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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鸦千杀
——三千世界の鸦を杀し、主と添寝がしてみたい.
——九尺二间に过ぎたるものは、红の付ぃたる火吹竹.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九尺二间掌灯过，唇红犹附火吹竹。
……
大海里已经挤满了鲸鱼。
……
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越前龙马的那一天。地中海终年潮湿温润的气候让他黑色的风衣扑满露水，他站在伦敦幽暗狭长的一条死巷里，脚下是三位西装革履却已经血流成河散了气息的倒霉暗杀者。他从昨晚起就疲于奔命，带着这三个倒霉的索命鬼绕了整座沉睡在雾气里的伦敦城才在敌强我弱，敌暗我明的窘境中机智脱身，甚至设下圈套让这三人看起来像是一言不合内讧而造成的伤亡。他觉得很累，手刃三人浴血站立在一片墨色的他垂首安静的闭目片刻。
一片死寂的长巷外，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他还没有想好是该放过这可怜撞上这杀戮场景的路人，还是直接斩杀不留任何活口的时候。点墨黑瞳幽冷瞥望见来人精致俊秀的淡漠面容，他觉得有几分熟悉，一夜未眠有些混沌刺痛的脑袋稍作思索，那双冷色满布恍若冰洋的黑瞳因为惊讶和困惑而睁大，他的眼尾显得更加狭长——
“越前龙马。”他笃定的说，继而颔首给对方一个细微的笑弧。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本应该是虚构漫画人物的越前龙马会出现在他面前，和少年时反反复复在书上纸页看到的骄傲俊秀越前龙马并不完全一样。他所遇见的越前龙马已经成长为俊美无铸的青年，那张面容比漫画家的工笔描绘出的还要精致，涔绿墨发下绚烂灿灿的鏖金色瞳眸在与他的目光相撞相视时带上了些温度。越前龙马同样给了他一个细微的笑弧。
“Mr.Ch'e.”越前龙马口音里是非常显然的纽约腔调，漫不经心而捎带些调侃的浮夸，尾音上浮勾的他心绪里抹过涟漪。于是他弯了弯眉眼，拂去黑色风衣上的浮沉英伦绅士尽显的弓起背脊——“Mr.Echizen,赏脸去喝杯咖啡怎么样。”没有过多的询问来由。
他们两个流有亚洲人矜傲而神秘的血脉，骨子里却被美洲文化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在这奇妙偶遇下，他们在白日拨云的晴朗天气下选择坐在露天咖啡店中交谈。越前选择的是一杯添了肉桂粉的拿铁，非常的美利坚。徹取过手边沸腾的红茶倒进白瓷杯中推给涔绿墨发的青年——“尝尝这个，算是廉价红茶里口感和香气最好的。”
他喜欢茶，这大概是唯一可以证明他骨子里确确实实流着华夏古老血液的证明。只是被沸水泡开的红茶茶包氤氲出浓郁的红色，散到更远时化作玫红，然后越发的浅淡。茶香却是越来越赋予芬芳，清冽冽的清香气味。
拮据的求学生活，徹也不肯放弃这口欲的嗜好。天价好茶虽买不起，可是他依然可以享受着他所喜欢的味道。不卑不亢，和衣着价值以肉眼可见的金钱和权势堆积起的昂贵，让人心生难以接近的傲慢疏离越前龙马不同，他穿着陈年旧衣黑瞳深邃，只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难以接近的冷漠气场，便教人远离不敢接近。
“嗯，很香很柔和。”越前对茶的了解不深，可是经年往矣，他前行于成神的道路上见过尝过太多了。不过浅浅一口，便能知晓其中的价值。他毫不吝啬的认同，坐在旁侧的徹看着他柔和而懵懂认真的面容缓缓笑起。
“可惜伦敦这边卖葡萄味芬达的自动贩卖机很少，要买的话大概要跑几英里外的超市才行。”徹还记得越前龙马所挚爱的饮料，大概每一个越前龙马粉都不会忘记。他尝过那葡萄味的碳酸饮料，味道不错，碳酸十足，只是糖分的甜腻总会让他多喝几口后便感到不适。
