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之后何以渡爱

　　天籁酒吧，王庭喝着加冰的啤酒，徐凯则冲着酒吧里唯一的女人挤眉弄眼。
　　王庭拍着他的肩膀，指指自己的手机，随后一脸严肃地朝酒吧门外走去。
　　“放心……”徐凯头也不地回地招手，“如果她打电话来，我帮你接的，告诉她你今晚在别的女人地方过夜。”
　　王庭走得很快，徐凯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影就迅速消失在酒吧门口。
　　“这位先生走得那么急，是去哪儿啊？”
　　徐凯神秘一笑，讨价还价地说：“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出于习惯地开始搭讪。
　　美女倒也不反感，笑着说：“我叫赵珊。”
　　“哦……大白天工作，晚上干什么呢？”他眨眨眼，意有所指。
　　“你还没告诉我，王先生干什么去了呢？”见话题越来越偏，赵珊迫不及待地问。
　　徐凯怪怨地瞪了那个方向一眼：“真不该和他一块儿来，唉……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姓王？”徐凯的眼底抽出一丝狡谐的精光。
　　“有幸见过一面。”赵珊的手指有意无意地酒杯，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原来如此……”徐凯上下打量她一番，神色了然，忽然倾身凑过来。
　　赵珊兴奋地把耳朵凑过去，耳根子痒痒热热的。
　　“和你一样想法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你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下场吗？”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透着股神秘与恐吓。
　　赵珊不安地看向他。
　　徐凯的表情却又变得慵懒，喝着酒自顾自笑起来，好像正在开个玩笑：“是女人，就别靠近他。”
　　赵珊皱眉，不相信地说：“你故意吓我！”
　　“你以为我在骗你？呵呵……”他漂亮娇贵的眼睛里，睨出一丝不屑，“也不看看这破酒吧开在什么地方，我早就劝过他别来了，可他不听我的，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去了吗？
　　……
　　天籁酒吧处在市中心的边缘，算不上黄金地带，住在周围大都是蓝领，其中为数不多的白领远离市中心，在这附近租房子，不是图这边蔬菜新鲜，而是看中这一片房租低廉，一般而言，这在这儿附近的人没什么消费能力。
　　不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容易碰上熟人。
　　别看那些西装笔挺、衣冠楚楚地站在台面上开会，就以为他们是高冷上档次，换下那身碍眼的戏服，就是以另一种生物存在，或卑鄙，或更加卑鄙，他们可以做出很多被领带绑住时不能做的事，比如王庭。
　　酒吧后面就是一个菜市场，王庭穿着毛衣，带着墨镜，手里拎着只塑料袋，站在他对面的妇女正咧着一嘴黄牙说：“小伙子是你运气好，算你捡到宝了。”
　　王庭很冷淡，提着塑料袋，没有讨巧还价的意思，只是催促她快点找钱。
　　妇女瞥见他提的红带子有血渗出，想了想：“来，我给你换个结实点的塑料袋。”说着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
　　王庭敏捷地侧身一避。
　　妇女一个没站稳趴在了案板上。
　　“喂，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啊？”
　　王庭摘下墨镜，忍无可忍地说：“就这几斤猪肉你收了我五十元，我随便去一个铺子，四十五就够了，我就是看上这头猪彪壮，小腿结实，肉质够嫩，才勉强多给你五块钱，怎么？你还想坑我？”
　　“你……你……”本来想叫自己男人来撑腰的，可盯着他的脸，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什么你，你真当我冤大头，二百五啊？”说着把墨镜往毛衣领上一夹，绕道她面前，蹲身从案板下的塑料袋旁边拖出了一筐白花花的猪肉。
　　王庭捏了捏一块猪肉，冷哼：“这是注水肉，大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妇女擦了擦汗，本来以为他是愣头青，没行到比行家还行家，最重要的是一个买猪肉的长得怎么那么俊啊？看一眼不够，多看几眼还是不够。
　　“大姐，找我钱。”王庭摊开手。
　　妇女赔上笑脸，把多收的五块钱一块还回去：“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是一个人住吧，不然怎么会自己做菜呢，你住哪儿，你以后想吃肉，我就……让我女儿去。”说着有热情地来拉他的手。
