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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你可闭嘴吧！”
鱼恒抽出一张封口符箓贴在男孩脑门上，男孩嘴巴顿时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却说不出话。男孩瞪着鱼恒，伸手去撕符箓，可怎么撕也撕不掉。鱼恒一脸笑嘻嘻，边往下一节车厢走，边说:“这个符箓可没那么容易撕，告诉你们列车长，到了终点站后把我们送回人界。”
妖界有妖来往于人界的列车，鬼也有鬼来往于人界的列车。但这辆火车明显不是去阴间的，去阴间应该向西行驶，这辆车是向南走的。
鱼恒还来不及思考这辆鬼车到底是通往哪里的，就推开了4号车厢的门。
4号车厢与其他车厢差距非常明显，这里灯光明亮，装潢华丽，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地上铺着红毯，这种红要比大红色更艳一些。在车厢尽头，有一张大的米黄色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匀称身穿白色欧式西服的男人，男人头发微卷，手中的书挡住了脸。
这鬼一看就来头不小。
鱼恒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刚要问楼衍的行踪，男人便伸出手向身后指了指。
“1号车，不用谢，走吧。”
声音低沉空灵，书始终挡着男人的脸。
鱼恒就喜欢这么痛快的，既然对方不用谢，他也懒得坚持。
车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他感觉火车已经开出了人界，鱼恒望向黑漆漆的3号车厢迈开步子。走进3号车厢，车厢内所有窗户大敞着，凉风飕飕。车厢里没灯，鱼恒拿出照明符箓，白光瞬间照亮四周。
“滴答——滴答——”
滴水声响起，声音时远时近。
鱼恒抬起头，看到从车顶滴落下来的并不是水，而是鲜红浓稠的血液。血液在地上积出一大滩，流淌满地，宛如一条血河。鱼恒提起快要垂地的长衫，鞋尖险些就要被积血浸湿。
真不知道现在的鬼车搞什么？
好好拉鬼不好么！
鱼恒五指弯曲，手心中生出一团寒气，四周温度瞬间降下来。滴答声停止，血液全被冻结成冰。他脚上生风，在冰上滑出一道优美弧度，来到通往2号车厢门口。打开门，赫然是一堵墙，把通道封死了。
“……”
鱼恒一挥手，一根寒光闪烁的冰柱从地面长出，向墙壁撞去。“轰隆——”一声，墙壁被撞出个大洞，整个火车晃了三晃。
4号车厢的男人正在喝咖啡，火车忽然这么一晃，咖啡洒了一裤子。
“谁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男人戴上挂在脖子上的金框眼镜，重重放下手里的书向噪声源头走去，当他看到墙壁上的大洞后，惊了一下，指着鱼恒道:“干什么呢？破坏公务罚款一万金币知不知道！”
鱼恒正要钻进洞去，听到声音后停下动作转过身，入眼是一张斯文禁欲的脸。这张面孔他再熟悉不过，上辈子和这鬼打过不少交道，地府中官位仅次于阎王的公孙程。
三界出了名的，爱钱，抠门。
鱼恒没时间和他过多纠缠，对付这种官员，只要钱给够了什么都好说。鱼老板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三界通用发`票，签了两万金币递给公孙程，笑道:“公孙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控制住，这点钱就当赔不是了，还望您收着。”
公孙程接过发`票，看到上面的钱数后轻咳了一声，“你这可是贿赂官员……”
“哎，大人别这么说，这我可不敢受！”鱼恒眼珠子转了转，“这钱呢，是我用来赔偿墙壁的，多的部分想换上结实点的砖，万一下次哪个不懂事的又把墙弄坏了，补一次多麻烦啊。”
公孙程将发`票收起来，笑眯眯地拍拍恒肩膀，“现在向你这样愿意加固公共设施的年轻人不多了啊！其实啊，你根本不用毁掉这个墙的，你看墙上有九个格子，俄罗斯方块玩过没？摆对位置就能出去了。”
鱼恒心说我才懒得摆直接撞破了多方便，嘴上却说:“下回绝对没有这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公孙大人。”
看着转过身的鱼恒，公孙程笑容敛起，手中生出一团黑气向前抛去。黑气准确无误落在鱼恒身上，可下一秒又被金光弹开了。
鱼恒感受到异动向后瞄了一眼，也懒得装了，嗤笑道:“给钱已经不能打发公孙大人了么？”
“你是谁？”公孙程警惕的问。
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妖怪力量十分强大，车上所有鬼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一天之内有两位高手上了车，并且都往车头走，他不能不防。
“兄弟，你真的好烦啊！”
足有三米厚的冰墙在鱼恒说完话的下一秒从地底长出挡在公孙程身前，鱼恒抓住这个机会脚底抹油跑了。
2号车厢里，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车顶悬挂着的吊灯晃来晃去，火车发出一声鸣笛，车速似乎变快了。
“咣——”地一声从后一个车厢中传出。
鱼恒加快脚步，一步一步，忐忑着推开1号车厢的门。门刚被推开，他还来不及观察里面情况，一张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巨蛇眼中冒出绿光，蛇信子滴滴答答往下流血。一个人影挡在鱼恒面前，楼衍握住蛇七寸，手上用力将它甩到一旁。
青黑色大蛇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张着大口，不动了。