“嗯，伦敦一直都是这样。”被打趣的越前龙马并不介意，他似乎想起什么撩起唇角笑了笑——“以前参加比赛偷偷买的时候总是要绕好大一圈。”他提起以前的事情来，徹回首看他。越前龙马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他并不知晓，他因为见到年少时期作为信仰作为前行指明灯的青年而少有惴惴激动的心情已经平息不少，像是长年旧友般的相处方式与气氛皆让徹感到宁静。
附近烘焙店的橱窗所传来的那股香甜诱人的椰蓉黄油的味道萦绕在鼻端，街道边缘栽种的棕榈树与彩色鹅卵石铺成的道径，时间仿佛在此时此刻迟缓暂停，树静风止，路上有牵着宠犬慢悠悠散步的行人，有在阳光下手牵手的恋人们。石凳上坐满抚手展页的阅者，红墙红瓦的伦敦古老建筑，被郁郁葱葱环绕的花园。绿色的百叶窗，橘红色的屋顶，万里无云宣告夏日来临不再潮湿降水的大不列颠岛独特地中海气候逝去的雨季。
“呐，Mr.Ch'e.”品茗的沉默里，越前龙马敷潦寒寒的金瞳掀起一片伊甸园哄诱后果的腥风血雨——“时遇把你处置在你所不悦的境地中了吗？”徹茫然抬头，若不是那黑瞳中盛满煞然血色，大概越前龙马也会以为徹真的没有明白他的深意。在那抹毫无遮拦的冷虐黑眸里，越前龙马手指毫无意义的用金属的小勺子在咖啡杯的杯壁敲了敲，发出脆鸣铮响。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徹君。”涔绿墨发的青年含笑将两人所在的位置与整个世界隔绝，在薄薄金光里外面的景象一如既往，而他们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享受着晨间茶水。
“交易？”端起白骨瓷杯的徹抿了口已经温凉的红茶——“你想得到什么？”他冷静自持的问，阒黑的瞳眸隐匿缕缕暗色，暴戾刻骨潜藏在眼底浮光掠影。他不会对越前龙马的到来纠缠不清，可是越前龙马显然因他而来的目的同时让他戒备。
他不意外自己短短几载人生经历被全然知晓，能够打破次元壁出现在他面前的越前龙马定然和他年少时曾看作未来的越前龙马不同，这些事情他不说却也是非常明白。他欢喜越前龙马的到来，却也同样防戒着对方的存在。
“……”对于徹的询问，涔绿墨发的青年沉默半晌，徹以为他不会回答即将要摆手说不回答也没关系的时候，面容精致俊美的青年捧着咖啡杯的手指紧绷——“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未来。”他的回答让徹愣怔，他似乎有些明白越前龙马来到这里，来到他面前的原因了。
他一定是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以至于他煞费苦心地打破次元壁，出现在他面前要同他做所谓的交易。那一瞬间，徹替眼前的越前龙马感到了无法言明的难过悲伤与绝望。
“……”他长久的陷入了缄默，直到骨瓷茶壶里的红茶热气不再升腾——“我需要做些什么。”他说——“我又能得到什么。”他问。他愿意听听越前龙马的交易。
听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并不觉得时间漫长，徹作为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听越前龙马把自己的故事全然叙叙。他知道了世界最大的秘密，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无论是成神道路，还是所谓的世界基石，世界规则，世界意识，因果律，或许别的什么。
很难接受的超现实非科学，徹看起来却似乎没什么芥蒂与挣扎的全盘接受了。他能够感同身受的看到越前龙马目前所处的绝望境地，能够想象得到所谓被强制成神对越前龙马世界所带来的痛苦。那是与宿命论一样无法挣扎的折磨。
“那么我要做的是代替你成为本源世界的暂时性基石，并在最为恰当的时机将你召回本源世界，创造让你弑杀阿尔泽的机会。”徹鸦黑色的瞳眸一瞬不眨的紧盯对面那双漂亮粲然的鏖金色瞳眸——“我不认为我可以代替你成为本源世界的暂时性基石，我做不到。”
他没有感受到过亲情，友情，爱情……他在他的世界甚至连羁绊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浮于他周遭，与他毫无关系。他就像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他的心他的血大概也是冰冷的，麻木活着的边缘机械人。
