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猫鬼之疾
我的身子不好，就算我刻意隐瞒，然而杨坚若是想知道，定也能知其一二。
果不其然，杨坚遣了御医前来。
只是如今这御医署全是我的人，他们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
他们来了，我便让他们瞧。
那御医看了半晌，蹙眉冥思，缕着胡须思考片刻，对我说，
“娘娘，您这……似不是寻常病痛。”
梅子疑惑，
“御医何意？”
“似是猫鬼之疾也。”
御医回禀。
“猫鬼？”
梅子错愕，我却是不明。
梅子晃神片刻，急忙道，
“你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我见她如此说，问道，
“你慌什么？这猫鬼到底是什么？”
梅子紧抿着唇，半晌才道，
“他是说，巫蛊之祸，有人诅咒娘娘。”
“诅咒？”
我挑眉冷笑，虽是不屑，却心里有一丝异样。
若是真的，那就是有人又有什么阴谋想害我？
我懒得多想，却觉得这御医是个漏网之鱼。
我让御医退下，对梅子吩咐道，
“不忠诚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梅子见我如此说，回禀道，
“奴婢这就去办。”
*****************************
我寻来了伶优奏乐。
我喜古琴，喜琵琶，喜高山流水，喜下里巴人……
每每听着，清幽孤寂，恬淡高远，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偶尔天边鸟儿飞过，拨动着苍天白云，勾着我的心弦……
驶弹风响急，缓曲钏声迟……
空馀关陇恨，因此代相思……
想着那梦里的江南，乌篷船轻绕，揺船的艄公悠悠的吴侬软语，伴着鸟儿叽喳，好似梦境。
可是我却在这西垂关陇，一待就是四十年……
那梦里的江南，只能是梦了么？
“嗲嗲……”
“嬢嬢……”
“……”
“夫人……夫人？”
不知不觉，我又沉睡了过去。
耳边琵琶声依旧，可是早已椎心饮泣。
我睁开眼，见梅子摒去了伶优。她看到我眼角泪珠悬滴，心疼不已，
“夫人可是又梦魇了？”
我摇摇头，凄惘一笑，
“想到了以前的事，不由得有些伤神而已。”
我看她也是神色忧虑，问道，
“为何不让伶优继续奏了？”
梅子踌躇片刻，说，
“娘娘，何公公来了。”
我眉头微蹙，疑惑道，
“他来作何？”
梅子也是神色忧愁，说道，
“好似是来夫人宫里抓人。”
我眸色骤冷，
“来本宫这里抓什么人？”
“听说，是个巫祝，似是给夫人和郑夫人下了蛊，才导致夫人和郑夫人卧病在床。”
“下蛊？”
我冷笑，
“谁敢给本宫下蛊？”
“夫人，他们已经去了左仆射府邸，搜到了写着郑夫人生辰八字的死猫。”
梅子紧蹙眉头，神色严肃，又好似有隐隐的愤怒。
我见她如是说，才发觉事情并非如我所料。又想到先前的御医之言，才明白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我深吸了口气，思考片刻，吩咐道，
“让何泉来见本宫。”
“是。”
梅子听罢，将何泉请了进来。
我没有起身，而是斜靠在寝席边，让梅子帮我拉下了罗帐，这样何泉便看不清我的样貌。
何泉行礼，
“奴才领皇上圣旨，奉命搜查甘露殿。”
“你告诉本宫，是何人敢诅咒本宫？”
我闭着眼睛，用手支颐，状似小憩，然而心里却隐隐发冷，更是不快。
我不快杨坚如此便就遣了何泉来搜我的寝宫，更是不快是否是真有人胆敢下蛊诅咒我。
何泉没什么表情，回禀，
“奴才在独孤将军的府邸发现了用来诅咒娘娘和郑夫人的猫鬼巫蛊。下蛊之人乃原先在独孤将军府邸的侍女徐阿妮。听闻如今此人在娘娘宫中，且独孤将军已经供认其令徐阿妮在甘露殿和仁寿宫的排云殿皆种下猫鬼之蛊诅咒娘娘。皇上下旨搜查排云殿，已经发现了猫鬼。因此奴婢奉旨，来甘露殿搜查抓人。”
猫鬼巫蛊？
猫鬼巫蛊……
梅子听闻，道，
“夫人，猫鬼巫蛊是一种诅咒人死亡的禁术。听闻这种巫术极其邪恶残忍，而且除了诅咒人死之外，还企图从被诅咒之人那处获取钱财。这种巫术是巫蛊之中最为凶残的妖术。”
我不信，就算独孤罗恨毒了我，他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法对付我。
我状似轻松的嗤鼻一笑，冷声道，
“你可知，诬陷皇亲是什么罪过？本宫长兄就算再如何，他也绝不会用猫鬼来诅咒本宫。”
梅子望着我，神情伤痛。何泉则是好似没有什么感情一般，对我说，
“回娘娘，不是卫国公，是延州刺史，大将军独孤陀。”
……
啪嗒！
我应声将放在一旁的茶杯死命的砸在了何泉膝边的地板上，茶水溅了他一腿，怒吼道。
“本宫不信！陀儿他是本宫至亲的六郎，他绝不会如此对待本宫！”
“回娘娘，独孤将军已经被皇上下旨押入大理寺。如今卷宗已得，若是娘娘不信，可以调卷宗来查。”
何泉道，
“但是，今日奴才必须抓徐阿妮入大理寺，也必须把甘露殿内的猫鬼全部挖出。”
“好……好！”
我急火攻心，颤抖的指着何泉道，
“本宫让你搜，若是搜到东西还就罢了。若是搜不到，本宫亲自押你去皇上那里讨个说法！”
“奴才遵旨。”
何泉磕头，转身便出去了。
“夫人……”
梅子担心的看着我，我道，
“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在本宫的凤座上面等！看他们敢如何造次！”
