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你

　　周深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是慌不择言，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周深提着余方通的手要松开，他紧张地看向余水水，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余水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并未表现出来什么，起码脸上看不出来是震惊还是伤心，她平静地走过来，不去看周深已经灰败的表情，只是把手覆盖在他手上，没用多大力气便把周深的手挥开，她把地上的余方通搀扶起来。

　　余水水面无表情地说，“哥，让他们走吧，我陪你去看医生。”

　　“余水水，跟我走。”周深站着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余水水搀扶着余方通的手，他反复深呼吸几次，呼吸怎么都无法恢复到正常频率，对余水水说。余水水跟我走，这是周深的命令也是请求，平日里周深从不用这样的语气对余水水说话，因为知道她是个倔脾气，最讨厌别人的指挥。

　　“我哥受伤了，我不能和你走。”余水水并没有暴跳如雷的拒绝，而是平静地对周深解释不能跟他走的原因。余水水十分讨厌别人命令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周深说话的语气搭配此刻的表情，是余水水最讨厌的一种，如果搁在平时她一定闹脾气发作一通，可这次她没有，她觉得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周深笑出声，他反复看余水水和余方通，没再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空地上只剩下一家三口，赵成化讪讪地走过去，想帮忙扶住儿子的手臂，被余方通推开。赵成化心里不舒坦，话还是要看人脸色说，“你也是，他说让你回去，你就跟着回去，自通我看着就行。你这日子还过不过，回去再让他妹妹一挑拨，这婚非离不可。”

　　余水水开车，把赵成化送进市区就让他下车，她开着车又转了几圈才把余方通送回那户人家。把医生再请来一次，为余方通再次裂开的伤口清理，医生嘀嘀咕咕说不能让病人出去，伤口更加严重之类的话。

　　送走医生，余水水打了热水给余方通擦手，又拿了鸡蛋滑稽地敷在他嘴角上。余方通看着同样沉默的余水水，他突然叹口气，“为什么不解释，就算你和我们脱离关系也好，为什么要让他误会？”

　　“他误会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余水水疲惫地笑，她靠在靠背椅上跟着叹气，“再说我没什么可解释的，爸这样做的确是为了我，这点周熙熙没有说错。”在知道赵成化带走周熙熙时，余水水感到的只是麻烦和厌烦，仔细想想，赵成化难免不是为了她好。

　　“我能照顾自己，你早些回去吧。”余水水为余方通盖好被子，她坐在不远处低着头却不见有其他动静，余方通忍不住提醒她。周深明显在生气，回去面对各怀心事的一家人，不知道又会听到什么话。

　　余水水坐着没动，“再停一会儿。”

　　过了会，余水水突然噗嗤笑了一声，看余方通疑惑地看着她，余水水解释，“如果我被人绑架，你是不是比他更生气？恨不得与人拼命？”

　　“是。”余方通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又犹豫，“可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我是你妹妹，周熙熙是他妹妹，这点就是一样的。再说他只是拿回去本来就是他给的东西，也好，他不给了我反而不觉得不自在。”在他们回来没多久，赵成化就打来电话，说周深把房子收走了，说好给的钱也不给了，他现在没地方去。

　　余方通叹口气，余水水赶快截止住他的话，“你睡吧，睡着我再走。”

　　周深把周熙熙带去外面吃了饭，回到家，竟然看到爷爷奶奶坐在自己家客厅，兰嫂正战战兢兢地候在一边，周深觉得更加头疼。周熙熙哭哭啼啼朝着爷爷奶奶跑过去，“爷爷奶奶，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嘤嘤。”

　　周平德夫妇虽然不是周熙熙的亲爷爷奶奶，可周熙熙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比不上周深，还是疼爱在心坎里的，老两口来家里听保姆说周深和周熙熙不在家，又听说周熙熙被人给绑架了，老两口一直吊着心，这下看到孙女的手背上蹭了皮，心疼不已，“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是谁这么目无法纪，绑走了熙熙？”周平德用力挥了一拐杖，严肃地问。

　　周深坐在最远的沙发上，他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周熙熙使眼色，“熙熙戏过了哈，他根本没有为难你，顶多饿了你几顿。你手上的伤口是吃饭时候弄上去的，别吓唬爷爷奶奶，他们上了年龄。”

　　周熙熙往周奶奶的怀里蹭，回头对他哥做鬼脸，“我偏不，我偏要告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不像你，听那个女人的话。”周熙熙皱着脸，美眸充盈着泪水，“爷爷奶奶，哥哥最坏了，他用饭贿赂我，不让我告诉你们。”