“你又有多大的把握能杀掉阿尔泽？”过程暂且不论，徹的关注点永远务实，没有成功率的计划都是垃圾废话。唇边带笑的涔绿墨发青年给出的答案是朝他举起的手掌。
“百分之五十？”徹觉得这成功率有点低，但好歹也是勉强能看到成功希望的。孰料越前龙马摇了摇头，金瞳轻描淡写的倾泻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百分之五。”他说，语气里却没有分毫惧然。徹觉得越前龙马这个样子实在是该死的熟悉，他简直可以在越前龙马身上找到无数与他相似的共同点，或许这也是越前龙马找到他的原因。
“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会得到你想要的。”似乎是担心被拒绝，越前龙马给他可用性命保证的承诺。徹盯紧那抹灿灿鏖金色，他嗤笑，语气不屑——“你知道我想得到什么吗？”他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帮了越前龙马这么大个忙之后想得到什么，越前龙马又能给出他什么样的答案？
“与宿命无关的未来怎么样？”被全部看穿了，他沉默于对方眉眼弯弯笑若朗星的轻声慢语里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所厌恶的宿命，厌恶的束缚，全部砍断又怎么样？”他被捏住了七寸，找不到任何的反驳。
是啊，他无比厌倦他这被宿命束缚住的人生，没完没了的被他人决定的人生，是生是死。他厌恶亲生父母间那笔算不清却全部扔到他头上的烂账，厌恶没完没了除了绝望外再无结局的人生。
“或许，可以再添一个愿望？”越前龙马大概真的很想杀死那个阿尔泽，交易内容全然不顾等价交换的平衡。越前龙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一个与徹一样符合他计划符合他心意的灵魂存在了，所以他许诺给徹很多只希望他能够俯首答应下来。
而一个与宿命无关的未来已经足矣动摇徹的意志。
“成交。”没有犹豫没有踌躇，他允诺了越前龙马的交易。
他帮越前龙马夺回未来，越前龙马给他一个崭新熠熠发光的未来。他把这些深刻镌于灵魂，他向来信守承诺。
于是在他无比厌倦决定抛下这个无趣而满是绝望的世界时，他满怀恶意的死在了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怀中，他要他这个不善言辞帮他多过于害他的兄长一辈子都忘不掉——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像正常家庭里的兄弟那样相处过。可是那个人认为他是弟弟，就足够了。
他被本该爱他的人伤得遍体鳞伤，便报复一般的伤愿意爱他的人。又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出乎意外的是越前龙马的弑神计划在第一步就出现了些差池，他作为越前龙马醒来时只记得自己被称作徹时的前半生。于越前龙马相见的那一天为分水岭的前半生。他不记得同越前龙马所做的交易，以为自己强取豪夺了越前龙马的人生，于是在替代越前龙马成为本源世界的临时性世界基石的几载光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忏悔。
当他误打误撞的将越前龙马召回本源世界，因真正基石的回归而使他这外来的灵魂与身体有所排斥——成城湘南一战后的休克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也是幸运，他藉此恢复了在前往这世界前阿尔泽所封印的记忆。于越前龙马相见的那一天为分水岭的后半生。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按照约定去找隐于市的魔女，创造让越前龙马最大成功可能性弑杀阿尔泽的机会，越前龙马的弑神大业还没有结束。
走街串巷在纽约那偏僻废弃的暗巷旧居找到一直等他寻来的魔女，同阿尔泽一样有着妖冶绯瞳的魔女捻指轻笑，斑驳的墙面日光暗面像是窥视的黑影蛰伏隐藏。他似乎看到在通往未来的路途上一侧是救赎一侧是沉沦，抉择一旦出错便全军覆没。