“是……”
梅子忧虑，却也无可奈何。
她扶我起身，略施脂粉，去了大殿。
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瞧着何泉带着禁卫军，像是抄家一般对我的甘露殿大肆搜索。
我甘露殿中的侍女侍从，竟是无一人敢置喙。
我看着平日里高傲的宫人，如今唯唯诺诺地聚在一起，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动都不敢动。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等待被抄家的废后一般。
就算自己为了皇上付出一生，汗马功劳。可是我与他可共苦却不能同甘，一旦功成名就，糟糠之妻依旧是要下堂的。
杨坚，你伤我至深，便就让我心中不再有任何愧疚。
怎么办呢？
这么多年了，我就是无法大气……
恍惚间，何泉压着徐阿妮上了殿，禁卫军手里抱着两个盒子。
一股恶臭袭来，大殿上的众人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徐阿妮惊恐万分，她瞪着眼睛，极度卑微的乞求我道，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求求您救救奴婢……”
我睁开眼，一言不发。
梅子上前，打开了禁卫军手里的盒子。
盒子开启，腐臭味更重，甚至让人作呕。
她眉头一簇，急忙盖上了盖子。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回过身，些许愠怒的问跪地的徐阿妮道，
“这是什么？”
徐阿妮浑身震颤，晃着脑袋道，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不知？”
梅子狐疑，问何泉，
“何公公，这是哪里发现的？”
何泉道，
“回姑姑，这是在娘娘的寝席下发现的。”
我眉头紧蹙，心里抵触，不敢置信。
而梅子更是不信，道，
“夫人的寝宫里没有任何异味，若是想藏这猫鬼，如何可行？”
何泉道，
“这猫鬼是埋在寝宫地砖之下的泥土之中，旁边又有麝香，压住了大半气息。再者，娘娘寝宫多年沉香浓郁，再加上药石之气，怕是就将这猫鬼之气全部压下了。”
我面色冷的可以滴水成冰，眸子微睁。
即使只有半眸，那犀利的眼神却更加诡谲，让人惧怕。
徐阿妮吓得胆寒，我还未问，她便匆忙叩首哭喊道，
“回娘娘，这都是将军要奴婢做的，奴婢是被逼无奈啊！”
她竟是还把脏水往陀儿身上泼。
我握紧拳头，紧咬牙关。
眼里的阴鸷已然冒了出来，我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冷冽的眸子里是危险的寒气，对何泉道，
“这人本宫给你可以，但是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把真相给本宫撬出来。否则，本宫也有手段，让安福殿那位生不如死。”
“奴才遵旨。”
何泉领旨，将徐阿妮拖了出去。
徐阿妮惊恐的尖叫，要我救她。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如耒草一般的下女，还想栽赃我的陀儿……
痴心妄想！
*****************************
会献皇后及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召医者视之，皆曰：“此猫鬼疾也。”上以陀后之异母弟，陀妻杨素之异母妹，由是意陀所为，阴令其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避左右讽陀，陀言无有。上不悦，左转迁州刺史。出怨言。上令左仆射高颎、纳言苏威、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杂治之。陀婢徐阿尼言，本从陀母家来，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其猫鬼每杀人者，所死家财物潜移于畜猫鬼家。陀尝从家中素酒，其妻曰：“无钱可酤。”陀因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钱也。”阿尼便咒之归。数日，猫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从并州还，陀于园中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皇后所，使多赐吾物。”阿尼复咒之，遂入宫中。杨远乃于门下外省遣阿尼呼猫鬼。阿尼于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猫女可来，无住宫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牵曳者，云猫鬼已至。上以其事下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上令以犊车载陀夫妻，将赐死于其家。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