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你

　　当夜，余水水观察周深许久，周深的生活十分规律，一般早上十点出门去荣膺上班，如果不应酬晚上七八点定是已经回来，他严格控制饮食吃得少运动很多，看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视，或者只是电视打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洗完澡在阳台上抽两支烟，再去刷一次牙，喝一杯五百毫升的纯净水，便上床睡觉。

　　余水水啃着苹果咔吧咔吧响，靠着冰箱站看周深喝水，善意提醒，“晚上喝太多水会浮肿。”

　　周深仰着脖颈咕咚咕咚喝水，喉结随着上上下下，看得余水水跟着吞口水，“不喝晚上会渴。”

　　“渴起来喝……”余水水咬着苹果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来周深是有梦游症的，她赶紧点头，“一杯够吗？”余水水忘了，周深的身体功能是正常的，喝水多了晚上去洗手间也是正常的。

　　周深很少对人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关于父母及隐私的话题，可昨晚上不知怎么就乱了心智，竟然觉得余水水是值得敞开心扉的人，可能是她站在门外小心翼翼道歉，脚往屋里面挪的动作太过谨慎，甚至带着娇憨。

　　昨晚是周深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早晨运动并不是他每日必备，只是多年前觉少，总是早早醒来才养成早起运动的习惯来打发时间。第一次，在床上睡到自然醒，没有受生物钟的影响，周深对余水水是带着点感恩的心态的，他是这么理解早上的失落感的。

　　周深偏头去看余水水，对她与早上完全相反的态度感到奇怪。

　　余水水低眉顺眼把苹果吃完，核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内，磨磨蹭蹭不见走，哼哼唧唧地小声问，“怎么没见你妹妹？”

　　“她不住在这里。”

　　余水水的手背在身后，左手压着右手，莫名其妙地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们结婚的事情，她知道吗？”

　　周深更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低声笑，只是没见多高兴，“你想让她知道？”

　　余水水眼睛看着干净的料理台，话说得心虚，“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要让家人知道吧。”

　　“你呢？我们结婚，你家人知道吗？”周深恰到好处的反击，虽然结婚证已经草草的领了，相处这些日子，无论是余水水的性格还是生活方式，距离周深的期望值都相差甚远，可更不靠谱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余水水的家庭情况。

　　余水水的眼睛怔怔地看向窗口，许久没有挪移开，在周深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余水水的声音轻飘飘，思绪不知已经飘向哪里，“不知道。”心里的一块突然被人用尖锐的利器戳伤，余水水这才想起，除了早上她很久没有想起他。

　　周深站在不远处认真地看余水水的表情，把她脸上类似与迷茫的神情看在眼中，“余水水，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嗯？”余水水看周深，却没什么焦点。

　　周深说，“我们一人说一句关于自己的事情。”

　　余水水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周深，她大方地点头，能问出些关于周熙熙的事情最好。

　　“我的名字是周深。”周深认真地说。

　　余水水不认真地笑，“我叫余水水。”

　　周深点头，“我是男的。”

　　余水水忍不住大声笑出来，抖着肩膀压制住笑声，声音仍旧带着颤抖，“我是女的，我喜欢男的。”

　　“除了去世的妈妈，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家里有爸爸和妹妹。”周深不复前两句自我介绍的散漫，话也说得多起来，说完耐心等着余水水的坦诚交代。

　　余水水还沉浸在周深不照常理的自我介绍中，不妨他突然正经认真起来，心神跟着晃了晃。要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就必须用真心话做代价，余水水最初想用谎话蒙混过关，却出现偏差，“我父母去世，家里还有个哥哥。”

　　周深打量余水水，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家里人，“你有哥哥？”

　　余水水微微蹙眉，表情很不耐烦，仿佛被人触碰到不愿提起的事情，“这样是换了游戏的方式吗？”周深大方地点头，表示余水水可以同样问他问题。

　　这对余水水来说是有吸引力的，如果由着周深东一句西一句的自我介绍，绕到周熙熙的问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如这样一问一答来得直接。余水水想了想，这次回答得干净利索，“是我母亲再嫁后，继父的儿子。”

　　余水水直接问，“你妹妹一直在国外？”

　　周深摇头，问余水水，“你说的父母去世，是指亲生父亲还是继父？”

