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我心爱的土奇葩

　　美妙的夜晚瞬间化为吞噬一切美好的黑洞。
　　不过一天时间，早上还在手舞足蹈着事业爱情双丰收，晚上就觉得工作上需要晨昏颠倒日夜不休与奇葩相处、而一见钟情的长睫毛男赫然不是gay……事业爱情双bye bye。
　　谢言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他有点酸地打量着，觉得白鹿和他女朋友也不是很般配啊，比如白鹿只有一米七四左右，白鹿女朋友穿着高跟鞋就快齐平了啊；比如女友浑身带着文艺高冷范儿，而白鹿明显是质朴治愈男啊……
　　可再怎么酸、怎么吐槽，那两只还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一起，根本没有他什么事儿。

　　告别女友之后，白鹿带着谢言抵达会场。施工现场非常混乱，搭台的地方横一根木头竖一个台阶，灯光昏暗，施工嘈杂。谢言心不在焉行尸走肉，被绊了好几个趔趄，还差点踩到钉子力透脚背，最后被白鹿无奈派去蹲墙角、把资料塞进一个个资料袋里……

　　白鹿到处奔忙指挥物料进场调试，偶尔回头就看到谢言垂头丧气地塞着一个个资料袋，与白天判若两人。白鹿真没想到这小奇葩居然是来真的，一时间倒也有些不知所措。
　　公关广告行业普遍风格奔放性情自由，大家嘴上便宜或者热乎话都是随便说，以至于白鹿对谢言白天的那些话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看看，若谢言是正儿八经在追求gay友、而且还是办公室恋情，白鹿也还真是头一遭遇到。看着谢言蔫蔫的样子，白鹿有点忐忑又有点歉意，有点怜惜又有点好奇，觉得这个新人哪怕有点RH阴性，也是健康明朗的RH阴性，暗自想着往后多帮衬着谢言一些、多教教他带带他吧。

　　于是凌晨两点的时候，明明还有很多事没做完，白鹿看看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济的谢言，还是打发他前提回去休息了。
　　谢言本就是个懒人，干活熬夜到2、3点已经是极限，肯额外卖力干活基本为了在白鹿面前表现，现在现实残酷，谢言早已蔫了吧唧，于是眼睛都睁不开地回家了。

　　马马虎虎睡几个小时、早上9点再从家出发前往会场的地铁上，谢言都还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想着要不要辞职。
　　到会场就看到白鹿顶着两个黑眼圈还在打电话，而小神和其他几个同事都比他早到、已经在各自忙活了。
　　会场基本已经搭建完毕，富丽堂皇，地毯、指示牌、易拉宝、主席台和宾客座位、投影各就就位，井井有条，已经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乱糟糟的样子。大厅中间的几根柱子上裹着印有客户主要产品的亚力克塑胶板，板上打着柔和的光，不过是几盒水饺馄饨，也忽然显得特别高大上起来。大厅外是自己昨天连夜塞好的三列资料袋，每个资料袋里有两本册子三张宣传页一瓶矿泉水，总共三百多个，整整齐齐，蔚为壮观。

　　谢言有点触动，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工作的成就感。

　　有点不好意思去找白鹿，便往小神那边挤，就听到他在和另一个同事在说：“老大就是牛逼啊，这都搞得定！”

　　一问才知道，凌晨他走了之后，“洪七公食品”的联络人打电话给白鹿，说他们老总心血来潮半夜查看了群侠公司帮他们做的宣传视频，说里面有个行业专用术语的缩写发音不对……SAIC，视频读作赛克，老总说必须读作萨伊克……说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在公司路演的时候作为重点播放的内容，绝对不能出错！要求重录！

　　当时大半夜的，电话两头的人都要崩溃，“洪七公”的联络人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视频是他们检查通过了的，但也拦不住老总半夜心血来潮并且固执己见死活不听劝……于是白鹿只好八百里加急火烧火燎地再把做视频的供应商半夜叫起来，好说歹说想办法截取当中一段重新录音、再调音剪辑……总算这个版本洪老板通过了……

　　等忙完这个再回头去忙物料和搭台，白鹿于是忙到现在几乎屁股没沾过椅子。而一般情况下，如果两个同事在场，总能相互帮衬稍微歇一下的。而白鹿照顾谢言是新人，终究还是没有叫他回来，一个人挺到现在。

　　谢言忽然觉得心里熄灭的火焰重新又燃烧了起来，简直眼眶一热神马的，众目睽睽之下冲过去就抱了一下白鹿，然后又跑开帮忙干活去了。留下了背后新同事们一室“哦～～～～”的表情。

