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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夜夜夜(6)
新日远航的材料还是招来了政府部门的调查,只是调查的主持人和参与者都不是勃新日的老熟人。勃新日思前想后,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个巧合。他摸着光滑的额头,擦着莫须有的汗水。五年前的心慌又一次发作。还是动作慢了,没有找到另一方的线索和关系。如今这边恐怕是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管他。着急和他撇清关系才是明智之举。
怎么办?他反复思索,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条路跑到黑了。
李占军没想到勃新日会找上自己,他更想不出勃新日能有什么事非得和他商量不可。但,勃新日的态度强硬语焉不详,这让他有些担心。所以就同意和勃新日在未都见面。
一进门,李占军就看见勃新日坐在背对门的位置,桌上有茶,他却并没喝,傍晚的夕阳之光穿过玻璃照在他的身上,只留给李占军一个逆光的背影。他走到勃新日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勃新日省略了寒暄,“李书记,现在新日远航正在接受调查,这个事你知道吧?”
李占军不置可否,勃新日也不管这些接着说:“唇亡齿寒,这次还要让李书记帮衬一下。”
李书记一笑,勃新日心下冰凉,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打开让李占军看着屏幕。李占军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勃新日满意的看着他眼中的震惊、惊慌还有隐隐约约的惊喜。
李占军还没完全从和勃新日的会面中清醒过来。
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童齐下班回家走到门口,看见门口蹲着个人。她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这个人,那人察觉有人抬起头,童齐无比惊讶,竟是秋云湘。
今天的秋云湘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看见童齐上前一把抓住她,哀求般的问:“勃新日在哪?我找勃新日。”
童齐赶紧开门让秋云湘进去,童齐一拉她的手冰凉刺骨,她下意识的一缩。秋云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童齐给她倒了杯热水。秋云湘伸手拿杯子的时候童齐看见她的双手在打颤。童齐马上给勃新日打了电话,勃新日听到秋云湘在自家沙发上坐着,直觉不好。回到家,再看秋云湘的模样勃新日心里暗叫不好。童齐识趣的上楼留下两人单独谈话。
童齐躲在卧室的门后听见底下秋云湘哭着说:“源源丢了,源源丢了。”
勃新日问:“丢了?怎么丢的?”秋云湘回答:“我去幼儿园借他,老师说源源早被借走了。”
勃新日问:“被谁借走了?”
秋云湘回答:“老师说是被源源的爸爸借走了。”
勃新日有好一会没有说话,童齐只能听见秋云湘“呜呜”的哭声。
后来勃新日问:“你怎么知道源源是来这了?”
秋云湘哽咽着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带着源源来找他的爸爸李书记。我没敢报警。就来找你了。”
勃新日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童齐也从秋云湘的话语中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那个男孩果然是李占军的孩子。
楼下又传来勃新日的声音,“源源的事你还跟谁说过?”
秋云湘回答:“没跟谁说过,真的,我谁也没说过。只有你和我知道。”勃新日又说了什么童齐听不清了,可能是勃新日是在自己嘀咕而不是跟谁说话。
忽然秋云湘大声的问:“你跟谁说过吗?跟李占军说过吗?”
勃新日没有回答,楼下只剩下秋云湘的痛哭声。童齐听到这终于明白了,勃新日说了,一定是跟李占军说了,因为现在新日远航正在被调查,勃新日有徐老四这个甩不出去的烫手山芋,在那个圈子里他又只跟那几个人有关系,想要平安脱险,只能铤而走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愿意伸手?只有不得不伸手的才能买他的账。他手里的牌里只有秋云湘和李占军可以用。
但是童齐想到印象中的李占军,他像是能干出这事的人吗?不像。楼下没有声音了,童齐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勃新日和秋云湘都不见了。童齐站在客厅中间发了会呆,然后穿上衣服去了付老太太住的地方。
勃新日将秋云湘安排在酒店里。就驱车开往李占军的住处。李占军对勃新日的不请自来十分不高兴。
坐进勃新日的车里,李占军不高兴的问:“什么事?”
勃新日说:“秋云湘来了,源源丢了。是你带走了吗?”
李占军一怔,“谁丢了?”
勃新日没好气的说:“你儿子!”
李占军扭着身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勃新日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占军的眼睛,没发现任何虚假的信息,勃新日确定李占军不是带走源源的人。他攥紧方向盘,骨节发白,大难临头的感觉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罩在他的身上。
童齐走进门,保姆正在摆饭,齐老听见动静问:“是童齐吗?”
童齐答应着,齐老问:“吃饭了吗?”
童齐说没吃,于是娘俩就坐在一起吃完饭。
吃完饭,童齐和齐老回到屋里,齐老问:“怎么跑来了?”
童齐小声说:“妈,你知道李占军有个私生子吗?”
齐老抓着童齐手的手紧了紧,“你听谁说的?”
“那女的叫秋云湘。是不是?”
“这个事没几个人知道,当时你爸爸也是无意当中猜到的。”
“猜?”
“秋云湘是勃新日的同学,勃新日跟着你爸爸,秋云湘跟着李占军。后来从李占军和秋云湘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你爸爸猜出来的,后来有一次再见到秋云湘的时候你爸爸回来说秋云湘看着好像怀孕了。再后来就在也没见到过秋云湘。你问这些干嘛?”
