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

作者:杏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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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授仙法御后敌,灵气无踪知有奇


      夏荆歌的表情明显是完全不信。
      “我伤愈快。”风甫凌沉默了一会,又解释道。
      “那也不能快成这样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
      风甫凌神色瞬间又冷硬了起来,有些厌烦地皱了一下眉,靠着墙壁闭了眼,不再理他。

      夏荆歌等个半天,不见他应答,只好又问:“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刚才看那鼠精把真气打入你体内,你没觉得身体里气息乱窜,很难受么?”
      风甫凌皱了皱眉,仍没有睁开眼,只是摇了摇头。“不曾难受。”
      “不会吧?……你听我说,逞强真的是不行的!别人的真气在自己体内乱窜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是走火入魔!等你感觉到不对劲已经晚了!”
      夏荆歌见风甫凌仍然不动如松地坐着闭目养神,不禁有些着急。他刚才被鼠精打到,到现在体内的真气都走得跟针刺一样,还没从那金属性的震荡伤害中平复下来。这换个没修炼过的人的身体,那得折腾成什么样啊,他都有点不敢想象。
      风甫凌睁开眼,不耐烦地瞥了瞥他:“别吵。”
      “……”夏荆歌顿时给噎住了,好半天才有些委屈地蹦出一句,“……嫌我修为低下的人不少,嫌我吵的……你还是第一个。”
      风甫凌微微抬高一边眉毛,看了眼夏荆歌,凉凉道:“现在你知道自己吵了。”
      夏荆歌想了想,竟无言以对。
      遂打定主意在项融和项雨过来前不再说话。

      想归想,偏偏项融和项雨左等又等不来,他又想到了一个极紧要的问题不得不问。
      夏荆歌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噘着嘴道:“就算你说我吵我也得问一下了……怎么他俩还没过来,那鼠精不会去前院那个莲花池灭火吧?”
      “……不会。”风甫凌约莫犹豫了一下,还是理他了。
      “为什么?”夏荆歌有些不解。
      “他离去的方向是后山。”风甫凌睁开眼,坐直了身体,“阿融应该是顺便把前殿的铺盖拿上了。”
      夏荆歌点点头,又问:“那后山有水源吗?近不近?”
      “近。是条河。”风甫凌说着,将身旁搁置的剑拿了起来重新握在手中。他显然明白夏荆歌的意思,那鼠精匆匆离去是为灭火,他们已经激怒他,等灭完火他肯定要折返回来。
      夏荆歌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能走吗?你们带上佛珠先跑吧,只要我留在这,它应该就不会去特意追你们了。”
      风甫凌看看他,目光黑沉沉地:“那你怎么办?”
      “我就算跑不掉应该也死不了吧?它不是要我给它当什么法器吗?肯定得我活着才有用啊。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用卷进来,我保护不了你们已是失责,只能叫你们先跑了。”
      风甫凌眉峰微敛:“失责?”
      “是啊,怎么,有疑问吗?”夏荆歌问完,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失落地说,“我身为九华派门人,竟连一只鼠精也打不过,没能好好保护你们,还累得恩人你受了伤,实在愧对你们,也愧对师门……”
      风甫凌彻底皱起了眉,他低头转了转那串古旧但佛珠早已被捻得圆润的佛珠,过了会才问:“你有什么责任,得保护我们?”
      “我是修士啊,我爹说,修士就该保护凡人。再说,你们就算留下来,也打不过那鼠精……”夏荆歌说到这,又不免有些消沉,若是他师兄在这,估摸只要一剑,就能结果了那鼠精。

