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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心思
“原来我是小看了你,凭无名的本事,竟也被你制住,”容成显状似无意地随口一提,笑意满满,“那让我也来领教领教如何?”
话音一落,他握鞘的左手一紧,右手快如闪电地抽剑而出,冷剑无意扬起风尘。分明无风,但因他的身形太快,红袍霍霍作响,光听声音便教人胆寒。
这才是真正的容成阁的身法……她瞪大眼眸,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如血红衣却已至她面前。冷剑破空,当她反应过来时,那浑身漆黑的长剑已然直指她的心口。
她不觉倒退一步,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遇到劲敌,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就已落败的恐惧感觉。恐惧之余心中也有几分颓然的了然。怪不得他不屑用小动作来限制她的自由,原来她一开始就没有胜算。而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竟然要举全江湖之力来对付空门……
“你明白了吗?在高手面前,弱者根本不堪一击,连对付的价值都没有。如果没有设想最惨的结果,就不要踏出任何一步。小青衣,你若就此死于我的剑下,迟就肯见我了吧?”容成显低低笑开,话中的冷然无谓如他手中寒剑一般直抵人心。
她直视着他,强忍心中惧意,定定开口:“这是自然,他不仅会见你,也会更恨你。”
容成显微微一怔,然后放声大笑,面具下的神色稍稍放柔:“一直以来,迟总是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当年我有意放过那对‘鸳鸯双剑’,迟却也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已。如今我若杀他门人,你说,他的目光会不会永远停留在我身上?”
“你不会杀我。”她忽然道,口气平静得不像话。
容成显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手中的剑往前再送一寸,已然刺进她的体肤。鲜血如艳色牡丹徐徐绽开,染红她的一小片衣裳。
“现在……你还敢说我不会杀你吗?”
“……是,”她咬咬下唇,继续道,“阁主喜怒无常,如要杀人,还要跟对方说这么多?还需虚与委蛇地来试探?”
容成显一语不发,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忽然收剑,寡淡而冷漠的口气中透着微然情绪:“你这样的人,杀了还真是可惜。”像是为了强调,又似是为了说服自己,他又重复了一遍:“真是可惜。”
之瞳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是她做的最大赌注,而她孤注一掷,争取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值得了。容成显刺的那一剑只伤了表皮,不去理它也自会愈合。她算是暂时安全了,可是那个侍女呢……她精神一凛,不敢怠慢,马上又十分警惕地望着容成显。
容成显淡淡地扫了还在瑟瑟发抖的侍女一眼,漫不经心道:“容成阁不需要胆小的人。我说过了吧,如果没有设想最惨的结果,就不要踏出任何一步。无言,你去处理吧。”
“是。”守在暗处的黑衣护法立即现身,大步朝侍女走去。
“等一下!”之瞳想都不想,冲上前挡在侍女面前。
容成显看向她:“怎么,你又要为她求饶?”口气明显的不悦。
她头皮发麻,知道如果一再强调“滥杀会让空迟讨厌他”,必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容成显作为一派掌门,习惯了控制别人的感觉,因此一旦有谁忤逆,或者说是自以为是地规劝他,反而会成为一种刺激,促使他反其道而行之,以摧毁作为诠释。所以她不能提,他现在不杀她,不代表他不会在下一刻改变主意。
因此,她说:“不是求饶,是交易。”
“噢,交易?”容成显果然饶有兴致地紧盯着她,“说说看,你想用什么来换她的命?”
“解药!”她面不改色地扯了谎,“我与你那个无名护法打起来时,暗中施了‘石化之毒’。此毒是老旦所制,中毒之人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若不服下解药,三天之内全身会僵硬如石,梗塞而死。我用我手中的解药,跟你换她的命。”
容成显微微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我说了,这是交易。”
“交易。呵,若我想的话,打晕她,从你身上搜出解药就好了。”
“解药的服用方法与寻常药物不同,一旦错服,也是死路一条。”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道。
容成显面无表情,看得她一阵心慌,生怕他不按常理出牌。
“没想到,”他再度开口时,话中带些一丝玩味,“我身边的护法,对你而言,连个小小侍女也比不上。”
她一声不吭,只是死盯住他。
“好阿,”容成显轻轻一笑,“白白错过损我一名大将的机会,你似乎更不利吧……小青衣,你忘了我是空门的敌人了吗?”
“是,”她心头一热,忽然伸手直指他的眉心,冷然道,“折损你的人这种事情,尚且不必我来费心!空门上下一心,绝不可能会败在你这样罔顾性命之人手上!”
容成显放声大笑:“真是美赞阿!那就尽管试试看吧。”
“多……多谢阁主不杀之恩。”侍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谢我?”容成显嗤笑一声,“你要谢的是她。”顿了顿,他望向之瞳:“小青衣,走吧。容成阁的掌门殿,是个等人的好地方。”
什么意思?等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却不管她,自顾自地往前走。之瞳无声叹气,望了侍女一眼,既然没有逃的可能,能做到这份上,也就够了。她缓步跟上,从袖中掏出用纸包好的毒针解药——糖和盐的混合。她一把将其扔给身后的无言,随口道:“兑水喝下去,子时一刻喝下一半,丑时三刻再喝下另一半。”她故意选在大半夜,就算是扯谎吧,不折腾他们一番怎么对得起她的苦心编造?
容成阁的掌门殿里只有寥寥的两盏灯,整个殿内昏暗一片。之瞳在昏暗中暗自摇头,怪不得那侍女说进入掌门殿的外人没有活着出来的呢……这样暗,对方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杀了。
她若不是抓住了门主是他痴迷之人这一点,以及千辛万苦猜度他的内心,与他周旋,恐怕也会沦为那些枉死之人中的一个吧。
她想想就心悸。
“容成阁的掌门殿,比之空门的大殿,如何呢?”容成显斜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自然是差远了。”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她。之瞳听见这个声音,惊诧地转身去看。黑暗中,什么都看得不真切,但那把隐隐散发着蓝色幽光的长剑,以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都在提示着来人的身份。
“小青衣,出门太久了,也该回来了。”那口气是他一贯的淡然,细听之下,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神情微变:“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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