童齐贴着齐老的耳朵,将她知道的都给齐老讲了一遍。
末了,齐老说:“这应该不是李占军干的,当初他也不知道秋云湘究竟去了哪。不过李占军和乔连年最亲近,有什么事情都是和他商量,也许他能知道。”
童齐听到乔连年的名字不免又想到乔湛,一晃两三个月不见,不知道他在这次的风暴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工作检查摇身一变成了工作调查。
约见的第一个人是高晋。
第二天,高晋从市教委辞职,理由是裸官。
辞职的第二天,高晋被检察院带离了家。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在这片土地上炸出了一个天大的坑。如果不仔细看绝不会发现陷在坑底的有四个人:乔连年、侯镇、侯钟、李占军。
而秋云湘在久寻不到儿子的情况下,也逐渐失去对勃新日的希望,来到警局报案。
童齐有一天吃完午饭和楼嘉林在医院外的空地上遛弯。她看着空地的中央的那颗参天大树,问楼嘉林:“你知道那棵树有多少年了吗?”
楼嘉林说:“好像听人说自打建院就有这棵树了。那时候就长得挺高了。也许有个五十一百年的吧。”
童齐来到树下,仰头向上,透过树枝上似有若无的新绿,看见了久违的正午阳光。她说:“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自从高晋被拘,童齐就不怎么能看见勃新日了,童齐知道勃新日是在忙着摆脱自己的困境。今天童齐休息,她和齐老说好上街买点东西。一大早童齐就和齐老出了门。
还没到商城跟前因为前方修路童齐就和齐老下了车。齐老因为看不见,童齐扶着她走得磕磕绊绊,就在童齐和齐老想要通过马路时,从左面突然出现了一辆汽车童齐开始没理会,她扶着齐老站在原地等着汽车过去,谁知汽车直直向她们开过来,傍边的齐老听到汽车轰鸣声正要开口问,就被童齐一下向后推倒在地,她坐在地上只听见一声闷响然后就是车轮碾过石子儿的声音。
齐老手撑着地试了两次想坐起来,但是她的右腿又麻又软,根本坐不起来,齐老高声叫道:“童齐!童齐!”
没有人回答,她双手四处乱摸想确定童齐在哪,终于她摸着童齐的一只胳膊,接着是脸。
齐老感觉手上有什么黏腻腻的东西,凑到鼻子底下一闻是血腥味。齐老急得眼泪直流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四周有乱七八糟的人的说话声,齐老哀求道:“哪位能打下120?谢谢。”齐老感觉有个人蹲在傍边对她说:“老太太,你别急,我已经打了120了,一会儿就到。”
等待的时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120来的时候齐老抱着童齐连哭的力气都已经耗干。
齐老要求把童齐送到童齐上班的医院。刚进医院的大门齐老就拽住一个人说:“麻烦你到住院收费处找下楼嘉林。”那人也没吱声,童齐被推走了,齐老也不知道童齐被推到那去了,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一个女声由远及近喊着:“阿姨,阿姨。”
声音来到跟前,拉着她的手问:“阿姨,我是楼嘉林,怎么了这是?童齐呢?”
齐老握住楼嘉林的手说:“童齐被推走了,她被车撞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呢。”
楼嘉林向急救室的方向望了望,对齐老说:“去急救室看看,应该在哪呢。”
齐老跟着楼嘉林到了急救室,楼嘉林松了口气对齐老说:“童齐在急救室呢。”
齐老紧张的问:“她怎么样啊?”楼嘉林没回答,她上前一步迎着医生问:“童齐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脑震荡,右腿小腿有骨折,休息休息就好了。”
楼嘉林指着被推出来的童齐问:“这是去那啊?”
医生说:“为安全起见,去做个CT.”
楼嘉林道了谢,就拉着齐老跟着童齐往CT室走。她回头看看身后站在急救室门外的乔湛,向他点点头。
童齐的小腿被打上了固定。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童齐终于醒了。
楼嘉林惊喜的摇摇起来的手臂说:“阿姨,童齐醒了。”齐老摸索着去够童齐的脸,童齐拉着齐老的手说:“妈,你没事吧。”
齐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童齐坐起来安慰齐老:“妈,我没事。”楼嘉林高兴地说:“童齐,你可急死我们了。你头晕不晕啊?”
童齐刚坐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起猛了以后就觉得头疼。她问楼嘉林:“我是不是脑震荡了?”
楼嘉林说:“是,轻微的。医生说可能会有头疼、呕吐、晕的感觉。”童齐别的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头疼。
她对楼嘉林说:“谢谢你楼嘉林。”
楼嘉林白了童齐一眼说:“谢什么啊,用不着。我给借个拐棍去。你等着我啊。”
说完一阵风声似的跑了。
齐老问童齐:“你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童齐的头一阵阵发疼,对于事情的发生和结束均是一片空白。“没印象了。”
齐老也不再提了。楼嘉林借了一个拐杖给童齐,童齐试了试,除了腿被固定了,其他的身体部分都挺正常稍微有点酸疼。楼嘉林搀着齐老,童齐拄着拐一起出口了医院大门。
乔湛从车里看见童齐三人出来,坐进了楼嘉林的车里,终于放下心。他目送着楼嘉林的车驶离开去后,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他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今天童齐的事不是巧合,因为巧合不会发生在多事之秋。
只是有一点乔湛不明白,童齐究竟有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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