　　终于到了下午一点半，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签到入场了。
　　谢言主要负责记者签到，和旁边一桌负责券商研究员签到的小神站在一起。

　　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到场的记者拿出名片、谢言在打印出的记者名单里找到名字确认无误打勾，就递上车马费和新闻稿，引导记者入场。
　　后来人多起来，谢言就有点忙不过来，其中有个记者的名字在名单上又找不到，于是益发混乱了。
　　该记者很熟门熟路的样子说：“没事，可能你们名单打漏了，你们老总亲自叫我来的。我先进去了，你资料什么的给我一份，你自己回头再慢慢找吧！”
　　谢言手忙脚乱，拿了车马费和资料袋就准备递过去了。
　　半路被小神截杀。

　　“不好意思先生，你的名字没在名单里，如果有兴趣的话您可以拿着资料看一下，里面也有位子的。”小神左手截住车马费，右手递去资料袋。

　　这个记者就有点生气的样子，软的硬的都说了几句，小神就是不给车马费。记者于是又威胁要去直接跟“洪七公”的现场员工理论。
　　谢言茫然地站着，有点紧张他真的去找客户告状，小神则岿然不动，只微笑地递着资料袋。
　　那记者僵持了几分钟，又作势给大人物打了几个电话，小神还是不慌不忙毫不理会。该记者最后放出“我还会回来的！”灰太狼姿态，就外强中干地跑向了天际的星星。

　　“没事。”小神拍拍谢言的肩，“几乎每次都会有人冒充记者来拿车马费和礼品，那个人我都看得有点眼熟了。”
　　谢言：“……”
　　靠，事业路上处处都有坑……

　　然后又忍不住觉得，原来小神这个神棍的工作能力还蛮强的，而且也蛮热心的，他自己那桌签到的人也够多，难为他一直还分心照顾着新人同事。
　　自己是不是之前看问题的角度太片面了……

　　结果下一秒，小神微微皱眉，说：“研究员签到桌那边你帮我顶一下。”
　　谢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神躲到自己背后，蹲下，然后，盘腿，坐下了……

　　呃……为什么背后……要有个人的视线……和自己的屁屁……齐平呢……
　　“你怎么了？”谢言有点菊花一紧。

　　小神神情严肃：“我觉得背后的膀胱经好像绊住了，我需要运气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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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膀胱精？和蝎子精老鼠精狮子精一起打唐僧的吗？

　　谢言虎躯一震，神棍果然还是神棍，只是一个业务能力比较强的神棍……

　　到券商研究员和记者基本都到场、谢言和小神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到大厅里有几声低声惊呼。随即谢言就看到白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同事，然后好像迅速判断出当前谢言手头应该最空了，忙招手叫他进去。

　　一进大厅，谢言就一滴汗——包在柱子外面的一圈亚历克塑胶宣传板大概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胶合处裂开了，呈放弃治疗状半瘫在柱子周边，板上印着的水饺馄饨面条都很绝望无力的样子。
　　白鹿拉着他站到柱子前面……谢言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鹿把那圈板又拢了一拢，努力扣在一起，然后一拉谢言——“你用背顶住。”
　　谢言：“……”

　　果然……

　　辛勤的新人哟！你用宽阔的脊梁撑起一片亚力克板哇！

　　谢言像傻逼一样站在那里，还要保持背部发力压住板块。作为自己工作的首次出场，这样的亮相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啊……自己背后一片冷冻馄饨，这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会场已经很满了，却还持续有人进来，显然超过了客户原先估计的人数。
　　本来应该显得很商业精英状的会议，搞得像全国土特产展览会一样人头攒动。酒店服务员和群侠工作人员每端进来一把椅子就被迅速抢掉，免费的矿泉水也是以箱的速度在被消灭，外面资料袋早就领完了。后面进来的券商研究员只能找空档站着，渐渐倒也不显得站在柱子前面的谢言有多突兀了。
　　“洪七公食品”的老板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自己这支水饺股有这么受关注咩？

　　投行的专业人士显然没这么盲目乐观，谢言看到旁边两个V行投行的西装革履男皱着眉头，那个中年领导转头对旁边一个大概也刚工作的青年说了几句什么，青年表情很尴尬，于是领导拍拍他，又叮嘱鼓励了几句，青年很无语认命的样子，和刚才自己被抓过来顶柱子的表情差不多，开始往台上走。
　　于是谢言很期待地看着这个目测小倒霉蛋的行为。

