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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之事
我每日除了照顾独孤具罗,就是查阅京中梅子的消息了。
小翠虽然也入了黑衣,但是毕竟是绵软的性子,让她做这些缜密的事情,其实也是为难她。
于是,在出京之前,我还是安排梅子留在京中收集消息,每日将汇总好的消息传到咸阳来。
这几个月,普六茹坚给阿大请的师傅终于住到了府里,负责教授阿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最初,普六茹坚的想法是让阿大各个方面都尝试,给阿大安排的课业非常的繁杂。
这个时代还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官家女子同样也要广泛涉猎,文采出众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大是他的长女,他似乎在阿大身上下了很多的心思。
在我看来,这样的安排不仅不能让她样样精通,反倒会因为过多而繁杂的课业,让阿大从心里反感起来。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成为各中行家。
在我看来,一个人只要有一方面的特长,便会与众不同,也会成为她立足于世间的资本。
琴棋书画选其一精学即可,其余的只要简单涉猎就可以了。而诗词歌赋,在我看来浅学无妨,但又不是要当诗人,没必要学的那么深入。
反倒是史,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我倒是希望,不仅是阿大,是我们所有的孩子,都应该把古今史册好好地研读。
我的话毕竟有些道理,这样的方法在我看来是最轻松也是最有效的。
普六茹坚想了想,最终采纳了我的建议,给阿大请了御用琴师学琴,而且让师傅随意查阅他在暖心斋里的藏书,以便教授给阿大。
梅子说,阿大似是不喜学琴,每每上课,总是啼哭不已,秀竹很是心疼,偷偷的在一旁抹泪。
但是阿大却很喜欢读史,虽然字不认识几个,但是秀竹识字,如今阿大天天泡在暖心斋里,师傅授课结束了,还会缠着秀竹给她读史。
地伐也好学,自从师傅来了府里,他常常会和阿姊一起听史。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最喜欢听的,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
他最近,还背下了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我看了有所触动,卓文君是个敢爱敢恨,真性情的女子。
她可以为爱牺牲一切,奋不顾身。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她一生的追求。我钦佩,但是却不羡慕。
这不是我的性格,我们的时空处境并不相同,我的身份背景,决定了我不可能做到她那样的决绝。
不过,她真的是决绝,爱的时候奋不顾身,最后的分手,也是一刀两断,从不拖泥带水
我做不到她的勇敢,但是却努力让自己能做到她的决绝,对于那个人,已经过去了,我不能再被纠葛在以前的纷乱情愫之中。
不知为何,自从普六茹坚离开长安之后,我却常常想起高熲。
如今的他已经去了自己的鲜卑姓氏,恢复了汉姓。
这我不怪他,相较之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别人在独孤家覆灭之后对我的冷嘲热讽和敬而远之,高熲这么多年来不仅对蜀郡的家人倍加回护,而且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
关键的时刻,他总是好像提前知晓一般,给我安慰,帮我渡过难关。
我希望自己能把他彻底的放下,我心里同样明白,他并没有食言,他一直在帮我。
然而我心里仍是有一根刺,每每想到他,总是觉得他欠我许多。
当年走的不明不白,带着那个让我都无法接受的解释离开,是我心中一直不忿的根源。
更何况,我看到香囊里那倍感情义的两个字之后,猛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玩偶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被他骗的团团转,却一门心思的想跟他在一起。
背叛!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用谎言伤害了我的自尊,这是我最无法原谅之处。
不过这件事情也是有趣,我实在是没想到,地伐竟然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倒像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子。
不过想想,我的这五个孩子中,数阿大和地伐跟我长得像,尤其是阿大,好像跟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普六茹坚曾说,阿大的一颦一笑都好似是我的翻版。
地伐虽然没有阿大那么相似,但也有七分的像阿姊。
因此,地伐虽然是男孩,样貌却娇柔可爱的紧,如若不是那一身男孩穿的小褂子,真的会被人看成女孩子。
我心里有些忧虑,看来以后应该让他多习武,读兵书才行。
梅子的信件里还提到了一件事,不久前长安大雨,地伐的衣服和鞋子被弄湿,沾上了泥巴。
而这个小子却因此命人把自己的一身行头全扔了,说是脏的衣服他不穿,旧衣服也不穿。
我看着梅子的字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秀竹和普六茹慧宠坏了,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性子。
他的一身行头,对我们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但是那些衣服,却是如今长安城中一户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口粮。
这些年,我跟着普六茹坚,渐渐的习惯了简朴的生活。他的衣着皆是简朴,一件衣服可以穿好几年。而我除了重大典礼,也从来不穿有裙摆的裙子,平日头上基本上也没什么装饰。平时的吃食,除了我怀孕和坐月子期间,也很少见荤腥。
普六茹坚和我平日生活虽然简朴,但是,普六茹坚对孩子,还是不舍得那么小就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如此,现今除了已经开始读书的阿大一日只一顿有肉,其他的孩子还是尽量满足,衣服也尽量用丝绸。
孩子皮肤娇嫩,普六茹坚还是不忍心让他们那么小就穿粗麻的衣服。
只是没想到,如此这般,就让这孩子娇惯起来。
普六茹坚最讨厌那些骄奢淫逸之人,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奢侈浪费,作何感想。
我心里很是不悦,心里暗暗打算,回去以后要好好训斥这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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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高傲的罗罗开始觉得高熲欠她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