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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见(上)
元日庆典依旧如往年一般,祭拜天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今年宇文毓似乎格外重视,第一次在庆典之中加入了百戏演出,使得本来严肃的仪式多了些许轻松和乐趣。
我在一群小姐命妇之中冷眼旁观,虽然看不仔细,但是仍然感觉到宇文毓的意气风发,他已经完全从长姊的去世之中走了出来。
果然,和江山相比,纵然是挚爱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晚上的宴席依然在偏殿举行,我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落座,低头轻抚着腰间的香囊。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虽然他常常写信或着寄些物什给我,我仍是觉得我与他好像越来越远。
只有这香囊一直在提醒我,过去的一切曾经真实发生过……
如今这座宫殿依旧,只是其中承欢之人早已换了好几轮。
物是人非,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主持此次宴会的是宇文毓的淑妃徐氏。
这个女人比宇文毓年长,性格也颇为敦厚。
只是虽然诞下毕剌王宇文贤,只是出身不高,实在难以母仪天下。
宇文贤是宇文毓长子,虽然并非正宫所生,但只要中宫后位空虚,他就是最有可能的继位之君,如此阖宫上下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淑妃。
只是,今日大殿之上,淑妃已经端坐侧首,却仍不开席。
究其原因,只因宇文护之妻元氏迟迟未到。
纵然谁都不敢轻待了徐氏,但是这位大冢宰夫人就是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
元氏迟迟不来,徐氏已经派人去请了三次,都推脱说在路上。
大殿里隐隐的躁动之气渐起,我周围的命妇们也不满的嚼起了舌根
“哼!这个元氏有什么了不起!本夫人再怎么样也是柱国夫人,还从来没这么等过什么人!”
“人家是大冢宰夫人,又是前魏皇室贵族,身份地位不同一般。如果不让我们等着,怎么显示出人家的与众不同?”
“我劝你们几个小点声,这话让别人听到可不好。人家可是大冢宰的爱妻,听说在府上连大冢宰也让她三分。你们这话如果传到她耳朵里,你们也知道大冢宰的手段……”
我低头轻轻的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我如今是落魄的贵族,低调行事为好,否则不知道会否引来杀身之祸。
况且……如今就算我想跟她们攀谈,她们也敬而远之。
不像当年,虽然那时宫中局势波谲云诡,但是独孤家地位非同一般,宴会之时自然都是各种溢美之词,好似人人跟我们独孤家都是亲如兄弟。
这得势与失势的滋味,果然天差地别。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趋利避害,古人与今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白眼狼。
“大冢宰夫人元氏到!”
随着小宦者尖利的唱和,大殿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位一身华服的贵妇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大殿。
这女人看起来有了些年纪,只是精致的妆容遮面,除了些许发福的身材,倒是看不出太多年岁的痕迹。
她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冷眼环顾了大殿一圈,众人皆站了起来,就算坐于上首的徐氏也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元夫人来了。”
徐氏亲切一笑,来到元夫人身前。
只是元夫人似乎不怎么喜欢徐氏,就连行礼也是微微的弯了一下膝盖,脸头也不愿意低。
徐氏倒是很识趣的在元夫人行礼之时扶住了她,客气的说
“礼就免了吧。圣上特意吩咐了,让夫人坐下首第一席,夫人请随我来吧。”
“……”
元夫人抬眼瞧了一眼徐氏,嘴角不情愿的弯了弯
“那就请淑妃娘娘带路了。”
徐氏面上尴尬了一瞬,旋即又绽开了笑容,恭敬的请元夫人上座。
二人走到上首,等到元夫人在下人的服侍下坐定,徐氏终于举起了酒杯
“今年是圣上继位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幸而有大冢宰与夫人帮衬着,我大周蒸蒸日上。今日元日,本宫在这里敬谢天地,愿我大周国运昌盛!”
众人于是都站了起来,随着徐氏举起了酒杯,只有元夫人依然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徐氏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小声的知会元夫人。
元夫人见状,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妾身夫君多年来为了大周鞠躬尽瘁,如今新帝即位,夫君虽然较之前清闲了不少,但仍然为了国事日日操劳。只愿众位能记得我晋国公府的恩情,望日后同心协力,共创盛世!”
说罢不等徐氏,自己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俨然一副母仪天下的气势。
如此嚣张,实在是不智。
宇文护精明一世,却有一个这样一位夫人,真不知是他的福气,还是祸患。
徐氏见状尴尬一笑,掩面喝下了酒。
众人见状齐齐唱和了万岁,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舞姬一拥而进,礼乐响起,宴席开始。
我看着面前满满的菜肴无甚胃口,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看人脸色,于是离席出殿,想出去透透气。
刚踏出门,就见王藻匆匆的迎了上来
“夫人。”
王藻见了我颇为开心,对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王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些意外,将他扶了起来。
“夫人随我来,皇上召您。”
王藻拿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起来来的颇急。
“皇上?”
我有些莫名奇妙,宇文毓找我干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召您过去作甚,只是夫人还是快快随我走一趟吧?”
“好。”
多想无益,只能见机行事
“秀竹,你就不用陪我去了,我去去就回。”
我扭头对秀竹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轻轻颔首,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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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宇文护的夫人元氏的哥哥,名为元孝矩。
元孝矩,河南洛阳人也。祖修义,父子均,并为魏尚书仆射。
其后周太祖为兄子晋公护娶孝矩妹为妻,情好甚密。及闵帝受禅,护总百揆,孝矩之宠益隆。及护诛,坐徙蜀。数战,征还京师,拜益州总管司马,转司宪大夫。高祖重其门地,娶其女为房陵王妃。及高祖为丞相,拜少冢宰,进位柱国,赐爵洵阳郡公。
这人混的蛮久的,她的女儿便是杨勇的正妻,后为隋朝太子妃。但是杨勇最爱的,却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云氏,元妃因为不得宠爱,郁郁而终。云氏和元妃的名字我都还没有想,如果谁有兴趣,帮忙想些名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