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不再红着眼

　　我开着车匆匆赶到钱柜，一路上开得飞快，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却丝毫没有减轻心中的紧张。车停在了路边，12点的工体北路依然喧嚣热闹，不少人从三里屯的酒吧出来继续到ktv欢唱。

　　心还是跳个不停，我索性一把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迎着夜色，我看到两个身材出挑的男女和。。。两坨。。。烂泥。我的心重重一坠，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好久不见，苏颖乐。”刻意忽略另一个灼灼的目光。苏颖乐笑吟吟的说：“好久不见，别的同学先回去了，陈依妮就麻烦你了。” 我对她点了点头，走向两坨烂泥。

　　陈依妮面色坨红，指着邱光宇吐字不清说：“你丫不是说还能喝吗，再来一瓶啊，有种别走。”

　　邱光宇同样没好到哪去，西装也不管了，一把坐在地上：“谁说走了，今天谁走谁孙子。上酒啊！”

　　我翻了个白眼，扶起陈依妮一只胳膊，她作势要甩开。我趁机在她胳膊上捏住一小块肉，一扭，威胁地说：“肥婆，再发酒疯我就把你扔这儿让你横尸街头。” 她扁扁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死蔓蔓，你又欺负我”，停顿零点几秒好像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你捏我！”我得意地说：“你这么笨，不捏你捏谁。”

　　邱光宇听到她的叫喊，冲过来：“怎么了肥婆，谁欺负你。” 陈依妮神色委屈的指了指我。只见一个英气的面庞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我看着他那样就想笑：“你傻了吧你，我是顾蔓。”接着就没再管他，扶起陈依妮就往车里走。

　　经过苏颖乐和许言浩面前时，我没有向他们道别，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我不觉得自己还有一次勇气看他们恩爱的站在一起，微笑着跟我道别。6年前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没有什么比自以为是的爱情更加让人心碎。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回头。远处的灯光融化在茫茫夜色中，夜色温柔，许言浩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他原本绷着的脸似乎被柔化了，脸部轮廓融在夜色中，英挺的五官越发清晰：“顾蔓。不说点什么吗。” 苏颖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苦涩到极点的心情好了些，我抿着嘴不回答。仿佛听见他轻笑了一声：“顾蔓，你还是这么绝情。” 我像一只突然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手：“跟你没关系。赶紧回去，小心你女朋友脸气歪了。” 上车，关门，启动，踩油门一气呵成。我看到后视镜里他一直灼灼的看着我，表情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开。

　　许言浩，当初是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让我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表演结束才发现逗乐的那个只有我自己。

　　我没有对你亏欠。

　　绝情的那个，从来都是你。

　　许言浩扶起醉倒在地上睡着了的邱光宇。苏颖乐抱歉地说：“我看你刚才和蔓蔓不太愉快，是因为我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许言浩冷淡地说：“不用，这件事我自己解决。邱光宇我负责送回去，你也早点回家吧。”不再管她，扶着邱光宇径直走进车里。

　　苏颖乐望着他的背影，强装的笑容终于无力维持。

　　回到家把肥婆扔在客厅沙发上她就开始呼呼大睡。我拿起爽肤水倒在化妆棉上开始清洁皮肤。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许言浩那张目光灼灼的脸。小人，都有女朋友了还跟我拉拉扯扯，不要脸。想到他女朋友，大脑又一蜇一蛰的疼。谴责了他一万遍，心情才好起来。

　　我推醒睡的正香的肥婆：“赶紧去洗澡，要不我可不让你上床。”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别管我，我就在这睡。”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接着大力推她：“在这睡也得洗澡，一身酒气臭死了！“
　　她一下子翻起来：“去去去！就你事儿最多！”我看要把她惹毛了，凑到她身边讨好地说：“世界上最苗条的美女，你知道我有点小小小小洁癖，包容一下嘛。”说完还故作可爱的眨了眨眼。她一副要吐的表情：”你可别，我去还不行吗，真是倒霉催的。”说完就起身自觉去衣柜里拿出她放在这里的换洗衣物进了洗手间，我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小孩，真乖。”

　　等肥婆出来，我正在电脑前码字。她随意看了眼：“你怎么还在写小说啊。真准备以后当全职太太了？” 我说：“什么全职太太，我是全职作家。”她一脸狡黠的说：“我这儿明天有个内部招聘，如果过了就能进WG金融工程部项目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WG是一所国际知名的商业银行，总部设在华尔街。在美国的时候身边很多同学就为了一个进 WG实习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

　　我不相信写在脸上：“得了吧，就你一个小小会计师，和WG高层八杆子打不着，怎么会知道有内部招聘。“她一脸痛心地说：”蔓蔓，咱俩这么多年，你觉得我的能力难道还不能拿到一个WG内部招聘？“ 我微笑的看着她：“你每天下班就撒丫子跑，从来不加班，经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吧。自己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还认识WG高层，我也得信呐。”她一副被戳中的表情，指着我的手颤了颤：“死顾蔓，你委婉点说能死啊。” 我干脆利落：“能。”她一下子被噎住，半天一口老血吞下去，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这个消息是！”我盯着她：“是什么，说下去啊。” “是。。。反正是真的，你明天拿着这张名片去面试，话就说到这，你爱信不信。”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名片，一张简洁的白色浮雕卡片，几个烫金大字，WG亚太金融市场部项目组组长林伟。我拿着这张名片，疑惑的问：“林伟是谁啊，你认识？怎们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陈依妮含含糊糊的说：“新认识的，我还能认识个人就跟你报备啊。”我一想，也对。又想到：“我一个学专业学文学的，WG会要我吗，我听说他们只要北大清华的金融生啊。” “大姐，内部招聘，况且你有海外背景，懂吗？“ 我点了点头，刚要问下一个问题，就被她抢白到：“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那好吧。”我把名片摆在了书桌上。回过头看见她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表情。