“怎么回事？”鱼恒问向身边一脸淡定的青年。
楼衍指着座位示意鱼恒坐下说，鱼恒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来，看向楼衍。
楼衍平静的说:“发现上错了车，出来找车长问能不能停车，就一路走到了这。”
鱼恒思忖片刻，转而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大蟒蛇，还没等他问楼衍便主动解释道:“我一进来它就扑过来咬，和它打了一阵子。”
“那……”鱼恒还想说点什么，话就被打断了。
从打喇叭中传出阴柔的女性声音:“尊敬的各位乘客，本次k444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鬼镇。请各位乘客遵守秩序，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鬼镇这个地方鱼恒听过，不位于阴间却在阴间管辖范围内，是最大的人鬼交易市场。能进来鬼镇的人不是普通人，鬼也不是普通鬼。
火车速度慢下来，鱼恒看向窗外，火车行在海上。波澜不惊的海面倒映着天上星辰，海鸥围着火车飞舞盘旋。
楼衍站起身，“过了这节车厢就是驾驶室，我去里面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好。”
楼衍走在前面，鱼恒跟在后面。有几次鱼恒想走到前面保护老婆，却被楼衍挡了回来。
鱼恒:“……”
但转念一想，自己走在前面万一真遇到什么事，一个冰柱砸出来妖怪身份不就露馅了？还是乖乖跟在楼衍身后装小绵羊比较靠谱，万一楼衍应付不过来自己再出手也不迟。况且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二人来到驾驶室，驾驶室里亮着昏黄的光，火车孤独的开着，驾驶位上空无一人。鱼恒在驾驶室里四处看了看，斜对着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圆钟，钟上时针与分针一齐指向零。
时间不太对……
鱼恒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00:00整。
时间从他离开隔间的那一刻起，从未走动过。
“时间静止了。”楼衍说。
“那先回去吧坐着吧，哥哥我找个朋友问问情况。”
二人回到1车厢坐下来，鱼恒给白辰发了条微信。
白辰很快回复了语音消息:
“到鬼镇后三个小时还是这列车，会返回人界。哎我说臭鱼你最近是不是走大霉了，不是被困在道观就是上错车，你运气不是很好的么！”
鱼恒找到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白辰又发来一条语音:
“对了，记得买票，不买票不让上车，买票去镇里13号街买，但是你小心点，13号街挺乱的。”
电所剩无几，鱼恒听完消息后，赶快将手机调成省电模式，并且主动解释，“我这个朋友通点灵，消息蛮广的。”
楼衍看向窗外，也不疑惑鱼恒话里的真实性。此时火车已经驶出大海，一个木制站台停在不远处。
大喇叭再次响起:“终点站到了，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
火车缓缓停在站台旁，车门自动打开，二人下车后跟随鬼乘客们往出站口走去。光头小男孩牵着一条长绳，每只鬼的双手都抓在绳子上，像囚犯一般跟着男孩。站台里很暗，基础设施十分陈旧，气氛冷冷清清。
二人并肩而行，鱼恒看向楼衍忽然勾住他的肩，问:“你有手机么？”
“没有。”
“回去我给你买一个，没手机都不方便联系。”
“马上出站了，你们两个安静点！”男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鱼恒朝楼衍挤眉弄眼一番，对男孩竖起中指。
出站的通道很窄，又潮湿，墙壁内镶嵌着一个个骷髅头。鱼恒闲着无聊手指摸上骷髅头，骷髅头张开了嘴，咬住鱼恒手指。鱼恒手指变成一根冰棍，骷髅头牙齿被硌了下来。
“呜……”骷髅咧嘴哭了。
鱼老板眉头一挑，“不好意思……”
楼衍用余光瞄着鱼恒，心说还是小孩子脾气。
出站口处垂着一张黑色帘子，二人拨开帘子，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上人鬼相挤，熙熙攘攘。街坊两边店铺紧密相连，街边地摊上卖着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鱼恒停在一个地摊前，地摊老板是个又矮又小，还瞎了一只眼的鬼。老板看到鱼恒，立刻极力推销他的饰品，“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这首饰都是古董，买了稳赚不陪，有的是升值空间！”
人的鬼话都不能相信，何况是鬼的。
鱼恒蹲下来，拿起一串五颜六色的珠子，珠子上挂着七个小金铃。他以前就喜欢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失忆后就没再戴过了。
“这个多少钱？”
“五十三冥币，三十块人民币，十金币，一妖石，你看你拿哪个？”
鱼恒正要拿钱，却发现楼衍已经给完了。
“还要买么？”楼衍手里攥着一沓人民币。
他老婆真是太可爱了啊！鱼恒忍住要去拥抱楼衍的冲动，将项链收起来，凑到楼衍耳边轻声问:“为什么给哥哥我付钱啊？想养我？”
楼衍没说话，表情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耳朵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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