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

　　终于，宇文邕下诏，十月己酉，宇文邕将再次领兵出征，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普六茹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
　　第二次伐齐战争即将爆发。
　　普六茹坚疲累的倒在衾席上，我给他倒了杯茶，拼命将他拖起来说道，
　　“喝杯茶，脱了衣服再睡。”
　　“恩……”
　　他揉着眉心，接过茶杯，看着寝室乱七八糟，皱起眉头问道，
　　“你在做什么呢？”
　　“收拾东西啊？”
　　“收拾……东西？”
　　“对啊，”
　　我走到一旁，拿起叠的衣服，说道，
　　“出征时候用的，现在天气凉了，要注意保暖。”
　　普六茹坚放下茶杯，走到我身后，指着一旁的女式裲裆问道，
　　“这些也是给我的？”
　　“什么啊……”
　　我笑道，
　　“这些是我的。”
　　“你……也要去？”
　　他抬起眼，试探道。
　　“恩，这回我也要去。”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虽然这次二郎陪你，但是我还是不放心，要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
　　我以为他又要剧烈反对，然而身后却安静下来。
　　我知道他一定不同意，于是边整理东西一边继续道，
　　“皇上可是下过旨的，你必须遵行。”
　　“……”
　　普六茹坚没说话，不过却些许不耐烦的揉着眉心说，
　　“诶……真是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什么？”
　　我听罢不快道，
　　“我跟着你是麻烦事？”
　　他摆摆手，脱了外袍，重新躺在了衾席上。
　　“你这是怎么了？”
　　我见他有些异样，于是道，
　　“是不是皇上又说什么了？”
　　“……”
　　他睁开眼睛，问道，
　　“你知道了？”
　　“郑译告诉我了，王轨又上奏说你有反意，所以你才急着在朝堂之上表露心迹，支持皇上东征。”
　　“……”
　　他没说话，却是不快的抿着嘴。
　　“这不像你的风格，我自然会觉得奇怪，不过你放心，郑译没有跟旁人说。”
　　“他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普六茹坚不快的低声喃喃，却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
　　普六茹坚神情微变，好似被我戳中了罩门。为了掩饰情绪，他闭上了眼睛，说道，
　　“说了些不好听的，让我必须俯首帖耳听命与他。”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话，伤自尊的那种？”
　　我听罢，沉下脸来，想象着宇文邕对着普六茹坚颐指气使，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便心中火起。
　　自从宇文护倒台，宇文邕的性格越发的嚣张乖戾，总觉得天下非他莫属，所有人都是他脚下的蝼蚁。
　　如此傲慢，让人越发生厌。
　　普六茹坚见我不再说话，而呼吸却越发沉重，手攒成拳，微微颤抖。
　　他说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为皇上立了一功，他倒是满意。”
　　“……什么功劳？”
　　我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借刀杀人，废了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
　　“晋州？”
　　我起身走到他的书桌后面的地图，拿起烛台找了半天，在黄河东岸，通往晋阳的必经之路上找到了晋州府。
　　“晋州府……不就是平阳城吗？这可是战略要塞，若是拿下晋州进便可直捣晋阳，退便是黄河。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皇上想在晋阳活捉高纬，必要先拿下晋州府。”
　　我嘴角勾起了然的微笑，说道，
　　“是冯小怜做的？”
　　“……呵……”
　　普六茹坚冷哼一声，说道，
　　“她确实吹了枕边风，不过也多亏高阿那肱那个小人。”
　　“晋州府，地处周齐要塞，拿下这里倒确实是个发财的地方。”
　　我点点头，同意道，
　　“有如此小人代替祖珽掌握朝政，果然是大周之福。”
　　“看来我们第一站，就是去晋州了？”
　　我放下烛台，凑到他身边，问道。
　　“我是右路，去洛州……”
　　普六茹坚声音低沉，充满疲惫，
　　“况且二郎未曾与我一路，他隶属于宇文宪的中军……”
　　“……”
　　我听罢无言，过了半晌，冷哼一声道，
　　“不一路就不一路吧，既然皇上那么喜欢猜忌，那便满足他好了……”
　　普六茹坚未曾多言，紧闭双眼显得烦躁。我见他如此，安慰道，
　　“中军也好，毕竟天子身旁也安稳一些。虽然二郎勇猛，可是难免冲动不计后果，如此你也能安心些……”
　　“恩……”
　　他微微点头。
　　“虽说我不喜尉迟，但是二郎这么多年对你不离不弃。就算是三郎的事情上，也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你身边，我一直很感念他。”
　　我轻抚着他的脸，他的呼吸变得微重，
　　“这次出征，你们就算不在一起，但兄弟合力，想必一定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轻轻的吹灭寝室烛灯，看着月光下他的睡颜，忍不住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甜甜睡去。

《皇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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