      风甫凌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不开心,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竟然需要一个看起来有股子书生柔弱气的少年保护而不开心。许是因这不开心,他的话难得地多了起来:“它未必会放过我们。小雨又是那个样子,就算跑也跑不远。外面比这里头还危险,碎石雪当头砸下来,拿着佛珠也没用。”这也正是风甫凌叫项融把项雨带进来,而不是叫项融带着项雨马上跑的主要原因。
      夏荆歌一时沉默下来,他也知道风甫凌说的是实情,跑到外头去,没有遮挡,那些天柱碎石每时每刻都有砸死人的危险。这是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若是留下与鼠精决斗一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夏荆歌想着,转头去看那堆因烧水还燃着的火焰。
      它们跳动得静谧而持续,只有早已烧开的水在发出泊泊的气泡声,抗议自己被遗忘了。普通火焰没有灵气加持,夏荆歌不知道用来对付那已经有几百年道行的鼠精是不是也有作用。这个后殿说是殿,其实已经残破,原本应该是和尚们内部念经的场所,还有个摆放了不少残留经书的柜架,显然这里原先并不能烧火,纯粹是被他们三个给简单改造掉的。一些经书已经被撕了丢柴火堆里,现在夏荆歌都能看到经书的残灰孤零零地蜷曲在柴火堆边。
      显然风甫凌至少对神灵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这倒是好事。若要修习术法,自然不能对神灵和妖魔鬼怪存有多少敬畏之心。因为归根到底,修士只是比所谓的仙神能耐差些,心境差些。若不谈品性族类,修士与那些妖魔鬼怪,本质上也并无太多区别。
      夏荆歌沉吟片刻,对风甫凌道:“我刚才看你剑招很不错,只是没有内息,我教你修炼之法吧。若是你适合火系那最好,对付那鼠精正要被它忌惮。”
      风甫凌一怔:“拜你为师?”
      夏荆歌摇了摇头,含笑道:“这哪能啊,你敢拜我还不敢收……就是教你一些寻常的修炼之法,那鼠精想必很快就来,到时你会用最简单的御灵之法对付他就行。虽然要办到这点其实挺难的,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那鼠精不要太早过来吧……”
      风甫凌:“……”
      ……知道时间紧迫了还能讲这一长串,他等了一下,不见夏荆歌有下一步动作,只好提醒道,“讲口诀吧。”
      “我还得先确定你是什么五行属性……”
      风甫凌:“怎么确定?”
      “正在想。我只知大概原理,手边也没工具,只能自己试试看了。”
      “……”
      风甫凌感觉有点不靠谱。

      夏荆歌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靠谱,但条件就那样,不靠谱还不是得硬上?
      他想了想,若靠自身灵力去反推风甫凌身上的擅长属性的话,应该可行,便道:“你把手伸出来,手掌摊开。”风甫凌照做了,夏荆歌就把自己的一只手放了上去,握住他的手心施放灵力。
      自他醒来,就未见风甫凌笑过,夏荆歌下意识就觉得风甫凌整个人都该是冷冷的,握到手才发觉他掌心滚烫,比一直处在火凤袍温暖小循环中的自己手掌温度还高许多。他忍不住抬手试了试风甫凌的额头,并没发烧,不免有点奇怪。
      “怎么?”风甫凌抬手反抓住他的手腕,目中有些警惕。
      “你手掌烫得很,我看看你发烧没。”
      风甫凌似是一怔,盯着夏荆歌那双澄黑清亮的杏眼愣了愣,才放开他的手腕道:“许是方才在火堆边热的。”说完他面色微微一变,咬到舌头了。
      夏荆歌并未注意到他话里明显的不合逻辑和异常,知他没发烧就放下心来,低头给他输灵力。
      那开水还在泊泊地响着,夏荆歌听着听着,施放灵力的韵律都快跟那水声重合了。因知风甫凌体内并没真气,大约还有鼠精的真气在捣乱,起初他只敢一小股、一小股地投放试探,却都如泥入大海,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夏荆歌从前并没做过这类事,一来测试新入门弟子的灵力属性不可能用得到他,二来他灵力低微,遇到点什么意外,他不需要靠别人输灵力已经是表现很不错了,哪还能有机会给别人输什么灵力?
      所以夏荆歌对这方法的可行性判定也只停留在“理论上可行”的阶段上。遇到这异状,他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自己方法出了问题,便问道:“你什么感觉?”
      风甫凌摇摇头,“没感觉。”
      夏荆歌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施放灵力大了风甫凌承受不住,只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加大了施放灵力的强度,却仍然有去无回,不见丝毫踪影。