　　小倒霉蛋青年走到台上，“喂喂”试了试话筒，很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说：“本次路演会后不发礼品，本次路演会后真的不发礼品……想要礼品的人员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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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吧，大概都挺不容易的……

　　和记者不同，上市公司对于券商研究员基本是来者不拒的，哪怕研究员们没有事先报名登记，但凡来了，总是要让他们进去的。以往路演的时候，上市公司大多会备着类似mp3、U盘、无线鼠标之类的小礼物给到场的研究员。这就导致有些与这个行业不相干的研究员也会跑来贪个便宜，更何况还存在一些想办法混进来的闲杂人等。于是后来发礼品的公司就渐渐少了，但每次总还是有冲着礼品来凑热闹的人。

　　现场于是有点冷……
　　真冲着礼品来的人，也不好意思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就出去了啊……怎么也得矜持一下……不过还站在门口的，的确就有几个探探头，就消失了。
　　谢言狂汗，原来冲着车马费和礼品混进来的还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今天这一天真是太长见识了……

　　2点半，路演终于正式开始。白鹿之前就整个流程跟客户的负责人确认了会好几遍，从特殊通道上场、灯光特效、视频播放、券商研究员提问互动、记者提问互动，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非常顺利。
　　谢言还特意仔细听了那段半夜重新录制过的视频配音，毫无PS痕迹，必须给视频公司的专业性点赞！

　　经历了近36小时的兵荒马乱，谢言总算是渐渐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听到身后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你看那个顶着柱子的人呀，他好像要站不住了……”
　　“是的呀，你看他后面，下边，好像要裂开了……”

　　靠靠靠靠！你才后面下面裂了呢！谢言背脊一阵抽搐。

　　“啊呀真的裂了！……”

　　……谢言又觉得菊花一裂……不，一紧。

　　终于熬到活动结束，那么多人怎么涌进来的，又怎么涌出去，留下一厅东歪西扭的椅子、喝完的矿泉水瓶、和没人要的资料袋……

　　“洪七公”的董秘在与白鹿说着什么，好像挺满意的样子。
　　谢言回想着36个小时里，一会儿视频连夜重录、一会儿假记者骗钱、一会儿亚力克板开裂，一会儿位子不够坐，简直焦头烂额。但对客户来说，只要公关公司有本事把这些混乱都内部消化解决掉，那这些混乱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洪七公食品和V行的人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先撤了，谢言听到那个上台宣布“真的没有礼品”的青年缀在队尾打着手机，嘴角带笑，语气又有一丝讨好：“檎檎我今天就回家哈！今天可惨了，还要上台跟别人说我们不发礼品，傻死了……对啊对啊，还不如数王八……嗯嗯那你不生气了吧？等我回来吃晚饭……”
　　渐行渐远。

　　谢言有点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自己想找个人说自己上班第二天就负责顶柱子的傻事，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相熟的灯光供应商、视频制作供应商小哥们收拾着东西，纷纷和白鹿他们几个打招呼告别，尤其是饱受蹂躏的视频制作小哥，向白鹿指着自己熬夜修改视频熬红的眼睛一通装可怜，白鹿哥白鹿哥，硬是叫得白鹿答应请他吃顿饭。
　　谢言顿时就明白为啥自己昨天上班表白的时候，白鹿毫无不适应感、也没有任何重视了，敢情人家天天这么玩……

　　正惆怅着，白鹿揉着眼睛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小射，你放心吧，顶柱子这种事儿我也就见到这头一次，绝对不是工作常态……这边收拾完就各自回家休息吧，今天不用回公司了。”
　　“嗯，谢谢……”谢言有点感动，又有点心疼36小时没合眼的白鹿。可是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有毛线立场来心疼呢。

　　于是做完第一个项目、带着一点点成就感回家的谢言，又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又有点想奋斗又有点没方向，整个人都少年维特之精分了。

　　回到住处接到老妈一个电话，问他工作是否还适应。他一开始有点担心爹妈会不会听到公关就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来惊讶地发现老妈竟然对公关工作还有些了解，才听老爸说是因为老妈专门上网搜了什么叫公关、什么叫会展……
　　“你妈从你初中毕业不能辅导你功课开始，就没一口气看过那么多汉字啦！”
　　“你才不认识字呢！脱离时代的老头哇，看到不认识的就说是网络用语，还说GNP也是网络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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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电话那头老爸老妈的一贯相互吐槽风格，谢言觉得……好像在亲情的安慰下，更精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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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想不出竞猜…因为几乎全篇都是真的，包括有人说话到一半突然开始打坐，因为膀胱经绊住了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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