憎恨着的叛徒。

　　第七年，Godric山谷的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时，彼方沉睡已久的孤狼终于等来了黑色的巨犬，刻着圆月的纯白墓碑边多了一座铭刻星辰的黑色墓碑——尽管墓碑下空无一物。

　　James以为Sirius会永远跟他并肩战斗到生命尽头。就像Gideon和Febian Prewett兄弟那样。毕竟他们从上学时期就形影不离宛如双生子，他们一起恶作剧一起关禁闭一起在满月的日子冒险一起骑着飞天摩托发疯一起和食死徒战斗——他从未想过这不是永远。

　　“Padfoot，要知道只剩我们了我拜托你——我求你不要让自己总是落入危险境地好吗！”
　　失去Remus之后Sirius比以往更疯狂更拼命地战斗，在他一次又一次受伤后James感到某种恐惧。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最好的朋友，但他又在内心拼命否认这一点。
　　“得了Prongs什么时候你成了我们中间爱操心的那个。”
　　因为某个人不在了。
　　“够了，我很严肃（serious）——”
　　“我是Sirius没错。”
　　“Padfoot！”
　　“我知道，我不会傻到送死的Prongs。我还指望活得久点替Moony多干掉几个食死徒呢。”他懒洋洋地微笑，眼睛却是冰冷地宛如死去。

　　Lily说得对James Potter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你居然信了他。

　　接到挚友守护神带来的紧急求援后James带着人疯了一样冲向出事的海滨，可是有的时候命运的冷酷让人绝望——他还是晚了一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Padfoot？Sirius？……Sirius Black！！！！！”他绝望地呼号着朋友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海潮。
　　为什么——他们——总是——晚了一步？！

　　袭击的食死徒只有三个活着，他们的口供表明，当时他们将近二十个人把Sirius Black堵在了海边，这场围剿战里他们损失了七个人才重伤了对方。
　　在这样无计可施的绝境里，伤痕累累的黑长发青年只是无畏而无谓地大笑，仿佛嘲讽又仿佛解脱。他就这么笑着举起魔杖，发出了最后一个咒语。

　　那是厉火咒。

　　James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掌握这个天杀的咒语的，他也没机会再问了。
　　那时狂暴的魔鬼火焰如地狱挣出的凶兽，瞬间吞噬了在场的一切。除了那三个跑得快的食死徒，其他的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波浪依旧冲刷着这刚刚遭受过血与火洗礼的海滩，平静地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没有血肉，没有骨骸，甚至没有灰烬。他消失地如此壮烈而彻底，一如他存在的时候是那般耀眼夺目。
　　James茫然地呆立着，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眼前恍惚出现幻像，升腾的烈焰是金与红，宛如格兰芬多获得学院杯时大厅里飘扬的金红旗帜。一片金红里是Sirius的背影，他长长的黑发在火焰和大海卷起的风里飞舞。当他侧过脸时James看到火光映亮了他俊美的侧脸和飞扬的眉眼，一如当年那个桀骜不羁的少年。他在笑，张开手臂就好像他要拥抱的是久别的恋人而不是烈焰与死亡。那双死寂已久的灰眼睛里有烈火燃烧。最后的燃烧，最后的疯狂。
　　James看到他翘起嘴角，嘴唇微动。
　　“Goodbye Prongs.”

　　然后他的视线里只剩炼狱的烈火如红莲怒放。
　　天空中最亮的星辰燃烧着陨落。
　　血骨焚尽，不留余灰。

　　“你他妈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Sirius Black。”
　　他一拳砸在地上，泪水落在沙土里，消隐无踪。

　　第九年。
　　残存的凤凰社终于毁掉了所有魂器。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之后。
　　这是最后的决战了，还活着的反抗者都在这里，在邓布利多的领导下背水一战。

　　数道同时发出的死咒碰撞引起了爆炸，在绿光笼罩一切的时候James只来得及扑向Lily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
　　他知道自己看不到战争的结束了。他不再是被留下面对一切的那个。

　　黑暗吞没视线前，他仿佛看到Hogwarts巨大的山毛榉下，四个生机勃勃的少年在无忧无虑地笑闹，乱发戴眼镜的那个一边傻笑一边看向湖边深红长发的少女，褐发的那个抱着书安静地微笑，黑发英俊的那个枕着他的膝盖懒洋洋地伸展四肢，还有一个灰发的矮个子带着渴慕的眼神注视他的同伴。

　　他是如此地希望时光倒转。

　　然后。

　　夜幕降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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