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英雄总是存在于轰轰烈烈的牺牲背后,而理想中的时代将不再有伟岸的英雄。我们都只是平凡的普通人,轰轰烈烈的家国天下,也只存在于年轻人飞扬跋扈的瑰丽梦境中。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民国 正剧
 
主角 视角
张良
互动
颜路
配角
卫庄

其它:民国文,秦时明月同人

一句话简介:没有他的日子是一场做错了的梦。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590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2 文章积分:81,74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近代现代-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文微言轻
    之 秦时明月/良颜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76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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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梦

作者: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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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天是阴的,像被火燎过的青灰的颜色。云层十分厚重,抖一抖就能掉下灰烬来。空气潮湿,能感觉到水雾覆盖在脸颊上,用手摸一把,仿佛摸到了一块油腻腻的污渍。声波最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中传播,远隔几千英尺的仍旧清晰地传到耳边,某种熟悉而令人惊悚的频率,一直响到脑海。
      ——嗡——嗡——嗡。
      抬头看一眼,还以为那些铺天盖地的冰冷金属,是远方归来的雁群。
      ——嗡——嗡——嗡。

      颜路侧过头,缓慢抬起胳膊,盖住刺眼的光芒。由于长久吊针而暴突的血管在掌背上蜿蜒成山脉,顶起薄薄一层干燥的褶皱的皮肤。
      “防空警报响了,是日本人的飞机吗?”
      他喃喃地问。
      一身白衣的护士扯开窗帘,灰尘翻腾起来,在阳光里跳跃舞动。
      “Mr.颜,二十一世纪,日本人的飞机不会到别人的国家上空游荡了。”年轻的姑娘动作伶俐地叠好被子,上来扶他起身,把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抖开,拎到他身侧,“来,把这穿上,就像你还是个帅小伙的时候一样打扮起来——今天是个晴天。”
      “有我的信吧?他答应过我会拍电报回来。”
      护士眯起眼笑了,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你真是个充满智慧的小老头,有你的信,今早刚刚收到,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他说‘一切平安,勿念。珍重。’真是惜字如金。”
      颜路点头,伸出手,五指细瘦如枯木,颤颤巍巍地触碰到了字条。护士却在那之前把纸片塞回了口袋:“哦不不,这不能给你。”
      颜路于是慢吞吞地收回手,战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痕迹不会随着岁月消弭,他常常在睡梦里听见轰炸机引擎的咆哮,睁眼的时候,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只有梦里才有阳光。”他又这样说,“他不在的日子,总是下雨。我不糊涂,分得清。”
      护士不以为然,但依旧笑的温柔和善:“等天放晴了,他会回家。”

      江南总有很长的雨季,淅淅沥沥地流淌着似水般的柔情,交织一张缠绵悱恻的网。美好的邂逅常在雨天发生,但遇见张良的那天,却是春夏之交最难得的晴日。阳光是轻飘飘的,晒得人也轻飘飘的,似踩在棉花上,做梦一样的感觉。
      广袤天空里连云都没有。
      错身的时候张良拉住他的手臂,俊秀眉目间神采飞扬,惊喜交错在不可思议的表情里,如同感慨某种宿命。
      “师哥!真的是你。”
      而他其实并不记得对方是谁。
      在军校时太过专注于课业,人际交往对他来说是生活中最疲于应付的部分。舞会酒宴统统是不参加的,就连同住室友的邀请也推得一干二净。
      朋友皆无联络,更莫说这个完全陌生的师弟。
      不知已被遗忘在哪个记忆角落的张良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灿烂热烈地笑着,好似觉得本该如此,又好似因为重逢的突然,还来不及察觉到颜路茫然的心思。
      幸而叙叙旧倒也没什么妨碍,这一点奇怪的细节就被忽略掉了。两人站着说了几句话,留了通讯方式,便有人过来,一脸惶急地喊着“少帅”把张良请走。
      他在轻飘飘的阳光底下看张良塞过来的纸片,上头留着碳素钢笔划下的瘦金字体。还未干透的墨水有奇异的光泽,横竖撇捺都透露出潇洒不羁的意味,笔锋凌厉地穿透纸背,在指尖留下微妙触觉。
      “子房”。那两个字就这么刻进他心里去了。

      他又突然想到很久以后的某个时刻,当他坐在书桌前,在昏暗灯火下,比对着两张旧迹斑驳的信件。那笔迹刚劲雄浑,被硝烟浸染了,有股冰冷的火药味道,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仿佛能看到男人握枪的手,骨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颜色。
      “这是张良的笔迹吗?”
      “不,不是。”他那时只觉得被谁扼住了呼吸,内心翻涌的情绪堵在喉间,开口的语气却奇迹般冷静自持,“——是不同的人。”
      “这不可能!两封信虽是不同字体,但细节极其相似,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张良对党国有异心,路人皆知。颜路念书时是他师兄,我认为应该换一个人来重新鉴定。”
      颜路抬眼看向说话的人,心念震颤中竟还有余力微笑:“这样拙劣的栽赃,怎么会有人上当呢?”
      “……卫庄将军当年情报课成绩也是很好的,你看呢?”
      卫庄轻轻瞥了颜路一眼,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冷笑着道了句:“浪费时间。”
      他感觉到男人浑身散发的寒气,比杀气更加凛冽,洞悉一切般的阴翳目光像吐着血色信子的毒蛇,顺着脊骨爬上颈项,停在颈动脉最脆弱最危险的地方。但他毫无惧色,微微挺直了腰杆,坦然地对视过去。
      错身的瞬间,听到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好自为之。”