　　王庭后退两步，重新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匆匆走开，快到中午了，得赶回去做水晶咕咾肉。
　　提着塑料袋回到酒吧，刚刚吐完的徐凯，红着张脸从洗手间出来。
　　“一个人也能喝成这样！你进化了？”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抓起吧台上的手机和钱包，然而伸出手臂从身后绕过去搭在他的肩头，扶着他走出酒吧。
　　“客人，您的手机没有响过。”
　　王庭匆匆一眼，只觉得吧台后的女人有点眼熟，没有细看，双脚已经出于惯性地跨出了大门，视线翻过一堵墙，就是另一番街景。
　　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人活在世，应当领略万千风景。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走出来而已。
　　他执着的并不是自己是否真爱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是否真心喜爱他。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背离全世界。
　　上了车之后，他才卸下一袋猪肉和一个徐凯。
　　徐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下滑，最后半耷拉着脑袋低头呼呼大睡。
　　王庭没理他，翻了翻通话记录，果然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他有些郁闷地让司机给长青公寓拨个电话。
　　“好的，先生。”老李毕恭毕敬地回答。
　　“……先生，没人接。”
　　王庭脸色一沉：“再打。”
　　“是。”
　　他有些生气地抱着手臂。
　　“……还是没人接。”
　　生气变成不安，他直接拿起手机，恩了她的手机号，一边接电话，一边对着老李说：“回公寓。”
　　“是的，先生。”老李说着，朝左打方向盘。
　　仍旧无人接听，难道那伙人还不死心，可恶。
　　凭老李的车技，以及罚单任报的特例，十分钟之后，他的车稳妥地停在了公寓门口。王庭立即下车，打开门冲上二楼，宽敞的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谢堂燕去哪儿了？
　　王庭拿起手机：“喂，邵莉，帮我……你身边的是什么声音？你在干什么？”
　　“先生，我陪谢小姐在看电影。”
　　听到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他松了一口气，语调就像松懈的弦一样：“你们在看喜剧？”
　　“是。先生，我现在就带谢小姐回去。”
　　“不用，慢慢看。”王庭失落地挂断电话，一转身，看到老李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口。他温和地笑了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送徐凯回去吧。”
　　老李的视线落到他的脚上，一只穿着袜子，一只穿着鞋，对这怪异的搭配他没资格多说什么，只是蹲下去，把那只摔在门口的鞋扶正，然后轻轻鞠躬：“好的，先生。”说完放下塑料袋。
　　王庭站着脱了另一只鞋，走到门口随意一丢，然后提着塑料袋往厨房走去，经过她卧室的时候，见门半敞开着，拉开的门缝里，有一阵阵幽幽凉风透出来，他想把门带上，视线不小心看去，落在了一个粉红色行李箱上。
　　谢堂燕就是拉着这个行礼箱站在王谢堂入口跟保安理论，就是拉着这个行礼想搬进长青公寓，现在……这个行礼箱又堂堂正正地立在那里，果然和它主人一样没心没肺。
　　王庭猛地推门，一步跨进去，不知道怎么就上来的冲动，抬起叫狠狠地照着箱子一踹。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见箱子崩开，蹲身整理，却看到一个碎掉的相框。
　　玻璃下面压着张照片，照片上的穿着洁白裙子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白绒绒的小猫，她光着脚，脸上露出的他从未见过的幸福的笑容，而她的身后扶着椅子站着一个颀长的男人，悠闲而惬意地垂着眼睑，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王庭一只手拿着相片，直到掌心有血滴出，他才摊开手掌，不慎被握入掌心的碎片已经嵌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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