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作者:顾浅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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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


      迟明雅几乎是拖着顾风生过来的:“周逸,这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她今天有些不舒服……”

      没等迟明雅把话说完,周逸唐突的攥住了顾风生的手:“居然真的是你啊顾风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好几年,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人间蒸发啊?你不知道……”

      面前突然多了一堵高墙,挡住了他久别重逢的喜悦,周逸的掌骨被男人宽大的手掌轻轻一握,被迫松开了顾风生的手:“你不知道……不可以这样对待别人的女朋友吗?”苏衡礼貌的笑着,将顾风生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同迟明铮长得五分相似,却又陌生无比的男人,周逸还没搞清状况:“哈?”

      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周逸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胆儿大的,当着迟明铮的面儿都敢这样!

      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信念,周逸硬着头皮强行分开了他们的手:“大庭广众的……你不要动手动脚。”

      苏衡怒极反笑,比起迟明铮带来的恐惧有过之而无不及。周逸有些害怕,扭头向迟明铮求助,没想到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烟,那烟是他常抽的牌子,几乎都被揉碎了。

      怎么回事?

      周逸彻底混乱了。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迟明雅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周逸,你发什么神经?风生是苏衡的女朋友,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

      周逸一愣,仿佛没有听清,像是耳背的老大爷一般又重复一遍:“这是、谁的、女朋友?”

      迟明雅见他这副模样笑的更加厉害:“苏衡的女朋友啊。

      苏衡笑的更加恐怖:“不然是谁的,你的?”

      周逸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他哪有这种胆子!

      正当他努力想要搞清现状时,就听迟明雅介绍:“这是苏衡,我跟阿铮同父异母的弟弟。”

      周逸再次目瞪口呆:“哈?”

      没有哪天似今天这般,让迟明雅觉得周逸的智商有点问题,亏他还是N大医学博士毕业。

      不过有热闹看就好。

      迟明雅笑嘻嘻的看着他:“周逸,你今天好奇怪呀,难道你跟风生……?”

      “我们是清白的!”

      迟明雅看着自己绕到沟里的周逸笑:“谁说你们不清白了?”

      顶着苏衡幽深的目光,周逸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多说多错,周逸准备逃离事故现场:“那啥……到饭点儿了,我去吃个饭,有缘再见,再见!”

      迟明雅转身挡住他的去路:“不如一起?你们医院附近有家日料还算不错,咱们去那吃,吃完你帮风生做个检查,我看着……她还是不太舒服。”

      真是骑虎难下。

      周逸硬着头皮跟着去了,一路上顾风生面无表情,几乎没有说过话。

      不想时过境迁,顾风生竟成了面瘫,话比迟明铮还少。

      那家日料离医院不远,走着不过十几分钟,他们要了个包间,环桌而坐。

      周逸疑问太多,又不好问,东看看西瞧瞧,显得有些贼眉鼠眼,在不小心看到苏衡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才终于老实下来。

      眼见没人说话,迟明雅觉得气氛尴尬,挑了些有趣的事讲,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大家心不在焉,唯有周逸跟她你来我往的说上几句。

      后来迟明雅出去接了个电话,包间里立刻安静下来,顾风生无视周遭打量自己的视线,盯着桌子上的浮雕发呆。

      苏衡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这样没精神?以后可不能让你喝酒了。”

      顾风生突然就记起昨晚的事来,她跟苏衡热的像是两团火球,几乎就要烫伤对方,然而最后一刻,还是没能进行下去,苏衡突然记起,他们没买安全措施。

      顾风生觉得难堪,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苏衡没再逗她,抬头又看到周逸扫过来的视线,他不喜欢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面上却还是平和的:“周先生似乎……对风生很感兴趣?”

      他哪有这个胆子:“没有没有,您真爱开玩笑。”

      “原来是我误会了。”

      周逸尴尬的挪开视线,再不敢盯着顾风生瞧,转而看向迟明铮。

      他轻轻摩挲着手边的骨瓷茶杯,微微垂着眼睛,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有周逸看到了他在桌子下面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周逸从医数载,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还是觉得害怕,生怕出个什么差错,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

      迟明雅回来的时候随意一扫,顾风生沉默不语,苏衡意兴阑珊,周逸贼眉鼠眼,迟明铮数年如一日的面瘫,她叹了口气,这几个人凑一起也是绝了。

      此时菜还没上,迟明雅闲来无聊,瞄准了食物链的最底层:“周逸,你跟风生是怎么认识的?”