　　周奶奶轻拍着周熙熙的后背，白了周深一眼，轻声慈爱地询问周熙熙，“哪个女人？不听你哥的，熙熙说。”

　　“就是余水水，绑架我的就是她爸爸。那个屋子里全是化肥，味道臭死了，害得我不能呼吸，那里有老鼠还有跳蚤，我身上痒死了。他还不给我吃饭，还揪我头发……”周熙熙撩起衣袖，给爷爷奶奶看身上的不明显的伤痕。

　　周深轻咳一声，“你都说了是化肥，怎么会有跳蚤……”

　　周平德把桌上的东西捞起一个，朝着周深扔过去，“让你说话了吗，闭嘴。”转过来，慈祥地对周熙熙，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熙熙接着说。”

　　周熙熙把脱落了几根汗毛统统告诉爷爷奶奶，周平德夫妇听得心惊又心疼。周平德一辈子是个急脾气，想他一辈子打仗无数，老了家人却遇到这样的事情，暴怒不已，“我想见见余水水的爸爸，周深你安排。”

　　周深半站起来，连忙安抚老人，“我已经警告过他，他以后不敢了，爷爷您腿脚不方便，还是别见他了。你想说什么话，我替你转述。”

　　“小人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周奶奶拉着周熙熙坐在沙发上，她嗤笑一声说，“余水水知道她爸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她爸到底是为什么绑走熙熙？”

　　“不知道。”周深赶快说。

　　“知道。”周熙熙却在同时间说，“赵成化说，因为余水水和我哥吵架，还说我是搅屎棍见不得他俩好，怕我掺和让他们两个离婚，所以把我绑走了，给他女儿腾时间和空间。”

　　周平德哼了一声，周奶奶轻蔑地笑，“我上次说什么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次我们见着什么来着，余水水当着我们的面把巴掌拍在她爸脸上。她爸撒泼躺在地上的样子成何体统，余水水和她哥站在一边，像是习以为常，连拉都不拉。我就说，这样的家庭我们惹不起。”周奶奶又说，“周深你上次怎么说的，你想娶谁我们管不着，可她家人做出这样伤害你家人的事情，你能忍？他这次绑了熙熙，她年轻扛得住，下次绑了我们老两口，你就顺便把棺材准备好吧。”

　　周深瞪了周熙熙一眼，周熙熙无所谓地抠着葡萄吃，看好戏一样的神情。周深正襟危坐，难得的严肃认真，“奶奶您想得太严重，熙熙不是好好的没事，再说，他干嘛绑架你们。我让他登门给你们道歉，您老别生气。”

　　“周深，你就听我们一次，把婚离了吧，他们的家庭我们招惹不起。”周奶奶叹气后无奈地劝说孙子，周奶奶对余水水本就不大喜欢，相处些日子觉得虽无明显优点倒无缺点也是好的，可知道她是这样的家庭，周奶奶心里是不舒坦的。

　　周深一惊，“奶奶您说什么呢，我不会离婚的。”

　　“您回来了？”兰嫂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沙发处的四个人朝着那里看过去，余水水手里提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她穿着外面的鞋子，还未来得及换掉，不知道对话听进去多少。

　　周深心里紧张，不知道余水水有没有听到奶奶的那句话，他赶紧站起来，想问问余水水，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不能表现得太过亲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她手上提着东西，就问，“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经过超市就买了。”余水水把袋子放在地上，她弯腰换鞋子，发现她的拖鞋已经被人穿了。站在一旁的兰嫂眼神好，看到，赶快拿了双新的给余水水，余水水把袋子交给兰嫂，笑着说，“如果买重复了，您丢了吧。”

　　周深蹭着蹭着站在余水水身边，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伸手去拽她的手，余水水没有闪躲，手被他握住。她还让他摸手，应该还没那么生气，周深判断。

　　周奶奶看孙子没皮没脸的蹭过去又是一脸小心翼翼的讨好看着人家，一股怒气升腾而起，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绕过沙发，她径直上楼去，却叫余水水，“你跟我过来。”

　　周深用力拉了拉余水水的手，他往前再走一步靠近她，压低声音说，“我今天说的都是气头上的混帐话，不算数，你别记在心上。无论奶奶说什么，你别动气别和她拧着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全部交给我。”

　　余水水点了点头，她突然的乖顺反倒让周深更不放心，他再次确定，“你真不生气？如果奶奶让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搭理我。”周深还在这边给余水水打预防针，那边周奶奶已经上楼，见人没跟上来，返回来不耐烦地叫，“我是给她上老虎凳还是灌了辣椒水，周深，瞅你成什么样子。”

　　周奶奶打开的是周深和余水水的房间，她先进去，等余水水进去，说，“把门关上，今天咱们说说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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