　　“你干嘛，想上厕所去啊，别憋坏了。”

　　“去你的，我这是，我这是担心你明天的面试。”

　　“呦，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朕的工作啊爱妃。”我和陈依妮从高中开始就皇上爱妃的叫。

　　“我这不怕你天天待业在家没钱花饿死嘛。”

　　“你才待业，跟你说了我是作家！作家懂不懂！有稿费的！”

　　“就你那几块钱稿费，还不够养车的呢。”

　　“稿费挺多的，再说我在美国打工还存了好多钱呢。”

　　“行行行，反正你明天面试好好准备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啊，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陈依妮哈哈了几声：”没有，哪能啊。行了，就这样，快点睡觉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说完就缩进了被子。

　　第二天早晨。面试是早上10点钟。我选择了一件拼色毛衣开衫搭配包臀鱼尾裙，脚上穿经典款平底单鞋。既显得活泼又不失庄重。把陈依妮送到公司后，我慢慢悠悠的开着车到了WG门口，停好车。抬头就是一个弧形大银幕，正在播放介绍WG的视频。走到前台，我把名片拿出来，说：“您好，今天有个招聘的面试。”前台文员微微一笑，对我说：“好的，您等一下。”说完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总经理，有位小姐来参加面试，拿的是林伟组长的名片，好的，好的。”放下电话她对我温柔的说：“您直接到16层就可以了。”我道完谢走向电梯。

　　到了16层，我推开玻璃门。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立即迎上来：“你是来参加面试的吧？”我点了点头，她说：“请跟我来。”把我领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她停了下来：“这是总经理办公室，今天是面试最后一天，只有你一个人了，直接进去吧。” “谢谢。” 我推开门，一个极富男性化气息的办公室映入眼帘。黑白灰三色组成的现代风，线条冷硬果敢。墙壁上却极不搭调的挂着一幅书法“天低吴楚”。落地窗前一个身着黑色条纹西服的男人一手端着咖啡，望着窗外。我腹诽总经理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原以为在这个级别会是个50岁左右的成熟男人。男人终于转过身来，在我看清他五官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不是许言浩又是谁。他看见我脸上惊愕的表情，心情似乎很好。

　　“顾蔓小姐，请坐，面试马上就开始。”

　　我怔怔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还没从这霹雳里回过神来。只见他打开电视，出现了一个50岁左右面色严肃的男人和一个30岁左右打扮优雅的女人。许言浩开口介绍：“这两位分别是WG投资部的总经理和人力资源总监。好，现在面试开始，请介绍一下你自己的基本情况。“

　　我连忙把自己从走神中拉回来，看样子是个真正的面试。下一秒又嘲笑自己，这当然是个真正的面试，难道许言浩会给你开后门吗。

　　熟练的背完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打扮优雅的女人向我提问：“你拥有海外背景，与我们外资商业银行的地位非常契合。本科在Berkeley，研究生在Yale，都是名校。但是，你所学的专业都是文学，你如何认为自己能胜任投行的工作呢？“

　　我想了想，镇定的回答：“我所毕业的学校可以证明一点，我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文学不仅仅是感性人士的专长，它更需要富有逻辑性的编排。由此证明，我是个逻辑思维能力同样强的人。在金融领域，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是最重要的两个条件。拥有这两个能力，我可以在短期内吸收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我认为我可以胜任投行的工作。谢谢。”女人听完我的话后，点了点头，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是赞许还是批评。50岁左右的男人倒是和蔼的笑了笑。

　　很久没有出声的许言浩说：“假设你要成为一个团队的新leader，里面有一位无论年龄还是经验都在你之上的同事，而且其他同事已经把他当作leader。还有一位到公司时间长，工作大方向没有问题，但细节总是有敷衍了事而且顽固不愿意改正的人，你有信心搞定他们吗？”虽然有些心虚，我还是立即回答：“有啊。”许言浩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自信，说：“年龄和经验不是主要的问题，既然你会让我做leader，说明我有潜力，而他们的表现肯定让你不满意。虽然我经验不够，但是可以多学习。至于那个粗心又固执的员工，我会再给他两个机会，如果还是不改正我想我就会向领导请示不再续签员工合同。MG是个注重员工价值和效率的公司，他固执不愿改变，这样团队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选择放弃他。。。”然后又说了一些很官方的话。

　　之后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结束面试后，许言浩关掉电视，对我说：“今天的面试结束了，回去等通知吧，明天6点之前就会知道结果。”说完就一脸淡然的看着我。我装作不认识径直走出办公室。

　　我早已在心里已经把陈依妮大卸八块，居然瞒着我许言浩是总经理，害我刚才那么窘。虽然WG工作待遇，前景都很好，但天天和许言浩在一个公司，我想自己应该会疯掉。甩甩头把这些念头都抛开，WG会不会录取我还不一定呢，想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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