而在这遥远的旅途上学会了爱学会了珍惜的徹丧失毫无顾忌伤害别人的能力，他同越前龙马一样将这世界看得比生命还要沉重，他的灵魂他的未来他的一切与此相比轻于鸿毛。
所以当他即将离去时，他怆然回首带着同那时的越前龙马一样的决绝——“来做个交易吧，魔女。”他已经把越前龙马允诺给他的那个愿望赠给了这个世界所有让他感到温暖的人们，他没有任性的权利甚至连拿来交换的东西都没有。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一无所有了。
“你要做什么？”而承泽蔓延入窗日光的魔女轻笑反问，魔女娇艳白皙的面容犹如美玉，娇侬软语甜美而欢快——“你能支付起什么样的代价。”跟当年的越前龙马不一样，魔女的交易吹毛求疵完全按照等价交换的规则，他想得到更多就要付出更多。撩起一缕长发的魔女绯色眼瞳流转出具现化的恶质，闪烁惊心动魄的浓黑辉色。
“用我的未来跟你交换。”他说——“换能够弑神的能力。”那始作俑者的阿尔泽也不过是在成神路上挣扎的孤魂，他换取弑杀真正神明的能力来毁掉阿尔泽心心念要得到的一切未来，这很划算。他向来睚眦必报，就算是神也要将其拉下神坛。魔女掀眼注视着他，倏地笑了——“龙马知道你的决定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他的眼瞳里有绝对的骄傲与洒脱，倾如瀑流——“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越前龙马无关。”是啊，如果他能够真正的弑神，他所得到的与越前龙马所承诺给他的所谓无关宿命的未来更为珍贵。
如果他能够真正的弑神，弱肉强食，他将会得到那个阿尔泽全部力量。真正凌驾于人类，凌驾于世界的力量。他已经不想要再继续这样弱小了，他不想再被任何人拿捏，不想被任何人牵制，不想被任何人掌控。他想成神。
“你想成神？”魔女似乎惊讶于自己所发现，她掩住唇觉得非常好笑的弯了弯眉眼——“你打算先龙马之前杀了阿尔泽，得到他的全部力量？”
“有何不可。”心跳已经从他孤注一掷的兴奋趋于平缓，他还记得自己决定弑神时犹如雷声轰鸣的心跳声。他仰起脸眼瞳淌过沉沉冷寂，他的目光安静浮于几步之遥，落在绯瞳魔女温婉在身侧的长发发梢，他看着魔女笑得绯瞳中水色潋滟。扬唇而笑——“你会答应这交易的。”他肯定道。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我答应你。”魔女似乎是笑够了，绯色的瞳眸流光溢彩——“你会死的。”她坦白的宣告了他弑神的下场，可是徹不为所动，或许说他早就知晓。
“也有活下来的机率。”他大概是这世上最疯狂的赌徒了。可是他所投注的赌局将他两世为人堵在胸腔里淤积至今的不甘心都化作聚沫浮泡，散作浮尘，皆悉寥寥。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魔女繁密而弯翘的羽睫微微敛起在眼睑处落下一片扇形阴影，遮住影下这潭黢黑幽寂死水深处的倨傲，她目视这眼前对她来说实在是稚嫩的灵魂流露出些许悲悯可怜，最终凝为唇边懒洋洋的一弧似笑非笑——“也会为你保密的。”她绯色的眼瞳里似乎掠过一群黑鸦，她已经看到了这可悲灵魂鸦千杀的未来。
可是这些，又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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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90章以来的的引线全部抖出来了wwww
关于为什么要跳海，这个大家大概也能猜出来了吧www
不破不立嘛~
这么长一段时间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我会努力写好弑神篇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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