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途：商女也妖娆

　　午饭并没什么胃口，我便早早向两位爹爹道了安回房中休息去了。
　　红莲姐看了我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她也有自己的心思，若真能有人替了她，只要安排得合理，不让皇上怪罪下来，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与李亮相爱、相守了。
　　我的贴身侍女是婉清，她是碧落的妹妹，才十二岁，原本她和自己的姐姐一起服侍红莲姐，后来被干爹调到我这来服侍我。
　　她虽年幼，伺候起人来却是细心的很，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活像是个机灵鬼。她一早就为我收拾好了床铺，见我脸色不愉，便说道：“今日莲花开了，天色还尚早，奴婢陪二小姐去后花园散步赏花吧。”
　　我疲倦一笑，“不了，我累了，先睡了。”我无力地走至床边，见她仍站着不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晚饭我就在房里吃，你先下去吧。”
　　她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我心中烦闷不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全无睡意，我呼地坐起身来，窗外阵阵微风吹来，竟透着一丝寒意。晚饭时，娘被干爹的手下接了过来。娘亲自端了一碗冰糖燕窝羹来看我。
　　娘唤我一声“莲儿”，眼中看不出悲喜，脸上却笑如春风，想是得知我要进宫面圣而为我高兴。我忍受不住，泪水竟夺眶而出，猛地扑到娘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娘一手附上我的头，说道：“莲儿，乖，哭肿了眼睛就不大好了。”我起身坐在娘的身旁，小声呜咽道：“娘，我不想进宫。”
　　娘叹了口气，说：“女儿啊，这可由不得你，你本就是富贵之命，你遇到蓝家大小姐那也是命中注定，改不了的，娘知道你从小就向往自主，可是你若不去，那就真得蓝大小姐去，我听说那蓝大小姐性子极烈，为了不去选秀硬是放火伤了自己。你难道真忍心见她再自寻短见吗？”
　　我知道娘从不会劝人，这一定是爹教的不假。我自是不会让娘难做，于是哭道：“红莲姐一直待我如亲妹妹一样，我自然不忍心见她痛不欲生。”
　　娘笑道：“这就对了，你就放心吧，你爹都跟我说好了，到时候，你就以蓝家二小姐蓝水莲的身份去面圣，虽是庶出，但还算尊贵。你切莫失了礼仪，也不要太露锋芒，记住，你只是去替生病的姐姐补个秀女的缺，转一圈便就回来了。”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答应道：“莲儿会谨遵爹娘和干爹教诲，凡是自会讲求分寸，循规蹈矩。”
　　娘长叹了一声，说：“皇宫乃是非之地，你也莫要怪你爹心狠，只是娘的身子弱，也指不上你那四个哥哥，你生来就是富贵之命，齐家的希望也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我咬了咬牙跪在娘的面前，说道：“娘，您不必再说，莲儿明白，无论后天选秀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事事以齐蓝两家为重，绝不会让娘为难。”
　　娘眼中已有老泪，她连忙将我扶起，说：“好女儿，我果然没有白生了你！”
　　我连忙取出袖中手帕，轻轻地为娘擦拭泪水。
　　选秀那天是个非常晴朗的日子，洪武十年农历五月十六，是个黄道吉日，站在蓝府的大门口可以看到无比晴好的天空，碧蓝的如一块无瑕的碧玉，没有一丝云彩。这样的天气在雨季中实属难得。爹娘和干爹一同送我出的门，他们没有再嘱咐我什么，只是吩咐与我同行的婉清要好好照顾我。
　　红莲姐也由碧落搀扶了出来，她的腿伤未好，走起路来仍是有些不稳。我由婉清搀扶着，走至她的身边，她对我低语道：“上次行刺爹爹已暗中查明真相，就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丽妃所为，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并不敢轻举妄动，为了荣宠不衰，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妹妹此去定要万分小心，后宫嫔妃都绝非寻常女子，切莫让她们抓住什么不是，借题发挥，欺辱了妹妹。”
　　我不由得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低语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自会小心谨慎。”
　　她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护身符递给了我，说：“这是我让碧落在白云寺请的，希望能保你一切安好。”
　　我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路上，我双手都紧紧握着胸前的护符，一语不发。
　　我到的时候，太和门外已聚集了无数送秀女的马车，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保持异常的沉默。我被婉清扶着下了马车，与来自各地的秀女站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群人各个都是粉雕玉琢的美人，她们很少说话，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得当，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秀女。
　　我并未精心打扮，只是让婉清为我薄施粉黛，换上一袭青绿色的罗裙，头上用青丝带绑了个蝴蝶结，其余的碎发自然垂落，如此不费心思，只等着皇上“撂牌子”让我落选。一来是替红莲姐完成选秀任务，二来是可以平安回去不踏入这勾心斗角之中。
　　听干爹说，皇上二十有三，早在二十岁时大婚，后宫妃嫔不多，此次选秀是太后下旨要扩充掖庭，为皇上延绵子嗣。
　　我与婉清正在屋中等候，就听见有人叫我“莲儿”，我心头一惊，我本是来顶替的，怎会有人认识？一眼看去，就见一位举止端庄的女子笑着向我走来。
　　我头上已急出冷汗，倒是婉清笑嘻嘻地迎了过去，像是很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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