　　余水水突然看了周深一眼，神情警惕眼神带着让人寒栗的锐利，她的手往后撑在料理台上，肩膀微微耸着是防备的状态，眼珠快速转着，“两个都是。”

　　“你妹妹不在国外，那就是在国内，为什么外人会说她有精神病？”

　　周深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放松姿势慵懒舒服，相比较余水水的防备和敷衍，周深的态度是认真的，“为了躲开别人的关注。”

　　余水水等了一会儿，没见周深再问问题，反倒是一直盯着她看，余水水不耐烦瞪他，“有什么赶快问。”她已经在想下一个问题，周深难得直白要不要趁机向他证实何光骥告诉她的到底是不是真实呢。

　　“你初恋什么时候？”

　　“嗯？”余水水被周深的问题吓得瞪大眼睛，她以为周深会照着模式继续问她家里的情况，她已经把周深可能问到的问题猜测一遍，并准备好答案，可周深竟然问了这看起来最不重要的一个。

　　“我知道了。”周深浅浅地笑，可眼睛里的笑意却盛不住一样。

　　余水水迷惑不解，她还没有回答周深怎么就知道了呢，而且他到底知道什么，是自以为是猜测她还保留着初恋呢，还是胡思乱想以为她初恋早已经没有，不过看周深莫名其妙笑的模样，似乎不需要余水水回答。余水水乐得偷懒，她不知道此刻时机是否合适，“我听别人说，你妹妹和五年前的一宗案子有关，是这样吗？”

　　“你听谁说的？”

　　余水水摇头，“你别转移话题，该你回答了。”

　　周深收回手脚站好，慢腾腾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倒在玻璃杯中，举止优雅地端着往外走。余水水看他挺拔的背影发呆，他还没回答呢，余水水快步追上周深，脑袋里只想着让周深停下来，情急下余水水伸手，个头不够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拽住周深的衣领。

　　周深从小打大不曾被人这样提着衣领，很奇怪的感觉，“游戏规则没有说明必须回答。”

　　余水水气鼓鼓地自责不该冒然掉入周深设好的局内，又懊恼自己心眼实在说了实话。拉着周深的衣领太过费劲，余水水抱住周深的手臂，身子往下坠着不让他走，“不行，你必须回答。”

　　“不是。”周深转过身，问余水水，“谁告诉你的？”

　　余水水不知道周深的前一个回答敷衍的成分有多少，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周深虽然有很多让人不爽的地方，可他还算是个对自己的话负责任的人，余水水权当周熙熙真的和那宗案子没有关系。得到想知道的，如果继续回答问题那就是傻子，余水水放开周深的手臂，照模照样地学，“你说了，没规定一定要回答。”

　　余水水骨架子小，相比较周深来说她不仅手臂短，更可气的是腿短，余水水只跑开几步，就被周深轻轻松松照样提着领子抓住。只是余水水是踮着脚滑稽地去够他，周深是提鸟笼子一样把她提溜起来。

　　余水水后悔应该跑远些再毁约的，她的手扑棱着去拍打周深的手，可周深那么大的个子却灵活得很，余水水非但没有抓伤他，倒是把自己累得呼吸不畅。余水水的手拽着领口让自己呼吸正常，“你可以换个问题。”

　　“你的第一次在不在？”

　　余水水花费了几秒钟才想清楚周深说的第一次是什么，不是第一次笑或者哭，不是第一次来大姨妈，而是第一次在不在。余水水觉得可能是衣领被提得太紧，才会呼吸不过来，她吱吱哇哇地指责周深落井下石。

　　“不说就去楼上睡。”

　　余水水哼哼唧唧回答，周深听到了却装作不知道，附耳过去，“再说一遍。”

　　“在，还在，周深你大爷的，放开我，我衣服要掉了。”余水水闭着眼睛大吼大叫，顾上不顾下实在太忙，她已经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感觉，周深这个傻缺的，把她的衣服拽上去了。

　　周深满意地放开余水水的衣领，怡怡然往楼上走，手上端着的那杯水仍旧平平稳稳未撒出来一滴，倒是本该小人得志的余水水用力往下拉衣服，双眼喷火一样瞪着周深的背影。

　　这是个锱铢必较的男人，就因为她听了他的秘密，他就要以她的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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