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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0
强风散去,我努力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那人身穿一身白袍,头戴三股金丝扭成的细冠。他眉眼狭长却面露不善之色,亮银色的长发直直披下,一双紫到发蓝的眼睛此时正直直盯着我们。
妈诶,我咽了口口水,就算这哥们生前是长住森林的游侠,被魔王掏出尸体才被迫成为他的爪牙,但这长像也太逆天了吧?!不说他是反派的话,我看看一身黑衣的勇者大大,又看看灰头土脸的我和克莱西特,最后目光重回那白袍胜雪银发如瀑的男人身上——现场还能喘气的四人中也就他最像好人了。
看清他的脸,饶是勇者大大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微微一愣,他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此人在这里的原因:“你是?”
对方朗声回答:“我是这儿的主人,是来让你们离开这里的人。”
“不好意思,”勇者一扬巨剑,寸步不让:“我们是来打倒魔王的勇者,不打倒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呵呵,勇者。”那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摇头露出讽刺的表情:“顶着这样的名头却做尽杀伐抢掠的事情,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勇者尚未来得及回答,我就听到克莱西特愤怒地质问那男人:“那你们魔族呢?还不是侵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人民?王都现在已经寸寸焦土民不聊生,如果打倒你们的人被叫做勇者是可笑的事情,那么你们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可耻可恨!”
听到他愤怒的质问,银发的男人反问道:“那难道你们就没有侵占动物的森林,杀死无害的昆虫,砍伐毫无罪过的植物吗?”
听他这么一问,克莱西特愣了愣,但很快,他又回击道:“那怎么能一样?人类比这些动物植物有智慧有能力,我们建设自己的家园,有什么不对?”
男人点头,承认他的回答:“确实,所以我们也在建设我们的家园。对于我们而言,你们惨死的人民就好像虫子一样,没有大错,但是很挡道。”
听到这大言不惭的回答,克莱西特当即气红了眼,他抓紧手中的佩剑,似乎是想要立刻上前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那银发的男人却冲他摇摇头,他轻轻抬手,一道透明的幕墙便竖在他和克莱西特的面前,不信邪的骑士没有停下往前冲的脚步,却果然意料当中地撞上了那幕墙,丝毫不能近他身前半分。
“我不和你打。”银发男人摇头对克莱西特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刚刚一直在听他们之间对话,却始终无动于衷的勇者,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你才是勇者吧,你的感想呢?我们是对的还是你们是对的?”
“我的感想?”勇者坦然一笑:“我没有感想,也不需要多想。谁赢了,谁就是对的,理由嘛,后世的吟游诗人们自然会替他想出来。”
“果然如我所想,”银发男人勾起嘴角:“你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彼此彼此,”勇者谦虚:“你也不差。”
“这样吧小骑士。”男人看向仍然满脸怒容的克莱西特,建议道:“我想和你们的勇者大人单独打一场,一对一,不要有任何人干扰。作为回报,我也不会去动你们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和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年,怎么样?是不是很合算?”
克莱西特张嘴想反驳,但在目光扫过我时终于颓然承认:“好。我答应。但你也必须信守诺言,不能伤害辛西娅小姐。”
“自然。”银发男人优雅地抬手在空气里画了个框,四面透明的幕墙立刻将他和勇者围住:“我们魔族向来从不食言。可能对你们来说守信是难得的品质,但对于我们而言这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来吧。”他看向手握巨剑的勇者,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期待的笑意:“让我看看最强的男人有多厉害。”
勇者没有说话,而是抡起手中的巨剑,向他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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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已经胶着很久了,我看着场内的二人,不免有些焦急。
勇者早就不复以往的轻松惬意,虽然尚未被银发男人伤到,但数颗汗珠顺着他灰色的短发流下,划过他的面颊,为他本就气息不匀的脸上平添一丝狼狈。
但反观那男人,却还是如战斗开始前那样悠然自得。他负手而立,周身环绕银色的亮光保护他的身体,令勇者无法近身。巨剑抡起带来的微风吹动他雪白的衣袍,让他如超出尘世以外的高人般飘渺自得,那身衣袍在这么久的战斗后仍旧洁白如新,没有沾上任何灰尘。
“还来吗?勇者。”他对勇者微微一笑,那份从容自在,像是看着小孩子胡闹的大人一样随意
。
勇者仍旧没有回答他,他咬咬牙挥剑上前,抬手便往男人的肩膀砍去,剑势凌厉,气势凶狠。
男人轻轻一退,左手食指伸出,在空气里虚虚一划,便有一道看不见的物质挡住勇者的攻势,一声清脆的声响响过,勇者便握着剑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招你已经试过三次了。”男人的声音响起:“小勇者,为什么不考虑我的建议呢?我觉得能和我聊得来的人类很少,你要不要做我的仆人,和我一起征服这个无趣的世界?”
“不好意思,我对做别人的手下不感兴趣。”勇者答道,手上的攻击却没有停止,他横挥一剑绕过男人画出的透明幕墙,直直往他身上刺去:“更何况,你还只是魔王的手下。”
“哦?你这么认为?”完全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愤怒,男人游刃有余地躲过勇者新一轮的攻击,轻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魔王,而只是魔王的手下?”
“因为这里是斯宾德斯的巢穴。”勇者没有因为他轻松的化解自己的攻击而丧气,而是继续投入下一次的挑战,巨剑如烈火吞咽的火舌般寸步不离男人的身边:“所以想必你就是那位死了以后还不能安生,被魔王从坟里拖出来帮他干活的森林游侠斯宾德斯了。”
“很遗憾。你猜错了。”男人摇摇头,步履飘忽,再一次躲开了攻击:“如果我说我就是魔王,你还会重新考虑我刚刚的提议吗?”
