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园

　　李大牛赶紧松开手，侧头望了对方一眼，不禁吃了一惊，竟然是云娘。云娘蓦然发现是李大牛，也赶紧松开了捏住玉佩的手。
　　云娘笑道：“大牛哥，这么巧啊。”
　　李大牛略略尴尬了一下，问道：“你想买这玉坠？”
　　云娘连忙摆摆手：“我本来想给娇杏挑个玉饰作为及笄的礼物，看到这个玉坠子碧绿可爱，想多瞧两眼罢了。”
　　李大牛眉头微蹙：“买玉饰送人，当然是要去饰品铺买，哪有在路边摊买的道理。”
　　云娘苦笑了一声：“我不懂行，要是去饰品铺买，怕被人家宰了也不知道啊。”
　　李大牛温和地抽了抽嘴角：“你随我来。”
　　云娘便跟随李大牛一路走进了一个玉石铺。这个玉石铺被隔成了两半，靠大门的一半摆买玉饰成品、玉石和雕刻工具，靠里的一半是玉器加工。这样的一个小作坊，自产自销，成本降了下来，价格多少也比较实在一点。他们俩一进店，便有个小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候在一旁陪同挑选。
　　云娘让李大牛帮忙挑一个玉手镯，李大牛巡了一圈，挑了一个粗肥不显眼的。云娘有些不自在了，这么丑的货色，自己戴戴还可以，怎能拿得出手送人哪！云娘讪笑道：“大牛哥，这个也太素了些，我们挑个多花的吧。”
　　李大牛望了云娘一眼：“这个玉的成色最好，只是加工的时候有点小失误，所以勉强打成了玉镯子。”
　　一位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老人家闻言，掀开隔帘从后厅走了出来：“这位客官真是好眼力，不稍说都是懂行的。这个玉镯子放在这里有好几年了，只少东家一时兴起，拿了美玉学做玉雕，几经曲折之后的成品。客官识货，就便宜卖了，两百个铜板吧。”
　　云娘还想讨价还价，李大牛却抢先开口了：“谢老人家，云娘，付钱吧。”云娘极不情愿地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那老人家，那老人家很快就找了八角碎银子给云娘。云娘接过碎银，稍稍庆幸了一下，还好不是八百个铜板，那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扛回家去了。
　　付完钱，云娘见李大牛一直在和那位老人家在研究着玉石和刻刀，也不像个一时半会儿要走的，无聊之下，便问了小伙计自己相中的那几个雕刻有繁花祥云图案的手镯价钱。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竟然每个都要一两多的银子。在古代，玉可是很普通常见的东西啊，不会这么贵吧？
　　小伙计望着云娘惊讶的神情，解释道：“这些都是由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师傅精心雕刻而成，你看那图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并没半点凝滞之感，所以才金贵一些。这些没有雕花的，自然是比较便宜。”
　　云娘又问了一些没有雕花的玉镯，都是在五百个铜板以上，那李大牛挑的这个，算了捡了大便宜了。
　　老人家是店里的老掌柜，平时难得出来待客，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伙计可不愿失了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当即对云娘笑了笑，说了声失陪，便走到老人家身边，听他们聊天。云娘只好跟着过去，一来，想听一听平时连屁都不多放一个的李大牛这会儿在絮絮叨叨地聊些啥，二来可以提醒李大牛自己还杵在这里呢，赶紧地长话短说。云娘站到了李大牛的身边。
　　李大牛相中了一套不起眼的雕刻工具，售价五百个铜板。老人家又给他介绍另一套看起来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雕刻工具，只需三百个铜板。
　　云娘心里暗暗着急，李大牛啊李大牛，你能确定你不是被宰了吗？李大牛犹豫了一会，还是选了便宜一点的那把。
　　云娘连忙跳了出来杀价：“退而求其次的东西，用着也不趁手。老人家，您就看在你们惺惺相惜的份上，他看中的那套就便宜一点嘛，也不枉今天相遇一场。”
　　那老人家捋须呵呵大笑：“小娘子真会说话。好吧，我以成本价卖给你，三百五十个铜板。其实我开的价已经十分实在的。这把刻刀虽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极为普通，但它的确是出于名家之手，刀锋十分坚韧，做工十分细致，使用起来，可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那小伙计一听就急了：“宋老掌柜，这可使不得，没钱赚的生意，我要怎么跟老板交待啊。”
　　宋老掌柜把手一挥：“不碍事，你跟老板说是我卖出去就得了，老板不会说你的。”
