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

　　姚期又租来了一辆车，带着我们一起到了渭水边。
　　这里空旷，清净了不少。
　　阿大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抚琴，有的吟诗，有的戏水，听起来很美好。
　　“前方……可是有一座凉亭？”
　　我问。
　　“回夫人，是的。”
　　杨梅道。
　　“去那凉亭坐坐吧……”
　　“是。”
　　悠扬的琴声响起，是高山流水。
　　杨梅将我的软塌放好，服侍我躺下。
　　“渭水河畔，高山流水，独缺一知音而已。”
　　我纵然看不见，可是却觉得自己看到了远方，远方的山峦飞雁，让我向往。
　　“当年我在这里，跟他大吵了一架。不过是因为郑译看不起出身卑微的高熲……我气急败坏，觉得他不可理喻，连你爹也被我一同骂进去了……”
　　我沉浸在回忆里，笑言道，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摆脱士族……给寒门一个出路了吧……”
　　“……”
　　阿大斟了杯茶，垂目笑言道，
　　“创立科举，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恩惠。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寒门入仕，母后可以安心了……”
　　我摇摇头，
　　“不……我做的远远不够……或许，需要一个真正出身寒门的人，才能彻底改变这一切吧……”（武则天啊亲~~）
　　“……母后圣明……”
　　阿大顿了顿，似是有些不明之情绪在。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欣赏着那琴声，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一曲毕，琴声止。
　　“阿娘，有人想要拜见……”
　　“谁？”
　　“娘娘不记得贫尼？”
　　一个极度冷漠的声音响起，揶揄又挑衅。
　　“……舜若师太？”
　　“看来娘娘记得。”
　　舜若师太走进凉亭，杨梅给她放了片蒲团，阿大与她一同退了出去。
　　舜若师太坐下，我问，
　　“你为何在此处？”
　　“贫尼一直在此处等娘娘，”
　　舜若师太回道，
　　“方才一曲高山流水，便是贫尼所奏。”
　　“竟是你……”
　　我有些意外，
　　“没想到……最懂我如今心境的，竟然是你……”
　　我垂目浅笑，觉得这世上的事情竟就是这么的讽刺……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么？”
　　舜若师太问。
　　我知道她会如此问，并不意外，
　　“好奇啊，我曾让梅子去查过你，可是却什么都查不到……如此看来，你定是不一般……”
　　舜若师太听出我言下之意，声音清冷了些，
　　“看来你是猜出来了……”
　　她果然是聪明，我点点头，
　　“我记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冷，带着极度的恨意……这个世界上，对我如此憎恶的，与我年龄相仿的没几个活着了……”
　　“是啊……没看到你死，我是不会死的，”
　　她道，
　　“这股恨意，支撑我活到了现在。呵……我依旧康健，可是你已经颓败至斯，我很欣慰。”
　　我点点头，
　　“我也很欣慰，当时是一瞬间的同情，我不想你就这么死掉。可是没了孩子，没了丈夫，或许只有恨意能让你活下来。”
　　“呵呵……”
　　郑芳华哧鼻一笑，声音里满是鄙夷，
　　“是啊，后来我才领悟到了你的意思。可是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我只会更加的憎恶你。你敢让我活着，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怕，也不屑于我的报复，是不是？”
　　“……是，也不全是……”
　　我闭着眼睛，悠悠然道，
　　“我的确不怕你的报复……可是更多的……我是希望你能代替高长恭好好看着，我和皇上到底能把这个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
　　“……”
　　郑芳华没有说话，我低头轻笑，
　　“而且有你在……我总是在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不能松懈，要努力。如今你看这盛世，我是不是没有对不起高长恭和你？”
　　“……强词夺理……”
　　半晌，郑芳华咬牙切齿，却又好似无法反驳。她顿了顿，坚持道，
　　“你这辈子做的再好，也不能抵消你对我的伤害。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曾经发誓，我一定要让你痛苦不堪，孤独的死去。如今看来，我马上就要做到了。”
　　“……是啊……”
　　我神色落寞，叹了口气，
　　“那个老家伙不要我了……”
　　“你知道他为何不要你么？”
　　“我们二人政见不合，他怕我专权，”
　　我道，
　　“更重要的，我想他是怕有朝一日……若是他去了……我会把持朝政……”
　　“对，你心里倒是清明。可是，这并不是全部。”
　　郑芳华凑近了些，声音阴郁，
　　“当年皇上的师父智仙师太曾言，皇上若是想称帝，必有神女相助。可是，智仙师太并未把所有的谶语都告诉皇上。”
　　我眉头微蹙。
　　郑芳华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异状，些许得意地说，
　　“我师兄来和法师曾经告诉了皇上这句谶语的后半部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郑芳华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却直击心房，