“不会。”勇者断然拒绝:“你要是跪下来求婚我还可能会犹豫一下。”
男人闻言纵声大笑:“小勇者,你真是太有趣。不过我确实是魔王,因为吾之仆人斯宾德斯有求于我我才来到此地,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你们这群有趣的小老鼠,真是一次不错的旅行。不过……”
他的声音从轻松愉快转为森冷,周身散发的气场也更为强烈:“游戏也该结束了。既然你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也只能狠心杀了你了。”
此话说罢,男人,不,魔王陡然从守势转为攻势,原本无害只是用来隔离攻击的道道幕墙此刻纷纷化作看不见的利剑,向勇者袭去。
尽管勇者灵活地左右闪避,但还是有数只利剑划破他的大腿和手臂,深深没入他的身体中。勇者闷哼一声,脸色顿时转为煞白,而站在幕墙外的我也觉得有股不知产生在身体何处的钻心剧痛袭来,让我差点站不稳身体。
“堂堂勇者居然和一个小姑娘签订分命的契约。”魔王见状啧啧称奇:“人间的勇者看起来比你们口中的魔族还要无耻呢。”
“你懂个屁。”勇者粗鲁地抬手狠狠擦去自己脸上的血:“她效果好。”
果然如他所言,虽然那刺痛还留在我身体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的感觉也在飞快地消失,与此相对应的是勇者也很快看起来无碍地继续挥剑应战。
似乎是对这你来我往的漫长游戏感到了厌倦,魔王在不留神被勇者砍到过几次后便厌烦地摇摇头。他一改之前远离勇者用利刃挑逗他的行为,转而近身来到勇者面前。
伸手从一片虚无的空气里一抓,魔王便拿出了一把不知何处而来的雪亮长剑,那长剑和他头发的颜色相似,宛如由白银打造而成。
他挥剑向勇者刺去,招招狠厉,道道逼得人无路可退。
勇者且退且战,直至退到我和克莱西特所站的透明幕墙前,再也无路可退。
我的心拎到了嗓子眼,只觉得他就要被魔王杀死。
此刻我关心的居然不是勇者死了我也得死的设定,而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是从心底里深深地祈祷他不要被魔王杀掉。
在被魔王逼到如此地步的绝境里,勇者居然有余暇扭头朝我们看来。以为他看的是我,我赶忙向前一步,却发现勇者的目光原来是停留在我身后的克莱西特身上。
那数秒的时间漫长的宛如好多年,我看到他的嘴型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什么。还没等我明白,他便猛地转身,巨剑直直插/入魔王在开战前就设定好的透明幕墙。
他双手握住巨剑奋力横着砍过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透明幕墙应声消失。
下一刻,刚刚还站在我身后的克莱西特已经倾身向前,他抽出腰间的配件,在魔王还因为自己的结界碎裂而惊诧时,狠狠地把剑插入了魔王的眼睛里。
那深紫罗兰色的漂亮眼睛立刻流出乌黑的鲜血,魔王怒号一声,瞎了一只眼睛的他顿时狂怒地将克莱西特扫倒在地。
“不守信的凡人!你们终将会为你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但一切已经晚了,躺倒在地的克莱西特不顾魔王的反抗,挣扎着将剑拔出,又迅速地插/入他的另一只眼睛。
双眼俱瞎的魔王捂脸嘶吼,那优雅的声音早已不复之前的从容。
“辛西娅!!!”勇者大喊,将一把匕首扔给我:“快划破你之前签订契约时的那只手腕,念出我的真名,说 「血离吾体,其约已竟。快!”
我还在惊疑不定,勇者又催促我道:“快,等他恢复过来就没有机会了。”
被他催促的我只能依言照办,尖利的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腕,鲜血缓缓地滴落,我注视着那滴落的鲜血,在它落地时应声说道:“西泽尔,血离吾体,其约已尽。”
那边勇者也用他的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念出了同样的誓言。
一阵奇妙的感觉立刻掠过我的身体,像是从头到脚有一个熟悉的东西被剥离了出去。
还没等我察觉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勇者便重新拔起剑,高举过头顶,朝魔王砍去。
随后一阵剧烈的冲击将我们四散冲开。
我被这冲击推到了角落里,等到我从重新落地的尘埃里看清勇者那张布满伤痕却仍然微笑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一行热泪从我的眼中滑落。
“太好了!”我哭着冲上前去抱住了他,不去想他的反应和惊讶,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拼命地蹭,泪水洇湿了他的斗篷:“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真好!你没事就好!!”
勇者轻笑了一声,拍拍我的头:“笨蛋,我怎么会死,我可是能创造奇迹的男……咳……”
他话未说完,却突然轻咳一声,我好奇抬头看向他,却看到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紧接着,是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血。
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勇者吃惊地用手捂住嘴巴,却捂不住那不停溢出的鲜血。
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很快便打湿了他的前襟,甚至流到了我放在他胸口的手上。
“辛西娅……”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瞪大眼睛对我说:“快跑……”
他还想推我离开,却已经支撑不住地颓然倒地。
我看到他的背上深深地插着一把匕首。
这时,我才明白他让我念出的那句咒语是分命契约终结的咒文。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解释他已经死去而我却安然无恙的事实?
一片沉默中,一个不男不女尖细怪异的声音尤为刺耳:“哟,真是个好男人,死到临头还想英雄救美?”
我吃惊地寻声看去,那身穿绿袍的法师安然无恙地站在倒地的勇者身后,兜帽下的嘴扭成一个可怕的笑容:“勇者和魔王都死了,只要你也死了,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大家会以为我才是杀死魔王的那个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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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招放出来了!!!
像便秘治好的感觉,我终于能安心睡觉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