　　李大牛想了想，问道：“宋掌柜，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些废料可以卖给我？我想买些来练练手。”
　　宋老掌柜闻言，吩咐小伙计拿了个小袋子进加工场扫了一大袋子废玉出来，约摸有三四斤重，收了五十个铜板。
　　云娘又依依不舍地掏出四角碎银子，付给老掌柜。两人走出门的时候，李大牛对云娘说他还有事情要忙，让云娘自己先回。
　　云娘有些郁闷，这回，只剩下四个碎银子了。云娘又花了一角碎银买了一袋小米和一些绿豆，黄豆等豆类瓜类的种子，找回来的铜板全部用来剪了蓝褐色的棉布，给李老汉夫妇各做一套新衣裳。至于李大牛的，就免了，谁让他花我这么多钱，还不肯跟我一起回家。
　　云娘回到家，发现李大牛竟然比她早到，正坐在门口的石槛上，面前摆了一个小石桌，正在专心致志地琢着小玉石。还说有事情要忙呢，是忙着回家吧，云娘心里嘀咕道。云娘放下东西，蹲下来看大牛雕刻出来的成品。尾指头大的玉石，竟然雕了牡丹花开的图案，分惟妙惟肖。云娘掏出那个粗肥的玉手镯放在李大牛面前的石桌上：“帮我也弄点牡丹花上去，明天吃中午饭前给我啊。”
　　搁下话，云娘不等他回答便站了起来，趁着天未黑，给菜园子浇上水。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天气很好。李大牛起了个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猎，而是坐在门槛上雕琢着玉手镯。
　　吃过早饭后，云娘喂完鸡，就来到菜园子忙活，一晃就忙到了中午。李大牛已经将手镯雕好，还给了云娘。
　　云娘赶紧摘来一簸箕的通菜洗净，然后进厨房烧午饭。等到饭菜的香味飘出，李老汉和李大娘也陆续回家了，一家聚在一起一边吃午饭，一边闲聊家常。
　　吃完午饭，歇了一会，娇杏就过来了，和大家聊了一会，就牵着云娘的手，一起朝三清观走去。
　　云娘掏出那个玉手镯在娇杏面前晃了两晃：“送给你。”
　　娇杏一见，十分的喜欢，当即爱不释手地拿了过来戴上：“云娘，这镯子很贵吧。”
　　云娘呵呵笑了两声：“不贵呢，我这么穷，只能买便宜的，你不嫌弃就好。”
　　娇杏莞尔一笑：“这镯子的花太漂亮了，我喜欢的很！”
　　云娘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三清观，在主殿上完香，云娘拉着娇杏来到殿侧那堆杏树苗前，买下了一棵杏苗，要为娇杏祈福。娇杏也买下了一棵，要为云娘祈福。种完树，云娘还用石头在树苗杆上歪歪扭扭地分别刻上了“娇杏”和“云娘”。
　　种完树，两人一起下了山，到月娘茶寮里寒暄了一小会。青山脸上的笑容不错，云娘估摸着他们的收入应该还过得去，便很快地告辞，迫不急待地转入对面的许记。云川说要请娇杏吃个饭，云娘的午饭只吃了半碗，留着肚子来蹭吃大餐呢。上次的点心都这么好吃，大餐就更不用说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有鲜笋炒腊肉，红烧猪蹄，秘制烤鸭，干煸豆角和清炒通菜，外加一个当归老鸡汤。青山和那梁管事也来作陪。
　　娇杏十分矜持，吃得又慢又少，云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肚皮就吃。味道这么好，要是还吃不完，那真是太浪费大厨的一番心意了。
　　青山掏出一个金手镯，送给娇杏。呵，好大的手笔，看来也是对娇杏喜欢得紧。云娘望了望娇杏，粉脸玉腮，目光潋滟，正是男人们喜欢的小家碧玉型。娇杏十分欢喜地接了过来，戴到了另外一只手上。青山看到娇杏的手上多了一只玉镯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你这玉镯新买的吗？很漂亮。”
　　娇杏含笑望了云娘一眼：“是云娘送的。”
　　梁管事“咦”了一声：“能否将玉镯借在下一看？”
　　云娘噎了一下，觉得不对劲了，不会就这样就被一个玉镯子给出卖了吧？
　　梁管事和青山研究了一会，就把它还给了娇杏：“这玉镯子最少要二两银子，李家嫂子真是大手笔。”
　　娇杏有些瞠目结舌：“你怎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云娘有些心虚，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这是我在路边摊买的，也许卖家不识货，便宜卖了。”
　　梁管事盯着云娘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说道：“对了，你那腌鱼的法子我们找不着要领，我正想到你们家去学一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就跟你回家吧！”
　　云娘一听就傻了眼，自己还没找到机会和李大牛说卖配方的事呢，梁宽想自己跑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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