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鬼神

作者: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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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乱情几世


      宋哲宗时期(北宋,1098年),宋朝积弱不振,国气大衰。
      这一世的无忧又将满二十。太虚真人未在人间设道观,一直带着无忧住在辽国的西京(就是十六州中的云州)。因为无忧上一世的姻缘发生在宋国,所以太虚道长决定离开那儿,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情毒的纠缠。
      就在无忧一次出门时,竟有一辽国少女对他一见钟情,而且还是耶律姓氏的皇亲贵族!此女个性极端,为了下嫁无忧甚至不惜绝食自杀,最后与家族断绝关系,因为她的家族排斥无忧的汉人身份。而无力拒绝的无忧,在不讨厌那名少女的情况下同意成婚。
      太虚真人当然是只能叹气了,因为那名叫耶律兰的女子正是七仙女中性子最火爆难惹的二仙女。看来他还是认命吧,无忧食下情果后,身上的情毒不经七世情缘是无法化解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玉帝因发现九天女常常私下凡界,决定罚她禁足两百年。虽说他极为宠爱这小女儿,但也非常了解她的个性,绝不能放她下去惹祸啊!
      辛好,这一世太虚道长不用碰见让他头疼的九天女了。
      十多年后,因为女真族的兴起,宋金联合攻辽,金国出兵攻入长城,占领了辽国西京。
      耶律兰和无忧及太虚道长在战乱中失散。虽然无忧被禁用仙法,但因为有太虚道长的保护一路安然无恙,但耶律兰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不幸死于战祸。太虚道长原是想趁此机会叫无忧重新修道,但他却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封书信。
      信上说,他无法再静心修行了,不只是因为妻子的死,更因为他内心长久以来那股无法解释的痛苦空虚,所以,他只想找个平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太虚道长气极,看来他又要长途跋涉去寻找爱徒了,而且还必须在无忧满百岁之前找到啊!
      ☆ ☆ ☆
      宋宁宗时期(南宋,1198年),虽然政权腐败,但首都杭州却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异常热闹繁荣(也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城市,其繁华程度超过了唐代的长安)。这一时期,蒙古的势力正在崛起。
      这一世,年满二十的无忧巧遇被恶霸调戏的富家千金——陈香玉。她不但貌美绝伦,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及大宋第一美人。
      她一见救她的男子长相俊美、气质高贵,一颗高傲的芳心顿时沦陷,从此茶不思、饭不想相思无限长地念着心上人。这可急坏了她的家人,于是女方决定主动提亲。这在极为重视女子贞洁、民风非常保守的宋朝是极为少见的,几乎闻所未闻。所以,无忧因不忍女子的贞洁被诋毁,决定娶她,反正她也算是第一个能入他眼的女子。
      而太虚真人已懒得反对了,这名三仙女的美貌及高傲可是不输九天女,所以也一样的难缠让人头痛!不过,他也在猜测这名三仙女的阳寿能有几时,估计也不长,等到了那时他再劝无忧看破红尘好了。
      可这一世,无忧的命运似乎脱了轨!
      太虚真人本以为无忧这一世也会像前两世那样在妻子死后归隐山林,度过平静的一生。但没想到在无忧二十八岁那年(1206年),他出外结识了蒙古的成吉思汗,之后他竟然决心去为那名大汉打天下!(铁木真于1206年建国,1271年忽必烈定国号为“元”,1279年灭南宋。)
      “徒儿,你是认真的?”太虚真人得知他的决定后震惊非常。
      “是!”胸口的空虚早已逼得他无法忍受,仿佛累积了好几世的等待与期盼,莫名失望后的郁闷与怨恨,就是这股莫名的空虚逼得他想杀人以泄愤!
      “徒儿……”太虚真人似乎察觉到无忧心境上的变化了。
      过去的他,性子虽然冷漠,但这份冷漠是对苍生的淡然以待,却不会真正想要去伤害别人。但现在的无忧,是冷酷,即使杀人见血也无动于衷的冷酷!
      太虚真人无语问苍天。天哪!他该如何是好?好好的再世佛陀竟在他的引领照顾下一世比一世冷漠,而这一世竟要变成冷血无情的杀人魔?