　　“八个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上雄才大略，可是到老了，也会老糊涂。”
　　郑芳华坐了回去，冷笑道，
　　“当年他不信，可是如今，他不得不信……毕竟皇帝之位，有谁会慷慨到和他人共享？更何况，若是他觉得你会毁了这个朝廷，他一定不会视若无睹……我以为他会杀了你，可是他心里怕是还念着你，才没有下重手吧……”
　　呵……
　　我没想到，竟是还有这一出……
　　他竟是没有告诉我……
　　如此，我怕是还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吧……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我明白了，就算是我现在不死，他也一定会在走的时候拽上我，不死不休……
　　我闭着眼睛，不想让郑芳华看到我的脆弱。
　　我强装镇定的笑了，好似肯定般的点点头，
　　“……做的好，做得好。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还做了什么？都告诉我吧……”
　　郑芳华沉默片刻，好似复仇般说道，
　　“你设计陷害冯小怜和冯兰之事，是我告诉冯小怜的。我知道，若是她知晓，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如我所料，她死前告诉了独孤罗，让你们兄妹决裂。还有，本来我是打算利用宇文婉英杀了你，可是杨素棋高一着，没让我得逞。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对你而言，杀了你不算什么。毁了你的美梦，才算杀了你。”
　　我闭着眼睛，心下有了然一切的释然，郑芳华继续道，
　　“那个徐阿妮，也是我推荐的。郑令嬴本以为嫁给独孤陀就能飞黄腾达，结果不尽如人意。她日日怨怼，我就把徐阿妮介绍了过去。我知道你的兄弟是你最在意的，对不对？对他心怀愧疚，让我夜不能寐，对不对？”
　　“对……我对不起他……”
　　我点了点头，睁开了眼睛，
　　“不过要说对不起，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数不胜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耳边传来了郑芳华鄙夷的冷笑声。
　　她没有说话，我点点头，肯定她，
　　“你做的很好，我确实很痛苦。只可惜……你晚了一步。因为我今日很开心……即使我看不见，可是我知道百姓们过得很开心……我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你没有资格，没有资格为自己开脱，”
　　郑芳华强调，
　　“我说了，就算这太平盛世无人可及，你依旧洗刷不了自己的罪孽！”
　　“是啊……”
　　我感叹，
　　“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的格局比所有人都大……我觉得，在你的小世界里我是个罪人，可是在这个大时代，我是个英雄……我瞧不上你们的小天地，所以总是不屑一顾……可是今日……这八月会百姓的欢喜，让我满足……当我融入他们，我才发现，自己也希望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没有那么与众不同，更没有那么伟大。我的功过，我自己说了不算……我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立无字碑……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可又极度的不自信……也罢……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功过……我说不得，同样……你也说不得……”
　　“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自以为是，不可理喻……”
　　郑芳华咬牙切齿，
　　“你从来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去为他人想想……”
　　“我知道，你这些年定是过得不容易……”
　　我叹了口气，
　　“我欠你的，我也只能尽我所能补偿你……”
　　“补偿我？哈哈哈哈哈……独孤伽罗，你觉得你还得清么？”
　　郑芳华好似觉得我很奇怪，她的声音诡异又尖利，反问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欠了我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悲鸣和不忍，她好似强忍着哽咽，悲愤不已，
　　“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那日，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孩子……我看着你杀了我最爱的夫君！我甚至……甚至在他的尸身前……被高纬那个恶魔玷.污！凭什么……凭什么！我和夫君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需要遭此大难，要受到这样残酷的惩罚！苍天残忍，万物如刍狗。可是我和夫君，连刍狗都算不上……甚至连浮萍都不如……我们被你这个阴险的毒蛇反咬一口，家破人亡……你说的不错，当时我真的打算要死了……可是我看着你好好的站在那里，我看着大门被关闭之前你眼神里透着的那股险恶又带着胜利的气焰……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一定要报复你！我要尽我所能，就算献出一切，也要报复你！我为了逃出齐宫，划伤了自己的脸……呵……他不在了，这脸我不不需要任何人欣赏……我东躲西藏，不仅要躲避齐军，还要躲避你派来寻我的周军……幸而我遇到了云游到邺城的智仙师太，是她帮我掩去了一切，让我来了长安……我这样一个已死之人，没有人会注意。可是你是堂堂随国公夫人，随王后，当朝皇后，那么多眼睛盯着你。我躲在暗处，又身在皇家圣寺，实乃天助我也！”