      她突然发问,打了周逸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半天,还是隐晦的说了实话:“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然后就认识了。”

      很久之前的事了。

      周逸有个哥们在杂志社,想要采访迟明铮,邀约多次被拒,主意就打到了周逸头上。

      周逸实在推不掉,跑去找迟明铮。没想到他电话不接,公司也没人,问了他的助理才知道,半年前迟明铮在东边山上建了个小别墅,周末一般都在那儿。

      这倒是件稀罕事儿,工作狂人迟明铮先生什么时候休过周末?周逸好奇,软磨硬泡的要到具体地址,立马开车去了。

      地方还算好找,整个山上就那么一幢房子,是座漂亮的三层小白楼。那时他还想,迟明铮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该不会是金屋藏娇?

      万万没想到,还真叫他说中了。

      顾风生出来开门时周逸受了好大的惊吓,目瞪口呆的样子着实令人发笑,顾风生抿着唇问:“您有什么事吗?”

      周逸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瞧。那会儿顾风生还没毕业,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朝气又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的姑娘没什么不好,可跟迟明铮那样的人在一起,怎么想怎么不搭。

      周逸觉得自己也许是找错了地方,正准备告辞,就见迟明铮出现在了客厅里。

      顾风生去倒茶时周逸义愤填膺的指责他:“禽兽啊你。”

      迟明铮不明所以:“?”

      “居然喜欢这么小的!”

      迟明铮:“……”

      彼时顾风生二十一岁,迟明铮不过二十七岁,在周逸的感觉里,已经是两辈人。

      迟明铮只想立刻将周逸扫地出门,在顾风生的挽留下,才得以留下吃了顿饭,自此厚着脸皮常去。

      早先周逸以为,照迟明铮这样凉薄的性子,是不可能对谁动感情的,他也一直以为,顾风生没那么重要。

      直到她不告而别。

      顾风生是没看到他那个样子,如果看到了,大抵就不忍心走了。

      周逸觉得迟明铮可怜,以这样的立场相见,切断了所有退路。他们这种家世,顶顶看重脸面,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周逸喝了口水压惊,又听迟明雅问:“阿衡,你跟风生怎么认识的?”刚好这个问题他也好奇,连忙竖起耳朵。

      “大概两年前,我去C市旅游,偶然遇到的。”

      苏衡笑的十分温柔,连迟明雅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迷人的男人,稍不留神,就要掉到那温柔陷阱里去。

      见他没有细讲,周逸连忙追问:“具体怎么遇到的?”

      苏衡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倒也没驳了他的面子,简单叙述了经过。

      包间里不时传来迟明雅的笑声,女人天生就对这样带有戏剧色彩的爱情故事情有独钟,周逸听完只想说句“卧槽”,

      顾风生却在苏衡熟悉的声音中渐渐平静下来,人生中比现在还要难堪、还要悲惨的事,不是都经历过了?

      命运真的很神奇。

      它把你想要的东西夺走,不想要的东西馈赠,它让你痛苦,又给你些甜头,再狞笑着给与致命一击。

      这就是命运啊。

      顾风生笑了。

      大概是报应吧。

      饭局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叫人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吃完顾风生只想回家。

      可迟明雅还是坚持要她做个体检,一行人又回了医院。

      大抵是不想看到她,迟明铮同他们分道扬镳:“我去看爸。”

      顾风生松一口气,跟周逸进了科室。

      穿上白大褂的周逸还是有医生样子的,做完例行检查,他一边写病历一边说:“没什么大问题,睡眠不足,多注意休息。”

      “谢谢。”

      周逸摆了摆手:“老朋友啦,这么客气做什么。”他顿了顿,“只是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见面。”

      顾风生只剩苦笑。

      你看,不告而别的债,总归要还。

      周逸转了转手中的笔:“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

      “可‘他’过得一点都不好。”周逸为自己的咄咄逼人道歉:“对不起,风生,我不仅是你的朋友。”

      她声音极小的回答:“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周逸气的口不择言:“顾风生你忘恩负义!”

      她紧紧攥着手:“欠他的我会还。”

      周逸还想说些什么,门突然开了。迟明铮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而苏衡和迟明雅一同不见了。

      周逸识相的开溜:“你们好好聊,我先出去了。”说完飞快逃窜,顺便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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