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过重山亦有情

　　Chapter 18．回家（一）
　　飞机到达Z市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我没有告诉家里人回程的时间，所以只能拖着整整两大箱行李打车回家。
　　两年多没回来，Z市的交通似乎更让人烦恼了，堵的一塌糊涂。
　　看着熟悉的街景在窗外一点点划过，竟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开门的是妈妈，我轻轻的叫了声：“妈。”
　　“小囝？”妈妈略显清瘦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妈，“我又叫了一声。
　　“老苏，小囝回来了！”妈妈朝着屋里喊爸爸，“总算回来了，快进来。”边说边要接我的行李。
　　“妈，我自己来吧，很重的，爸，我回来了。”老爸站在我妈身后，竟然胖了不少。
　　“你还知道回来？”爸爸板着脸说。
　　把行李放在门边，上前搂着老爸的脖子，“爸，我想你想的都瘦了，你是你看，你竟然都胖了，一定是没有想我。”
　　爸爸咕哝了一句：“头发剪这么短，像什么样子。”也没有要挣脱我的意思。
　　妈妈背过身像是在抹眼泪。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的任性，终究是伤了他们的心。
　　“妈，有什么能吃的，飞机上的饭难吃死了。”我拉着爸爸做在沙发上。
　　“回来也不说一下，我让惟冬去接你啊，冰箱里有面条，我给你煮碗面啊？”妈妈说着朝厨房走去。
　　“行啊，多煮点啊，对了，我箱子里给你们带了好多特产，里面有好吃的蘑菇，您放一点到面里，可好吃了。”我起身去开箱子。
　　这次回来，衣服没带几件，两个箱子里装满了大家的礼物。
　　把几袋蘑菇木耳什么的送到厨房，又给爸爸献宝。
　　“爸，别看这人参小，全是地道的野生人参，咱们这边卖的草参根本没发比，我托朋友买了好多，过两天给舅舅表哥他们都送些去，就是飞机上不能带酒，要不给三舅四舅带点C城的酒，用参泡了酒，特别好。”
　　“行啦，明天再摆弄吧，先去洗手，你妈一会就把面下好了，我去给你表哥他们打个电话去，回来也不先通知一下。”他拿了手机拨号。
　　“哎呀，不是想给你们惊喜嘛！那你跟他们说我过两天去看他们哦。“我洗着手，突然想起一件事，冲着爸爸喊：“爸，之前听米乐说他们今年要去加拿大过年，是吗？”
　　爸爸已经在讲电话，没回我。
　　妈妈喊我吃面，我就问了妈妈。
　　“嗯，是啊，你二舅都栓两次了，老二心脏又不好，见一面少一面啦！所以今年，惟赫，老三老五和你四舅他们一大家子就说去瞧瞧，亏你回来的早，过几天，他们就走了。“她陪我坐在餐桌上，说：”快吃吧。”
　　我妈说的都是家里的大排行。
　　“那今年在哪过年啊？”我边吃边问。
　　“你大表嫂不去啊，三舅和老四一家也在，再加上我们，人也不少了。”
　　“您和我爸怎么不去啊，人家老头老太太现在都喜欢旅游。”许是饿了，就觉得我妈做的面条怎么能这么好吃？吃太快的结果，呛到了。
　　“慢点吃，”我妈递给我一桌水，“多大人了，又没有人跟你抢？”她又替我拍背。
　　我喝了水，咳顺了气，这下放慢了吃的速度，“妈做的就是好吃。”
　　她慈爱的看着我，继续说：“你二舅早年留学到那边就没怎么回来，这些年，关系也淡了，再说，你爸这病，我也不愿意去了。“
　　“我爸血压高严重了吗？”我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爸爸。
　　“还那样，吃药控制的不错，主要是糖尿病，哎！”说着叹了口气。
　　我吃惊：“我爸什么时候有糖尿病了？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五月份查出来的，也不算严重，就没告诉你。”妈妈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气。
　　面条堵在嗓子有点难受，难道真像楠楠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我突然不想再回C城了。
　　吃过饭，我腻在爸爸身边，跟他们说C城的趣事。
　　突然，妈妈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去卧室拿了一个大信封出来。递到我手上说：“小囝，上个月有人给你快递来的，忘记跟你说了。”
　　我拆开是一封请柬，是我大学同学聚会的，日期是１月１日，过期了。
　　我说“没事，同学聚会的，奇怪怎么没听楠楠跟我说啊？对了，我明天要去看看她们，我们后天再去老宅吧？”我打了个呵欠。
　　爸爸就说：“快点去洗洗睡觉去，明天早陪我去逛早市。”自从爸爸退休后，买菜的工作就光荣的交到了他手上了，因为妈妈就参加了小区的舞蹈队，早上要跳舞。
　　“好吧，那你们也早点睡啊。”我摆摆手回了我的卧室。