　　“其实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你觉得是你报复了我……可或许，天意既是如此……你只是无意中做了那个推手而已……”
　　我默然道。
　　“呵呵呵呵呵……”
　　郑芳华冷笑，
　　“你可真是会自我安慰。你如今已经沦落至斯。皇上抛弃你，身边的忠臣也一个个离去，就连你的孩子们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如此傲慢？”
　　“若是你有兴趣……可以努力的多活几年……”
　　她的话让我心伤，而想到已知的未来，又让我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悲鸣，我强忍着复杂的情绪，面无表情，
　　“若是能看到……大隋覆灭，群雄四起，生灵再度涂炭……你觉得……你是会高兴，还是会痛苦呢？”
　　“……你！”
　　郑芳华一时无话，我道，
　　“那时我劝你报复我，是想让你活下来。可是如今我如此劝你，是想让你放下。如此没完没了的带着恨意活着……说到底，是折磨自己罢了……”
　　“呵呵呵呵……”
　　郑芳华哧鼻一笑，有些怒了，
　　“你依旧那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一切，到头来，你还是看不起我。我知道这是你的阴谋！我谋划半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你生不如死。可是如今临了了，你却想让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文不值……你……你怎么可以……”
　　“这几年，我一直在反思。我做的那些事，到底是我本性如此……还是……局势所迫……”
　　我的目光飘向远方，声音轻忽又悠远，
　　“我读了那么多史……看到历史上许多人……做的事情都那么残忍……可是他们依旧享受着尊荣，享受着万民拥戴……你说这是为什么？是那些史官都瞎了眼么？”
　　郑芳华没有说话，可是呼吸里透着的恨意却变得些许游离。
　　我侧目寻声朝她的方向望去，淡淡的笑着，
　　“世道……这几千年来，皆是如此……胜者为王……只要我胜了，无论做过多么龌龊的事情，都瑕不掩瑜。那御座，太过耀眼。为了那御座，为了万古流芳，杀母夺子，兄弟相残，政变夺权，血流成河……万里江山，都是这样来的……是这个世道，这个制度，逼着这些逐利之人，泯灭人性……只为那高高在上的封神之位……”
　　郑芳华的冷笑充满了鄙夷，她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我叹了口气，话语里透着无奈何苍凉，
　　“老天给了我非同一般的遭遇，逼着我看的长远通透……可是，一己之力，即使身为皇后，也无法撼动这历史洪流……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冷眼旁观，要么既来之则安之……即使痛苦，可为了自己心里的一点欲望，我只能逼着自己和他们一样……不……我要比他们更毒，更狠，才能做到我想做的……”
　　郑芳华的周身充满了冷冽的气息，她挑衅着问，
　　“那你做到了么？”
　　我笑笑，摇摇头，
　　“做了……可是不满意。毕竟超越了时代，便会被所有人抛弃，所以才有了今日结局。可是尽了力，试过了，就没什么后悔的了……”
　　郑芳华摇了摇头，冷笑道，
　　“你可真是……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我这一生，无怨无悔……你的复仇，曾经伤到我，可也帮我，变得清明。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所以你觉得，到头来，你得到了最终的快乐么？”
　　我问，
　　“好好活着吧……放下一切，真正为了自己活一回吧……”
　　“独孤伽罗……你可真是可恶……”
　　郑芳华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因为盛怒而起伏，
　　“独孤伽罗……你不可能毁了我……你落到今日之田地，我至少推波助澜了一把！你不要以为一句话，便能让我半生所为，变得毫无价值！”
　　“……或许天意弄人吧……”
　　我淡淡的叹了口气，脸上溢出了一丝淡然的满足，
　　“今日之前……我挣扎过，我怀疑过……我觉得我一生活得可笑。我错信了人，众叛亲离，我甚至从未为自己活过……可是今日，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用我的一切，换来百姓脸上的笑容。我觉得自己幸运，能有这样的机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有幸被上天选中，用我这原本平凡的一生，改天换日，挽狂澜于既倒……”
　　啪嗒……
　　一滴泪落在了我的袖口上，很冷，又很烫……
　　那滴泪里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有痛苦，有悲伤，有后悔，有绝望……
　　或许还有，一丝丝的释然……
　　“独孤伽罗……算你厉害……算你厉害……”
