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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谁会想的到，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恶作剧。“真是的……”她嘀咕着。
平时虽然孩子气却镇定自若的一个女孩，在此刻全然不知所措，实在是一件趣事。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臂弯的力道减轻几分，语声中有着浓浓的笑意，“紧张成这样，至于么？”
香芷旋定了定神才道：“怎么不至于？”无处安放的手抚上他面颊，“有人这样摸你的脸，你能安之若素？”
“可你不是别人。”
……她也知道他不是别人，但是身体与脑子背道而驰。
袭朗问她：“不打算报复回去，抱我一会儿？”
香芷旋一愣，从心里笑出来，紧张消散于无形。他倒是大方。她的手游转到他腰际，“这样就好。”又来回摸索一下，确定他腰际没有包扎着的伤，这才放心。
袭朗惬意地吁出一口气。
“可以睡了么？”她问。
“嗯。”要是身体无恙，少不得再逗她一阵子，现在确实没那份精力。再说与她也只能适可而止，闹得厉害了，她哭鼻子怎么办？他又不会哄人。
香芷旋闭上眼睛，想到背书可以催眠，就默默背诵兵书。心里有事的时候不行，静不下心来。今晚长了点儿出息，背到第三遍才睡意浓重，恍惚间觉得有点儿热，慢吞吞翻个身，沉沉入梦。
她睡着之后，袭朗臂部、腿部的伤处作痛不已，知道明日又要闹天气了。他戏谑地想，这也算负伤的一个好处，能预知天气怎样，要是有那份闲情，来日也能与人振振有词地说“昨日夜观天象，今日必有风雨”之类的话。
是该早些痊愈。
他寻到怀里的人柔若无骨的小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痊愈之后，她不需再陪着自己闷在这院中。
这女孩自有她的讨喜之处，点点滴滴的，给了他不少小小的惊喜、意外，和欢笑。
挺好的一个……小妻子。
许是今晚笑得太多，竟没了睡意，只是他睡不着也不会像某些人似的翻来覆去罢了。
他阖了眼睑，心中默念着这些日子反复抄写的一卷经文，直到睡意袭来。
香芷旋睡得越舒服起得越晚，没人叫的话，总是会睡到日上三竿。
这一日又是这样。
她一醒来，发现袭朗早已起身，又记起今日太医要过来给他针灸，心急了起来，匆匆忙忙唤人。
含笑走进门来，一面服侍香芷旋穿戴一面道：“太医已经来了，在西次间给四爷针灸。四爷说不需打扰您。”
“下次还是早点儿叫醒我。”香芷旋窘迫得厉害。
“是。”含笑瞥一眼并放在一起的枕头，眼中笑意更浓。香芷旋去洗漱的时候，她和小丫鬟一起收拾床铺，想着打今儿起给四爷四奶奶准备一床被子就行了。
香芷旋梳妆之后，刚走出寝室，铃兰迎面而来，“四奶奶，老夫人过来了。”
香芷旋望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觉得更冷了，瑟缩一下，出门去迎。
老夫人见了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径自到厅堂落座，视线缓缓逡巡。
香芷旋知道老夫人在找谁，道：“太医正给四爷施针呢。”
“哦。”老夫人闻言起身，要去寝室。
香芷旋险些冒汗，忙指一指西次间，“四爷在那边。您先喝杯茶等他一会儿吧？”
“还是我去见他。”老夫人语声和煦，“要我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辰。”
这倒是实话。袭朗最爱把不想见的人晾起来。
恰好太医走出门来，见到老夫人先是一愣，之后赔着笑上前施礼。
老夫人态度和善地询问了几句袭朗的病情，吩咐人送太医出门，转身去了西次间，没忘记唤上香芷旋：“你随我过去，有事与你们商量。”
袭朗施针的部位是背部、腿部，此刻刚穿好中衣，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得老夫人的语声，睁开眼望过去，“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老夫人笑着坐到软榻近前的椅子上，“听太医说你已见大好，我这心总算是落了地。”
“也不一定。”袭朗笑微微的，“要是出点儿岔子，还是可能死于非命。”
老夫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笑道：“瞧瞧，你这个孩子，说话总是没个忌讳，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袭朗坐起来，拉过靠枕垫在背后，“什么事？”全没寒暄的耐性。
老夫人也知道他的脾性，便直说了：“你母亲正忙着给你三哥筹备婚事，可是……”她长叹一声，“你这几年不在家中，也就不晓得一些事。你三哥是个不争气的，在外挥霍无度，欠了账房三万两银子。你也知道，这几年是你二叔打理庶务，昨日他知道此事后气极了，说一码归一码，责令你三哥先把亏空补上，不然一两银子都不会支给内宅。你也知道，你二叔平时没火气，一旦发作起来便是说一不二，他要是借着这件事闹起来，家里不就乱了么？”
“听来听去，也跟我无关。”袭朗置身事外，“他们要闹就闹，您别管。”
香芷旋垂眸看着脚尖，唇角却翘了起来。
老夫人神色黯然，“我倒是不想管，可又怎么能撒开手。这不，一大早的，你二叔二婶把你母亲请到西院念叨这件事，你三哥则跑到我房里痛哭流涕，求我给他想想法子，把这件事先敷衍过去。他也不是怕你二叔闹，怕的是你爹知道后发脾气。”
袭朗道：“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又挂上了笑，“眼下家里只有你们夫妻两个手头宽裕，你就不需说了，皇上赏了你千亩良田、万两黄金，至于芷旋，陪嫁格外丰厚了些。”她看向香芷旋。
香芷旋还是看着脚尖。
袭朗轻轻一笑，“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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