　　屋子里的陈设一点也没变，妈妈打扫的干净整洁，就连我走之前看的书还依然摆放在桌头柜上，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C城干燥的天气，被子总能晒的又松又软的舒适，Z市的湿冷却让我有点不适应。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索性扭开了台灯，随手拿了本书看，直看到两三点才渐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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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早起的我竟然睡到快九点才醒，洗漱完才发现家里没人。
　　桌子上留了张条，是爸爸刚劲有力的笔迹：早饭在锅里，我跟你妈去给你陆阿姨送点你带来的土特产，一会就回。
　　陆阿姨是他们的同事，一生未嫁，住在不远的小区，和我们家到是常来往的。
　　我吃完早饭，给张楠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梓童？”听筒里竟然传来的是王小明的声音。
　　“明师兄，是我，楠楠不在吗？”
　　“她趁着孩子睡着，陪我妈去超市了。手机没带，你找他有急事不？我一会让她给你回？“
　　“没什么事啊，我回C城了，想去看看你们，你回家了？“看来他们他不在家。
　　“嗯，今年学校放的早，我妈也想孩子，就提前回来，节后就回去，啊，张楠回来了，我把电话给她，你等下。“
　　“哈喽，找我什么事？“张楠的声音。
　　“嗯，没事啊，回C城了，想去看你们呢。“
　　“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早说啊，我们就晚几天再回来了。“
　　“昨天晚上，我初六走，那回来再聚吧。“
　　我们又随便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突然看到爸爸买了不少青菜，还有一块牛肉，决定给他们做顿饭，让他们尝尝。
　　爸妈回来时，我已经炖好了牛肉，切好了青菜，等他们回来开炒。
　　我爸看我在厨房做饭很是意外，“哟，我姑娘出息了，味道还挺香。”
　　“嘿嘿，你们快去洗手吧，很快就可以吃了。”我们他们推出去，开始炒菜。
　　简单的两菜一汤，爸爸一个劲的夸我，说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妈妈也微笑附和。
　　“那当然了，正经学过的啊。看我把我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你们可算放心了吧？”我得意的说。
　　我妈却有丝心酸的表情。
　　吃过饭，我陪爸妈去买年货，没想到回来竟然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钟教授。
　　钟教也没意外见到我，他让跟他一起来的两个年轻人先走，和我一起到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下。
　　钟教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他，两年不见，钟教头发都有些花白了，精神却还是一样的好。
　　我笑着问候他：“钟教，您最近还好吗？”
　　“小苏啊，你说什么叫做好呢？对于张是来说，我们活着叫好吗？我有时候常常想，我们活一生，经历过挫折，失败，成功，喜怒哀乐，为的是什么？功成名就也好，乞丐也罢，最后也都是一坯黄土啊！金钱啊，名利啊，有什么意义？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我疑惑的摇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我在微信里看到有人发了一句话，叫‘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似有所悟：活自己的，过自己的，不要顾忌太多，我希望你失去爱情，不是哀哀不振，而是□□重生。”
　　我泪盈于睫，钟教是在开导我，当时我不够理智，让身边的人为我担心若斯。
　　“我想，张是也是这样想吧，我当时去考博，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张是希望我考，我考上不去读，很多人可能觉得我是再逃避，也许会有这样的原因吧，但更多的，我却想做我自己，我答应过他，我会好好的，对他，我不愿食言，也……不忍食言，张是于我，只有美好。”话说出来，我心理突然轻松起来。
　　张是，我终将你放下。
　　钟教欣慰的笑说：“其实，我也认为你不适合做研究，你能想到这些，很好。”
　　我们静静的坐着，在这一刻，让我们来怀念你，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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