      “无忧,玉儿呢?玉儿怎么办?她如此深爱你,你真要抛下她去大漠打仗?于心何忍?”唉,怎么办哪?无忧自成亲后就禁用仙法了,这让他如何放心爱徒用血肉之躯上战场?又不是像以前一样躲在幕后当参谋,这回可是要真刀真枪的上啊!
      “我会回来的。”就这么简单地交代一句,无忧转身走了。
      “等一下啊,徒儿,你至少也该去跟玉儿道一声别啊!”太虚真人急忙喊住那远去的身影。
      “师尊,说了就走不成了。”无忧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从此,他跟随成吉思汗到处征战。大汉早就看出他绝非“池中物”,对于无忧的投效欣喜不已。而后,无忧的熟知兵法、骁勇善战果然没让大汉失望,他不但重用无忧,还封无忧为“万户长”,即便是蒙古贵族也不得不对无忧的才智武功心服口服。
      ☆ ☆ ☆
      冰魄山

      冰天雪地,寒雪纷飞,却有两抹一红一白的身影不畏寒冷。
      “玥儿,她……不再等了吗?”红魄叹息。这百年多来,玥影几乎天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
      “红魄,把那条蠢蛇赶下山去!”白魄俊脸阴沉。
      “别对我吼,有本事去跟玥儿说。”红魄斜睨他一眼。
      还装?明明就是看不得玥儿为情所苦!
      “红魄,她……在步你的后尘……”碧绿幽眸忧心忡忡。
      玥影回到冰魄山百年多,白魄也看着她痛苦了那么久!曾经天真单纯的性子不复、可爱无邪的笑靥不再……她变得面无表情,变得沉默寡言,但有时又像是发了狂……
      “是啊,连我也摸不透玥儿的心思了。唉——”红魄忧虑长叹。
      她的玥儿啊,原本有一张藏不住心事的脸,纯洁清澈一如碧水,透明得显示出喜怒哀乐。但现在……
      红魄摇了摇头,连她也觉得现在的玥儿即熟悉又陌生。数不清的夜晚,她和白魄看见披头散发的玥儿,在冰冷的月色下扯着头发嘶吼哭喊……那情景熟悉得让他们心惊肉跳!
      红魄太了解了,那种深刻的嫉妒……
      他的温柔到底给了谁……在日日夜夜中反复臆测,深爱的男人究竟枕在哪个女人怀中……为了他的背叛而恨得刻骨铭心……
      “可怜的玥儿,她迟早会崩溃!”红魄同情,更心痛。
      “所以定要把那条蠢蛇赶下山!”白魄再次强调,看似冷漠的容颜隐藏心疼。“虽然那个无忧忘了她,但她忘不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去找他,要回他的回忆,夺回属于她的爱情!”
      “白魄,你很了解无忧的每一世啊。”红魄也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知道越多,她对那名叫无忧的人类男子心存的疑虑也就越深。
      她发现,他的年龄似乎只显示在白发上,那张年轻的容颜却从未改变过,连身体都未见苍老之态,依旧俊伟挺拔如昔。而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无忧的师尊似乎是天界的仙人,每一世都守护在他身边。这般重视的态度,不得不令她怀疑无忧的身份!
      终于,她从玥儿口中得知,原来无忧的天命竟是成为三界大圣!
      唉,可怜的玥儿啊,她一开始就爱错了人……不,“爱”本身就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怪命运残酷的捉弄……
      “红魄,那男人每一世的妻子都早死,我看这一世也不例外!”白魄恶毒地诅咒道。
      “哼!谁让他忘了玥儿,活该他倒霉!”红魄也辛灾乐祸。爱情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
      “不过,他性子虽然冷了点儿,但基本上还称得上温文尔雅,没想到现下却……”
      白魄嫌恶地吐出“温文尔雅”这词,至今为止他仍是讨厌无忧脸上的“假笑”。一个大男人笑得那么温柔有礼干嘛?虚伪!