      后来在处死这个男人的刑场上他又见到了那种眼神,决绝而痛快的神色摧枯拉朽地在他心里掀起漫无边际的风暴。卫庄阴翳的眸中从未有过什么柔情和爱恋,大概在某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只是这个男人扭曲的报复的快意。
      循着目光看去,却望到刑场另一端的人群里,另一个面容沉稳的男人。他远远看着,旁若无人,似乎只是一个路过的看客。颜路认出他来时,天色已经昏黄,地上留着一滩冷却凝固的血液。
      “我不是救不了他。”男人叙述的语气甚至是冷静的,“只是不能救他。”
      从没有任何一刻让颜路像现在这般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徒劳,终有一天赤色的阴谋曝露在阳光底下,无处藏身。那时英雄将成为罪人,他也变成了叛徒,或者被公开审判、或者被秘密处理,这一切都令他胆战心惊。
      而这一刻,又仿佛有无数的勇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心底,支撑着躯壳,令他与之相抗。等到天明,黎明到破晓,阳光冲破云层。若一切理想都不会成为泡影,必有人会得到自己曾期待过的。
      即便是已经失去。

      说起理想。
      颜路曾无数次地琢磨过那个人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最终却只想到他站在青天白日下的模样,墨绿色的军装包裹修长有力的身躯,紧俏的黑色皮带纠缠成潇洒利落的曲线。他抬起手向天空敬礼,锐利目光穿过层层霾障,看透人心。
      像电光穿透距离,无数夹杂着战火的电子信号,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在一张张纯洁的白纸上留下污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可笑的陈词滥调写在一封寄来的书信上,镌刻在战士钢铁浇铸的灵魂上,或者是谁一笔一划地写进了他心里。
      “那么,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哪边都不是。”男人侧过头来对他微笑,沸腾的热血炽烈灼烧彼此的生命,交换呼吸,相濡以沫,“用时髦点的词汇,你可以叫我‘没有主义者’。”
      “穿着党国的军装,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请你喝杯茶?”
      “这倒不错。”那对精明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不言而喻的暧昧意味,洞若观火,手指轻轻摁在胸口位置,用了点力气,好像某种□□的暗示,“或者应该是我把军装脱下来——不用再把时局放在心上。我从此就以师哥做‘主义’了罢。”
      “时局总是在变的,你能抓得住吗?”他问了一句,只是无心之问。
      张良只顾微笑,初夏的阳光服帖在他细腻皮肤间闪动,给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假象。然而背景却是嗡嗡嘈杂的轰炸机从头顶飞掠而过,鼓膜边留下震耳欲聋的鸣噪。比情人温存的爱语更为接近心脏搏动的频率。
      “至少眼下,我们不是敌人。”

      战争持续了漫长的岁月,士兵们把野花插进锈迹斑斑的枪杆里。珍贵的信笺一封一封随着战火飞腾上天空,变成沾满了鲜血的纸钱,慢慢又飘落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
      他离开江南的那一天阳光灿烂,军帽扣着柔软的短发,帽檐上滑稽地叮着一截线头,干净的徽章带着还来不及消散的温度,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要是得空,我给你拍电报。”男人笑着允诺,“师哥结婚的时候,说不定我还会来讨杯喜酒喝。”
      “胡说。”
      大概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不像一句训斥,男人竟露出一点留恋的神情,转身之后还回过头来对他飞吻,身影却猛地消散了,从此失去踪迹。
      他突然对战争结束后的一切没有了期待,家国天下成了这个故事里最讽刺的章节。
      离别时说再见。再见之后,更希望这是一场无期的离别。
      最后一面他站在他身前,血迹斑驳的军装已经破烂到无法遮蔽身体。多年前刑场上的那一幕重播回放,两个男人隔着人海对视——他终于知道这中间横亘着的是什么,目光可以达到的两端,竟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哪边都不是。”

      和平时期的琐碎生活乏善可陈,唯有战火轰鸣的岁月,一切生命的细节都郑重而深刻,在回忆里描摹着,仿佛仅有一场梦的长度。江南小镇总是阴雨连绵,给铺天盖地的硝烟做了最妙不可言的背景。颜路颤颤巍巍地拿起银质小勺喝汤,年纪令他连口腔里的牙齿都衰老脱落,啜饮时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与他矜持优雅的外表大相径庭,几十年前,他甚至没法想象自己衰老的样子。时光停止在做不完的梦里,永远没有尽头。
      护士小姐耐心的帮他擦干净因吃饭而一塌糊涂的胸口。
      “Mr.颜,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大英雄竟没有妻子。”她笑着调侃,华年老去,男人身上已找不到当年的丰神俊朗,只剩下干净的骨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枯萎,“可惜你有心上人,不然我们还可以来一场超越年龄的恋爱。唉,英雄总是寂寞的。”
      “没有英雄。”颜路被触动了,颤抖着抬起手指,比划着。
      “什么?”她诧异地挑起眉,以为自己锲而不舍地对话终于起到了一丝效果,连忙俯过身来,装作兴致盎然,“你听懂我了是吗?没有英雄,哦,对,可为什么呢?”
      颜路抬起双眼看向她的另一个方向:“我,也不站在英雄那边。”
      英雄总是存在于轰轰烈烈的牺牲背后,而理想中的时代将不再有伟岸的英雄。我们都只是平凡的普通人,轰轰烈烈的家国天下,也只存在于年轻人飞扬跋扈的瑰丽梦境中。
      “我分得清的,不做梦的时候……”
      “他回来过。”
      双眼中溅起一些水花,他颤抖着,看到斑驳错落的光阴。
      “没有他的日子,不过是我做错了梦。睁开眼来,他就站在那里。”

      ——错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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