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那件小事

作者:秋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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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她仰望天空,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五个月,五个月后,她就会离开这儿,离开唐君陌,回到T市,继续原来的生活。

      彼时,唐君陌正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这是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黎心妍在镇上的一家小酒馆唱歌,娘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却快乐无边。
      而他每天,就在这座小岛上来回穿梭,岛上的人纯朴善良,有时晃到哪家,就在哪家吃饭,生活充满了欢乐。

      重新踏上这座小岛,总让他想起过去的时光,他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前行,一步步追寻过去的足迹,好似看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带他穿越到了过去的时光。
      “妈,你看,这是我抓的小鱼···”
      “妈,今天我和小胖他们去采野花了,这是我采的,送给你,你喜欢吗?”
      “妈,这是我画的画,画的是你,你看,漂亮吗?”

      印象中的母亲总是微笑着点点头,抚摸着他的头发,他依偎在她的怀里,这美好的画面在记忆里已永久封存。每次跳出来,都让他心里一阵阵的痛。
      踏上野外那条山路,这里绿树环绕,青山绿水,曾经的他和母亲经常到这儿游玩。
      走到一掬黄土面前,前面立着一座石碑:母亲黎心妍之墓
      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相片,相片上的女子眉目清秀,正含笑看着他,好似在跟他说:“陌陌,你回来了!”
      “妈···”未语泪先流。
      同行的卫玲拍了拍他的背,“君陌,不要这样,我相信心妍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他直起身子,把带来的百合花放到她的墓前,毫无例外的,墓碑前早已躺着一大束香水百合。
      他拿起正准备扔掉,却被卫玲拦住了,“君陌,不要!”
      “他不配来看她!”他咆哮。
      “君陌,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你的父亲。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原谅他!”
      “如果他能让妈妈复活,那么,我就会原谅他!”
      听到他的话卫玲暗暗叹了口气,“君陌,当年,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也许他就不会那样做了!”
      “你不要替他辩护,始乱终弃的始终是他!如果不是他,也许妈妈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
      “君陌···”
      “不要说了,我不想提这个人!”
      他口气里的决绝让卫玲闭上了嘴巴,他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开的。

      当年,卫玲和黎心妍是一起在酒吧里唱歌的好姐妹,两人都是自幼失去父母的孤儿。心妍比她大几岁,她一直把她当亲姐姐看待,心妍对她也很好,两人情同手足。
      那时的心妍正跟唐志轩恋爱,当然是瞒着唐老爷子的。
      当时,唐家在华城已是声名鹊起,想嫁唐志轩的名媛数不胜数,可唐志轩偏偏对她情有独衷。
      那时的心妍跟她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唐志轩,“卫玲,志轩今天说,要跟他父亲提我们的事!我好紧张,要是他不同意怎么办?”
      “卫玲,志轩有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卫玲,志轩说最近唐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我好担心他!”
      “卫玲,我真的好爱志轩呀!我这么爱他,万一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怎么办?”

      没想到她却一语成谶,有一天,报纸上竟刊登了唐志轩要和安家大小姐联姻的消息。
      犹记得那日,她唱歌回来,看到心妍手里握着一张报纸,呆呆得坐在床前,脸色苍白,面如死灰···即使经历过二十几度春秋的今天,她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她脸上的绝望。
      她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慰她:“姐,报纸上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有时都是乱写的!”
      “卫玲,你不知道,肯定是真的。志轩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他不要我了!”
      说到这儿,她趴在卫玲怀里哭了起来,那哀恸绝望的哭声,到现在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然后,心妍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了几天,每天茶饭不思,卫玲不知劝过她多少次,可她似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慢性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唐志轩出现了,仅仅几天时间,原来的翩翩公子,完全变了模样,干裂的嘴唇,杂草样的胡子,消瘦的面庞,哀痛的眼神。
      他见到心妍,“扑腾”一声跪下了,“心妍,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相爱的灵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哭声让人心碎。
      自从那一夜后,心妍竟奇迹般得活过来了,她不再绝食,她跟卫玲说她想离开这座城市,卫玲理解她的想法,两人遂背起行囊,来到了这座小岛,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两天后,唐志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不久,君陌出生了,她们两人一起抚养他,那段日子充实而又快乐,心妍再也没有提起过唐志轩这个人。
      她本以为,日子会这样波澜不惊得走着,卫玲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生不会嫁人,要跟心妍姐姐生活一辈子,一起照顾小君陌。
      可是,谁能想到,老天终是残忍的,竟在八年后,夺去了心妍姐姐的生命。
      那一段时间,心妍消瘦的厉害,她劝过她几次,让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可她执意不肯。
      直到有一天,她在台上唱歌时,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台上。
      她和老乡们七手八脚得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诊断结果:胃癌,晚期

      她哭,她喊,她怨,她恨···恨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恨命运为什么要如此不公?要这般折磨她的心妍姐,可这一切,全都无济于事,终在一天晚上,心妍撒手人寰。

      心妍临行前,握住她的手,彼时她已是气若游丝,“卫玲,姐有件事要拜托你,关于陌陌···你还是把他送回唐家吧!我相信志轩会善待他的!”
      “姐,你放心,我会照顾他长大的!”
      “卫玲,我相信你!可是,他···他···毕竟是唐家的骨肉,他有权利见到自己的父亲!”
      “姐?”
      “答应我···卫玲,答应我!这样对你也好,你以后总是要嫁人的!答应我,好吗?”
      卫玲只能点头,心妍就这样离开了她们,带着对人世的无限眷恋,还有对小君陌的万般不舍···
      那一天,小君陌在她的坟前哭哑了嗓子,任谁也带不走他,卫玲在一边陪着他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君陌的心里,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年幼的孩子失去母亲,那种痛,那种失落,那种茫然···是抽心抽肺的。
      虽然舍不得他,但是卫玲还是决定遵从心妍的遗愿,把他送回唐家。心妍去世了,她还要工作,没有人可以照顾小君陌,何况因为心妍生病,她欠下了巨额债务,照顾他确实是有些吃力。
      临行前,她和君陌谈了一次,“君陌,你想不想见你的爸爸?”
      “不想!”
      “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来看过君陌,想是他一定是不喜欢我!”
      “君陌,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君陌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明天我带你去见你爸爸,他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卫姨,我不想去,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卫玲伸出手拥抱了他,“君陌,卫姨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只有去你爸爸那儿,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卫姨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想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把君陌送回唐家,这个决定,让卫玲很是后悔了一阵子。
      想见到唐志轩并不难,卫玲只是跟他的秘书报了自己的名字,唐志轩就从他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卫玲,你怎么来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两人坐在一家优雅的咖啡厅里,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可是两人全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先开口的是唐志轩,“卫玲,心妍···心妍她在哪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却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她还好吗?”
      对这个男人,卫玲是恨过的,恨他让心妍姐爱上他,却不知珍惜她。可是,现在心妍姐已不在人世,斯人已逝,阴阳两隔,曾经的恨也已随风消逝。
      “哥,心妍姐···心妍姐她···她···她已不在人世了?”
      她的这句话如同一个张狂的怪物,伸出利爪,一下子掏空了唐志轩的五脏六腑,徒剩一具躯壳···他茫然地盯着卫玲,好似她说的不是真的,“卫···卫玲,刚才,你说什么?”
      “哥,我说···我说···卫玲姐已经永远得离开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跟她分享悲痛的人,她痛哭起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面前的男人一直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良久,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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