      怎么会这样?
      这在理论上完全不可能啊?旁人的灵力哪能瞬息之间就毫无阻滞毫无排斥地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现下这种情况着实诡异,如果打个能承前启后的比方,夏荆歌的身体还是那个浑身都是排气孔的漏瓢的话,那么风甫凌这种情况,什么瓶子都已经没法形容了,他就跟个吸灵无底洞一样……可他身上偏偏没有一丝真气。夏荆歌心中诧异,不免显露出来,咦了一声。
      风甫凌见他神色有异,正待要问,突然廊道那边传来一声喝问:“你在干嘛?”
      项融一手搀着项雨,一手拿着他那杆红缨长枪,背上还背了厚厚的一大叠铺盖。两人刚从走廊转过来,项融冷不丁看到夏荆歌把风甫凌的手抓在手中,以为他还在打风甫凌的歪主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出声喝止。
      风甫凌自然知道他在跟夏荆歌喝问什么,帮夏荆歌解释道:“他要授我修仙之法,在帮我确定五行属性。”
      项融看向夏荆歌的目光还是有些怀疑。只不过大抵夏荆歌看起来还是颇为诚恳的,他打量了夏荆歌两眼,卸了背上铺盖棉被等物,才将挽上去一截的袖口撸平了。

      其实面对此情此景,夏荆歌仍然满心疑惑,他摸了摸后脑勺上因打了一架有些松散的发髻,也不知道项融的怒气是哪来的……红尘界的人可真奇怪,脾气怎么个个阴晴不定的,是不是离魔域太近,受影响太大了……
      夏荆歌腹诽一番,转而对风甫凌道:“你身体有点奇怪,我的灵力输进去,全都找不见了……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如这样,我把五系基础修习方法都给你,你自己试试看哪个修炼起来最顺畅?”
      风甫凌:“……”
      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修士吗?
      他指着远处火堆言简意赅道:“我用那个。”
      “一般人可是想学都学不到的,你真的不学?”夏荆歌有些意外。
      风甫凌看看他:“现在学也来不及。……打完鼠精再学。”
      “好吧……”这完全不能让夏荆歌心中的忧虑消散一丝,也完全不能让他高兴一下。
      出了这种意外状况,他也知道风甫凌这时候再怎么赶着学修炼之法都赶不上了。他心中即便再没底气能战胜盛怒之下回归的鼠精,也知在遇到妖怪害人之时,断无修士抛下凡人自个独跑的道理。
      反正还欠了风甫凌一条命,便是拼死也要护住这三人的。……当然如果自己死掉了,护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归是尽力了。
      主意既已打定,夏荆歌反而有些轻松起来,便也随风甫凌所指看过去。

      火堆仍在孜孜不倦地燃烧着,白色的雾气不断地在大锅上空凝聚,又不断地消失,些许斑驳的朱红在雾气之后若隐若现……恍惚竟有些像他爹的书房。
      青烟袅袅,盘香绕绕。

      那是无数个昼日凝成的烟雾散光,又仿佛是某个特定午后的片羽吉光。
      他爹夏青芦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原本还是生疏难看,在那苍劲有力的手腕带动下,竟也写得有模有样,写出了一两笔撇捺上的笔锋。
      写罢夏青芦摸着他脑袋问:“吾儿荆歌,可知为父为何给你起名叫作荆歌?”
      夏荆歌欣赏了几眼自己和父亲共同完成的字作,将笔搁在笔洗上,回头看着他父亲摇摇头:“孩儿不知,还请爹爹告知。”
      他爹少有地重重叹息一声,轻轻揉着他本梳得齐整的总角,隔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此生注定坎坷,难常人所不能难,为父望你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做到时时有披荆斩棘之勇,常怀击节而歌之乐。是为荆歌。”

      那时夏荆歌尚不知坎坷为何物。

      后来知道坎坷就是周围随便一个人都能嗖嗖地从练气进入筑基,自己还在吭哧吭哧地蓄精攒气,一天不练就漏得比攒得还多。知道了坎坷是人与人之间原有天份上的差距,不可强求。
      现在又知道了,坎坷原来还是欲回家不得门而入,旁人都在浴血奋战,独自己游离其外。……那个他生长了十二年的地方,他竟然连守护的资格都不曾获得。
      夏荆歌不知道人的一生到底会有多长,又有多少他爹口中的坎坷在等着他,但他想,眼下这个,去对付一只鼠精,大抵还算不上是坎坷。
      就是感觉上疼了点。

      夏荆歌伸手去揉揉自己的背,忽觉天色暗得有些不寻常。
      他往塌了些许的那堵墙顶望去,但见外面乌压压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什么,只能看见有黑魆魆的庞然大物当空急剧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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