　　郑芳华的声音抖着，有着自嘲的笑意和绝望，
　　“到死，你都不肯认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让我到死了，甚至连你的悔意都看不到！你让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才是真正的不值……真正的可笑！你凭什么……你为什么……”
　　“到这个时候了，我不想说谎，也不想骗你……那样只会让你更可怜……”
　　我道，
　　“乱世之中，有多少人经历了不公和不平……可是又有谁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唯一的法子，便是那些有机会主宰天下之人，用尽一生心力，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天下，为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如今的我，绝不后悔！”
　　“那我问你……若是再来一次……你会如何做？”
　　郑芳华的声音里没了任何生的气息。
　　她冷冷的笑着，渐渐的远离我。
　　“我依旧会如此。”
　　我的声音冷漠却坚定。
　　我知道，一切无法改变，我不悔，也知道性格使然，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只会这么做。
　　“呵呵呵呵呵……”
　　郑芳华的声音缥缈，没有一丝人气，或许她已心如死灰了……
　　“看来……这辈子……只能如此了……我活的苟且……却未换来安宁……”
　　“那便……不如归去……”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
　　“呵呵呵……是啊……不如归去……”
　　郑芳华的笑声越发的不真实。
　　或许……她要走了。
　　“独孤伽罗……我在轮回井边等着你……下辈子……我要你给我做牛做马……补偿我的一切！”
　　僧人身上的檀香气远离，好似是临别前的绝句，回荡在我的心间，只余青烟。
　　到头来，依旧是放不下……
　　奈何如此执着……
　　奈何……
　　阿大的声音响起，
　　“起风了，母后回宫吧……”
　　“你认识她？”
　　“……”
　　阿大顿了顿，道
　　“她……是我师傅……”
　　“……原是如此……”
　　我心下了然，
　　“我问你，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
　　阿大半晌没有说话。
　　“是因为你师傅么？”
　　我有些伤感，淡淡的问。
　　阿大走到我身边坐下，
　　“不是。”
　　“那是为何？”
　　“……”
　　阿大深吸了口气，
　　“是因为阿摩……他去洛阳之前，来我乐平公主府跪拜三日，只为让我来看看你。”
　　竟然是阿摩……
　　我心间一颤，一滴泪溢出了眼眶。
　　阿大道，
　　“阿摩从小跟您亲厚。他知道父皇所作所为，伤了母后的心。他心痛，可是却无可奈何。他的时候，我看得出他心里的恨。可无奈手里无权，他无法保护您，只能以此来尽孝……可是……”
　　阿大停了下来，我问，
　　“可是什么？”
　　阿大忧虑道，
　　“可是阿摩这孩子从小就精明。如今历经种种，又多了一层深不可测。儿臣担心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恐怕会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想说什么？”
　　我微微蹙眉。
　　“儿臣担心，生灵涂炭……若是大隋因父子相争而陷入水火，那我们都是罪人……”
　　阿大的声音很沉，很伤。
　　……
　　“……有酒么？”
　　我问。
　　“姚期带了些酒，”
　　阿大道，
　　“阿娘想喝？”
　　“听着渭水汤汤，想起了一首曲儿……”
　　我淡淡道，
　　“本是想唱给郑芳华听……可惜她已经走了……”
　　阿大没有多言，将姚期的酒拿来，给我们二人斟了两杯。
　　她把酒杯放在我手里，坐到了一旁。
　　渭水湍急，我听着水声，心里却想到了当年第一次去长江，看着长江水，闻着江水潮湿的气息，只觉兴奋震撼。
　　可今日，心里更多的，是江水湍急如历史洪流般的无奈何释然。
　　“可惜这里不是长江……你就凑合着听吧……”
　　我闭上了眼睛，抿了口酒，悠悠唱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鱼礁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
　　今日风雨，来时便只是往世尘烟。
　　你以为自己的爱恨情仇刻骨铭心，可是后人看来，只是笔墨纸砚之间淡淡的墨香……
　　来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唱曲说书的故事。
　　如此，当到了最后的最后，一壶酒，一声笑，看淡一切，云淡风轻。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阿大的声音沉沉响起，一丝的笑意，一丝的淡然，
　　“是非成败转头空……母后……你活得，比儿臣这个出家人还清明……”
　　我听到她饮尽酒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起身离开，走到渭水边跪了下来，
　　“佛祖在上，浊酒敬天地……从此……一切转成空。”
　　我听到她叩首之声，释然的笑了。
　　希望你活得清明，活得淡然，活得自在……

《皇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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