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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
“无名之辈,不劳探问。”青衣没有正眼看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搪塞过去。
之瞳头皮发麻,只觉来者不善,刚挤出笑脸要来个友好的回答就被青衣这话给噎回去了。师傅,你这是变着法子在挑衅阿!
杨三刀鼻孔出气,冷冷一笑:“朋友说这话就是不给我杨三刀面子了。”
“我为何要给你面子?”青衣终于看他一眼了,眼里无波无澜,也极无礼。
杨三刀火气骤然蹿起,猛地拍案,瞪眼道:“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身后那桌大汉一看到这情景,一个个站起身,作势要动手。店里的百姓四散而逃,唯有一些好事的江湖人还留着,也不出面,只饶有兴趣地睨眼观望,看好戏似的。
之瞳欲哭无泪,师傅要她低调行事,自己却先惹了事。
杨三刀霍地一声抽刀,威胁意味十足。那刀尖迫近青衣,他眉眼微动,忽然抄起茶杯。之瞳以为他要像对付武净那样把茶杯扔出去,结果他只是举着茶杯相向,一副奉茶的模样,茶杯却不偏不移地压住刀尖。
“拦路打劫,并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青衣神色平静,拇指无意抚着杯身,“因为江湖太大,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谁。”
杨三刀一张脸憋得通红,头上微微渗出了汗,握刀的手上青筋浮起,似乎用了吃奶的劲儿。刀纹丝不动,只因刀尖那头,青衣以茶杯压制住了他的力道。客栈里的江湖人们似乎看出了点门道,一个个神色惊疑,就连这杨三刀的同伙,虽是凶悍模样,却也不敢冒然靠近。
“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大侠放我一马!”过了一会儿,杨三刀忽然低声求饶。
之瞳诧异,看向青衣。他做了什么?
“走吧。”青衣忽地收回茶杯,扔下几枚铜钱,看也不看那杨三刀,径直就往外走。客栈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瞳小步跟上,才要问他,忽然听得清脆的一声响,她回头看去,原来是杨三刀的刀尖,兀地断了一截,掷地有声。
她暗暗吃惊,青衣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若以剑相击,把刀削掉一截并非做不到。但他剑未出鞘,那刀如何就断了呢?
“师傅?那伙人……”她走在他身边,小声发问。
“多半是强盗劫匪之流。从一进城,我们就被盯上了。”
“阿?”之瞳回想一番,忽然恍然,“师傅故意显贫,是想教他们知趣而退。谁想他们不依不挠……咦,怪了,看我们没钱,怎么还会坚持呢?”她想起他们的对话,似乎提过“那女娃”什么的,那么是她?她看看自己,却看看青衣,又了然了。噫,都怪她不小心,今早出门挑了件家里带来的衣服。这件新衣是娘专程到锦绣坊中订制的,锦绣坊的老板娘与她娘熟识,恰逢那天有贵人订制了一套上好衣服,剩了大半布料,再制一套成衣怕是不行,老板娘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剩布做成适合她大小的衣服,以普通的价格卖给了她娘。
那伙人多半就是看出了这衣料实属上等,才会继续纠缠的。
她略微懊恼,发誓下回出门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对了师傅,那刀怎么……”她又问。
青衣轻描淡写:“我以茶杯压他时,他暗中使内力聚在刀尖。礼尚往来,我也使了。”
结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跟青衣拼内力,没被逼得喷一口老血已是客气。
“可师傅也不必折他的刀吧?”她小声嘀咕。
青衣看她一眼,才缓缓道:“觊觎你的,不止那一波人。”
“呃?”
“对付亡命之徒,杀鸡儆猴永远有效。”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青衣在那间客栈里高调断了杨三刀的刀,想必有心之人看到这一幕,定会知趣而退。
天色越来越暗,却不是天黑的缘故,而是黑云压城,就要下雨。她出门得急,也没料到天色会说变就变,并未带伞,青衣嫌麻烦,怕是也没带。她心里正急,这时两人恰好路过一处卖伞的小铺。她连忙拉住青衣:“买把伞再上路吧?”
青衣不置可否,和她一同入内。
小小店铺里油纸伞花色繁多,她一排排看去,看中一把绘着红梅的小伞,越看越喜欢,青衣早已挑了把素色的伞,站在一旁等她,见她捧着伞着实喜欢,便把手一伸,替她拿起就要付账。
“师……呃,哥要送我?”
“嗯。”
她听到这个字眼,分明简单,口气如常,心头却有一丝喜悦缓缓滋生。
“阿,不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变,抢过那柄伞。
青衣看向她,眉头微拢。
“娘说伞是散的意思,送了伞,岂不是要散?我,我还是自己买吧。”
青衣眼神微垂:“有聚便有……”话说到这里,他忽然缄默,又是一伸手,硬生生把伞抽走,“妄言而已,我来买吧。”
她抢不过他,只得任他把伞买下。两人刚出伞铺,天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雨落城小,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就已出城,来到了白鹤城。雨势渐大,同时也到了晚饭时刻,青衣带她走入白鹤城里的望海楼客栈。她踏入之前,上下打量着这回的客栈几遍,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杀鸡儆猴也不是完全不好,至少……可以吃顿好饭了。”
这次的这顿饭真是比在无名客栈里的那顿好得多,连最普通的白汁芡油菜都做得鲜美无比。她吃得连连赞叹,等到结账时才咋舌。什么!一道油菜、一道木耳肉丝,两碗米饭就要二两银子,这家客栈抢钱吗?青衣付完帐就要顺道住店,之瞳连忙拉着他到一旁,小声道:“师傅,我们换一家店吧?”
青衣并无异议,和她一道走到门口,谁知她运气实在不好,刚才还是淅沥小雨,等她一到门口忽然成了瓢泼大雨。她站在客栈门口,嘴角微抽。老天一定是嫌空门平日里富得流油了,今日才要他们来散财的。说来空门到底富不富,她也没问过空迟妖孽,但看大殿之冷华无双,各个行当的住处各有妙处,也可见微知著。
两间上房果然贵得吓人,她摸摸自家腰包,摇摇头,幸好,幸好是青衣出钱。
明日还要赶路,但看这雨势,还真教人忧心。
房间很干净,似乎还熏过了香,两盏灯透亮却不扎眼,床旁的精巧小桌上茶水温热得刚好,双排木窗紧扣,大雨一点也没洒进来。她环顾一遍,心想,一分钱一分货,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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