      但这一世,那个无忧好象不喜欢卖笑了,反倒爱上战场。白魄实在觉得意外,虽然他早就知道无忧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但如今变成一个喜于杀戮的冷血将军也着实吓了他好大一跳。
      无怪乎人世变化无常,还不是人类在作怪!
      “他这一世不是有了一个号称宋国第一美人的娇妻吗?怎么舍得抛下那样的美人上战场?”红魄疑惑,但也为了那美人的遭遇而深表……
      庆幸!
      她才不同情呢!
      红魄扬高红艳美丽的唇。没错,她的心就是偏的,这天底下,除了白魄这个同伴,她的心只偏向玥儿。
      “玥儿,听得够久了,出来吧。”突然,红魄专注地望向空白无一物的银色天地。
      雪白的天地间,纷飞细雪中,空气像是突然凝结,缓缓幻化出一道艳红身影……
      “蠢蛇,你竟敢偷听?”白魄羞恼,他居然给她看见他关心她的蠢模样。
      “红魄姐,我真的是想不看、不听,学着去遗忘……”
      “忘不了的!”红魄打断,“若忘得了,你就不会伤害自己了!”她拉起玥影的衣袖,雪白藕臂上尽是斑斑青紫红痕——紫得发黑、深得似血!
      “痛吗,玥儿?”
      “不,不痛。”玥影笑得戚然。这么飘忽美丽的笑容是过去天真的她无法拥有的,但在她尝过“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后,她一直就是这么笑的。
      一想起无忧——那个让她用全部生命去爱的男人,她无时无刻都为了思念他而心痛……所以,她只能紧紧再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拼命压抑心头的嫉妒……那几乎快逼疯了她的妒火烧得她无处可逃!
      “玥儿,决定去找他了吗?”红魄心疼地抚着那些伤痕。
      玥儿不愿消去,她说,这伤痕像绳子,可以提醒她紧紧绑住自己的心。
      “但是……”玥影踌躇,“红魄姐,我怕——”
      “什么都不准怕!”白魄强硬地插口,“他只是忘了你,又不是不爱你!他宁可抛下妻子选择战场,但他本无理由这么做,这就说明他的心不在他妻子身上,或许他还在潜意识中爱着你啊。”
      “是啊,你与我情形不同,你还是有机会的。”红魄鼓励道,“傻玥儿,你怎能连试都不试就放手?难道你想与我一样……”
      红魄黯下脸色,曾经为爱所尝的苦楚她至今未忘!本想在天雷受劫之日了却残生,但又放心不下这傻玥儿,而雷神也被白魄轰跑了。
      “好,我下山!”
      是啊,她忘不了无忧,这份深刻的感情快逼疯她了!
      爱一个人竟会爱到想杀了他……不,她不要爱得那么悲哀,她要鼓起勇气,找回往日的爱恋与甜蜜!
      “玥儿,这一次可不准再对我失约了!”红魄上前抱紧她,同样火红的眸子开始湿润。
      这傻丫头,失去了幸福这么久,害她也跟着心疼了这么久……
      ☆ ☆ ☆
      这一年,无忧三十二岁。
      短短四年,他已成为极受大汉器重的将领,而万户长的地位更为他带来可观的财富。当然,伴随这些而来的免不了嫉恨。
      但那些嫉恨他的人却不敢与他为敌,反而处处讨好。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也因为他细密的心思、高深的城府、杀人的冷酷!虽然他有着一张美若谪仙的面容,但这么一张迷人的俊脸却从不曾笑过,深幽若古井的黑瞳永远冰冷得不见一丝情绪。
      冷血无情的处世手段,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完美得像是用寒冰雕成的男人,所有人都对他又惧又敬。敬畏他的人称他为“战神”,恐惧他的人则称其“战鬼”!
      “无忧……”
      玥影含泪遥望那屹立在大草原上的俊伟男人。一样俊美绝伦的容貌,但却少了温柔醉人的笑容;一样挺拔高大的身材,但却少了温文尔雅的气息……
      这个冷漠的男人似熟悉又陌生,萧杀的气势让人胆颤心惊!
      “无忧,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玥影心痛。为了他失去的温柔、为了他现今的冷漠,更为了自己还是这么爱他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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